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有见过赵婧妍笑了，不知道她现在笑起来还是不是那样眉眼弯弯的月牙笑。

她还是很瘦，但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进来之后，她脱了大衣，转身坐下来的那一刻，他看到她的变化。

她多了几分女人味。毕竟，她是孩子的妈妈了，是她给他生了哆哆。陈慕突然又想到在产房外等待的那一夜，分分秒秒的煎熬、疼痛。哆哆是她辛苦了几个月，又几次生死徘徊才生下来的。

他们相爱，她却是受苦的那一个。那长达几个月的苦累，他还没有弥补过她。

陈慕的心再一次动摇了，那些抑制住的不舍，突然就在心底深处炽热浓烈了。

所以，赵婧妍问他，“我......能每天和哆哆见面吗？”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陈慕没有说话，表情含义不明。赵婧妍又只得说：“你是不是还住明之恒，我可以每天去找你们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这句话终于问出口，陈慕自己都觉得矫情。

赵婧妍却神色一喜，说：“当然，我跟我姑姑说的，都是真心话。阿慕，你是我此生挚爱。”

赵婧妍还是喜形于色的性子，她眼眸流转，带着几分试探和娇羞，看着他，是在跟他表达爱意。

“你可以住在明之恒。”陈慕说。

赵婧妍笑了，“谢谢。”

光线明亮，他看得清楚，她露出极美的月牙笑，再次让他晃了神。

秋云一层层铺满西边的天空，园子里的阳光也稀淡了，安宁平适。

徐嘉敏看到两人出来，就叫哆哆，“哆哆，别躲了，爸爸妈妈出来了。”

哆哆躲在花草中间，假装自己也是一朵花。赵婧妍笑了笑，过去找，“小哆哆跑哪儿去啦？我怎么看不到你啊？”

她很认真地拨开一朵又一朵的花朵，寻找哆哆。哆哆咯咯地笑，最后，赵婧妍拨开哆哆手里的花，笑道：“找到了，原来你藏在这里啊，你是变成小花了吗？妈妈刚才怎么找不着你？”

哆哆看了看赵婧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赵婧妍柔声道：“哆哆，我是妈妈啊！”

哆哆摇了摇头，跑去找陈慕了。在孩子的心里，爸爸妈妈都是很特别的称号。他可以和别的阿姨玩乐，但关于妈妈，他很慎重，不轻易叫。

见赵婧妍有几分失落，徐嘉敏故意跟哆哆说：“那哆哆，我把你妈妈带走啦，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哆哆当真了，有几分紧张。赵婧妍走到他前面，他伸手抓住了赵婧妍的衣角。

徐嘉敏说：“小家伙心里还是知道跟妈妈亲的，好了，你们一家三口团圆了，我也该回家了。”

陈慕说：“谢谢。”

徐嘉敏说：“谢什么，你们赶快和好，我还等着喝喜酒呢，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举办婚礼，小气！”

陈慕看了看赵婧妍，原来，他还欠她一场婚礼。

哆哆不叫妈妈，但他跟赵婧妍很亲近。不过是一路上赵婧妍抱着他，到了明之恒，他就只让赵婧妍抱了。

周姨看到赵婧妍回来，激动不已，“婧妍，回来了.....”

赵婧妍伸手抱了抱周姨，“周姨，好想你。”

周姨笑道：“回来就好了，我们小少爷就开心了，还是跟妈妈亲，是不是？”

哆哆显得很神奇，似乎在给大家炫耀他是有妈妈的。

家里做事的两个阿姨，赵婧妍还有些印象。

“太太回来啦。”

“太太回来就好啦。“

赵婧妍莞尔一笑，跟她们问好。

不知道为什么，两年后，她见了所有人都格外亲切，只有见了陈慕，是特别和生疏。最相爱的人，最无法即刻包容。

听周姨也说赵婧妍是妈妈，哆哆就更粘着她了。陈慕来抱他，他也不让，只让赵婧妍抱。

“爸爸，是妈妈......”小家伙很有心眼，还要听陈慕承认一遍。

事实永远是事实。看着儿子天真的小脸，陈慕想到，多年以前，他也是这样在意自己有没有妈妈的。

哆哆很期待，陈慕看了看赵婧妍，说：“是妈妈。”

哆哆看着赵婧妍，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赵婧妍就哭了，“宝贝儿......”

血缘亲情是这个世上最浓的联系，这个孩子是她的骨血生成的。现在，他知道跟她亲，知道她是妈妈。这一刻，赵婧妍内心无比激动。

她爱他，他跟其他孩子都不一样，他是她的儿子。赵婧妍想，两年前怎么舍得放下他？

晚上吃饭前，周姨过来说：“婧妍，不要只顾着儿子......”

赵婧妍看去，陈慕一个人在那边待着，多少有些失落。

“晚上，你跟哆哆睡。分开这么久，一下子也不能太近了。”周姨说。

赵婧妍脸有些红，说：“好。”

家里多了很多孩子的玩具，哆哆还带赵婧妍去参观他的房间，照片墙上都是小哆哆。赵婧妍深有感触，缺席的这两年，她错过了太多太多。

陈慕一个人坐着，听到背后有动静，但他假装不知。然后，有一双小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赵婧妍在耳边问：“猜猜我是谁？”

哆哆也笑，陈慕嘴角上扬，回手抓了哆哆抱着，“我当然猜的出是小哆哆啦！”

父子两个玩闹一会儿，哆哆还是伸手，让赵婧妍抱。

周姨说：“婧妍累不累啊？小少爷现在很重的。”

赵婧妍说：“我该好好抱抱他的。”她贴贴儿子的小脸，感到很幸福。

陈慕看着她，赵婧妍说：“阿慕，我从来不知道，和心爱的人生孩子，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情。我错了，是我当初太任性了。”

她此刻说这样柔软多情的话，任谁也无法冷言相对。陈慕发觉，今天的赵婧妍，性子温和了很多，甚至一直是讨好他的意思。

但或许，她只是为了和孩子待在一起。

哆哆喝着奶粉，也要看着赵婧妍，唯恐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赵婧妍哄他睡觉，“哆哆，你该睡觉觉啦，快闭上眼睛。明天，妈妈还陪你玩。”

哆哆有些不信任。

陈慕过来，说：“哆哆，爸爸抱你去睡觉。”很快，被拒绝。有了妈妈，谁还要爸爸啊！

赵婧妍说：“我陪他睡，可以吗？”

她神色小心，期待他的答案。陈慕说：“随你。”

既然没有他的事情了，陈慕便回房了。他早不睡楼上了，他和哆哆就睡隔壁。

哆哆终于熬不住，睡着了。赵婧妍抱了他回房间，小心地把他放到床上。

周姨见赵婧妍又出来了，便说：“婧妍是不是找换洗的衣服？去楼上找吧，都是你的衣服，还有很多新的，都还在。”

陈慕还没给她扔了，赵婧妍有些意外。她记得，他吃醋，扔过她的书。话说，李浩杰的那部戏，好像还在雪藏。赵婧妍乱七八糟地想着，去了楼上。

衣帽间、梳妆台，都很干净，想来是周姨有收拾。赵婧妍洗了澡，换了一身睡衣，下楼，却发现陈慕在上楼。

一上一下，他和她在楼梯上相遇了。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赵婧妍又下了一阶，问：“睡不着？”

他应该是想去露台吹风，他每次有心事，都是这样。

陈慕轻轻点了点头，越过她，上楼去了。

赵婧妍犹豫了片刻，回卧室抱了张薄毯，也去了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