街道两旁的银杏树又是金灿灿的了，风叶招展，翩然多姿。车子平稳地穿过这一条街道的金色童话，徐嘉敏看了看前面的路标，就快到了。
赵婧妍一直在扯裙子，抿着嘴角，一副紧张的样子。徐嘉敏发觉，不禁打趣道：“怎么？见自己老公和儿子，还这么紧张啊？”
“我怕他还在生气，哆哆也不肯认我。”
赵婧妍抬起头来，眉清目秀，是元气满满的好模样。
“不会。他这两年来，几乎不交际应酬，一心当好奶爸，其实就是等着你呢。之前，大家都说你不在了，他也没有半分再娶的意思。”
徐嘉敏真是对陈慕刮目相看了，如此深情的好男人，不可多得。之前的种种，大多是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对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回来？怎么想到现在回来了？”
赵婧妍笑笑，“一言难尽。”
“行吧，那你们快点儿和好，我还等着听你的神奇经历。”徐嘉敏说。
陈慕把见面地点定在了餐厅，赵婧妍就明白，他没有这么轻易地原谅她。
车子停下，赵婧妍心怦怦地跳个不停，真的好紧张。
陈慕之前以为她出事了，才会对她有所怀念。现在知道她完好无损，大概又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们曾经都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曾经都以为不会再相爱了。现在的感觉，狠狠打脸那时候的偏激和幼稚。
“你今天特别美，保准他见了，走不动道。”徐嘉敏笑着，将赵婧妍拉下了车。
两人一起进了餐厅，有服务人员在等着接待她们，然后引她们过了一处僻静的园子，“徐小姐，陈先生在里面等你们了。”
“奢侈！”徐嘉敏吐槽一句。
这是个私人会所，装饰高档，这偏园子很大，阳光清媚，植物青绿悦目。
“我是不是该给哆哆带点儿什么？”
赵婧妍意识到自己是空手过来的，更加紧张了。
“不用，你是他妈妈，你回来了，他就很开心了。”
两人向前走着，突然听到有孩子的玩乐声，赵婧妍不经意看去，蓦然，眼神定格。
那边草地上坐着陈慕，他在和一个孩子玩乐。
红色的软球慢悠悠地顺着草坪滚下，碰到赵婧妍的鞋子，停了。那个孩子笑着爬了几步，又起身跑了过来。
他跟陈慕长得很像，是陈慕的儿子，也是她的儿子。
哆哆越来越近，赵婧妍一下子紧张起来，两年前那种巨大的血肉脱离的疼痛又袭来，她不知所措。
小家伙咯咯地笑，他捡起球，抬头看到徐嘉敏，就叫：“干妈好！”
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赵婧妍眼眶灼热，蹲下身来，细细打量他。
哆哆跟徐嘉敏撒娇，徐嘉敏说：“哆哆，这个是妈妈，快叫妈妈。”
哆哆看了看赵婧妍，很是陌生。他抱着球跑了，叫：“爸爸.....”
陈慕静静地坐着。赵婧妍还是喜欢穿裙子，她的头发很长了，垂至腰下。腰身纤细，她终于恢复如初了。
两人静静对望，谁也没有说话。两年未见，彼此都是无日忘之。
“哆哆，跟干妈去玩，好吗？”
哆哆见了赵婧妍，很是奇怪，他搂着陈慕的胳膊，摇头。
陈慕看了看儿子，他仰着小脸，满脸疑问。
陈慕说：“叫阿姨。”
哆哆就叫赵婧妍，“阿姨好。”
“阿姨......”赵婧妍哑然，这两个字好诛心。可是，还能叫什么呢，这两年来，她从没有尽过当母亲的责任。
她曾经想过，让孩子叫陈慕为陈叔叔，没想到有一天，她成了赵阿姨。
“错了，哆哆，这是妈妈。”徐嘉敏说。
哆哆眼睛张得大大的，看着赵婧妍。他又走近了，似乎在分辨。赵婧妍心中感慨，这是她的孩子，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手指快触到孩子的小脸时，哆哆转身跑掉了。
一桌子精致菜肴，陈慕和赵婧妍分坐两边。徐嘉敏抱着哆哆，坐在一旁。哆哆抱着奶瓶，边喝边看着爸爸和这个很特别的阿姨。
“阿慕.....”喊出他的名字，她竟然有几分心虚。赵婧妍看了看哆哆，说：“这两年来，你辛苦了。”
“我养我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辛苦的？”
陈慕比两年前会隐藏情感，从见到她，他神色一直很平静，但每句话，都像在斥责她。
徐嘉敏想，她是不是该闪人。刚好哆哆趴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徐嘉敏笑道：“我和哆哆出去一下，你们先聊。”
徐嘉敏抱了哆哆出来，说：“先把奶瓶放这儿吧。”
哆哆说：“我不想去洗手间。”
徐嘉敏疑问，“故意耍我？”
哆哆摇头。徐嘉敏放了他下来，他咬着买瓶，看着她。徐嘉敏说：“哦，我知道了，你是看爸爸妈妈都不说话，才想出来玩的，对不对？”
小家伙点了点头。
徐嘉敏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说：“那我们去那边玩，但是，哆哆可不可以答应干妈，里面那个真的是你妈妈，你叫她阿姨，她会很伤心，会哭鼻子的，你要叫妈妈，妈妈很爱你的。”
哆哆眼睛转了转，思考了一会儿，说：“可是爸爸说，叫阿姨。”
“可是她真的是妈妈。”
算了，这是陈慕养的孩子，自然跟他亲。反正赵婧妍已经回来了，母子总会相认的，不急于一时。
徐嘉敏带哆哆出去之后，氛围就冰凉了。
赵婧妍注意到，她和徐嘉敏的位置都有酒杯，但陈慕那边没有。
“你......戒酒了？”赵婧妍问。他以前最爱喝红酒，吃饭必备。
“嗯”，算是陈慕的回答。
赵婧妍低头掰了掰手指，又抬头看他，问，“我们的婚姻，还算吗？”
她忐忑地听他回答，陈慕很快回道：“你觉得呢？”他以为她早就忘了，在法律上，他还是她的丈夫。
赵婧妍坐直了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觉得，还算。”
“那就算吧。”陈慕说。
赵婧妍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吃菜。
她的神态举止、她吃饭的小动作，和以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只是，分别了两年，他和她之间似乎只有疏远了。
就在她刚才问及他们的婚姻时，他心里有几分慌张的，他怕她再说那两个字，那他别无选择，只能成全她。
赵婧妍发觉陈慕没有动筷，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她问他，“你还没吃饭吧，为什么不吃？”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天，我昨天去看了我爸妈，我姑姑，然后就连夜赶过来了。”
“你给姑姑写的信，我看到了。”
赵婧妍一惊。
“赵婧妍，你觉得我是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人吗？”
赵婧妍静了静，说：“当然不是。可是，我，是你挥之即来，不挥也来，招之不既去的人。是的，阿慕，我这次回来，是诚心诚意想跟你和好的。”
她说得很动听，眼神也很真诚，他差点儿就信了。
“我还是你的合法妻子，是哆哆的妈妈。你要是想找个伴儿，不如，先考虑考虑我。要是，你想一直这样，那我就想办法，让你再次接纳我。”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不是自信，是我认定了你，想让你知道。”
赵婧妍一向如此，她想说些好听的话，就会把话说得很动听。
陈慕看着她，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