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下午。

江城某机场内。

“念念，给。”

墨宸递给墨念一杯豆浆，接着坐在了她身边，喝着买的另一杯。

墨念只是拿着豆浆捂手，并没有去喝。

“嗡嗡。”

忽然，她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一看，是夏临夕发来的消息。

“到了地方记得给我发条信息。”

夏临夕已经知道墨念要出发的消息，但因为时间关系，她已经来不及赶来了，只能跟墨念用手机联络。

“好。”墨念回复完，又将手机收起。

“嗡嗡。”

可她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进口袋，手机再次震动，她还以为是夏临夕又发来消息，还是点开看了。

然而，点开短信，看到发件人名字时，墨念愣了愣。

发件人：纪时笙。

纪时笙：删掉包括我在内所有人格的联系方式，停掉他们能联系到你的所有信息渠道，别再和我们任何关联与牵扯，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消息，墨念食指不自觉在屏幕上蹭了蹭。

“怎么了？”墨宸看到她的小动作，问了一句。

墨念从小就有一个习惯，一旦感觉不太自在的时候，手指就会扫来扫去。

“没什么。”

墨念摇摇头，接着拿起手机开始操作。

除了删掉纪时笙等人的联系方式以外，她还给列表里一些好友发去消息，告诉对方她因手术缘故，短期内不会再用这些号码，其余的并未多说。

其实，说是好友，也只有夏临夕与秘书室的几位同事。

邵君清虽然也是她的朋友，可人已经不在了。

墨念看了看邵君清灰暗的头像，手指划了过去，她忽然喃喃：“停掉联系渠道……吗？”

“嗯？”墨宸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

“哥哥。”

墨念道：“等到了医院，你帮我重新办一张手机卡吧，手机……也再买一个好了。”

墨宸一愣：“为什么？”

顿了顿，他反应过来：“纪时笙要求的吗？”

墨念会这么异常，十有八九是纪时笙说了什么。

“嗯。”墨念没有隐瞒，“纪时笙不想让我再跟世纪有关的人联系，不换联系方式不行。”

“那好吧。”

墨宸也不太希望墨念再跟纪时笙有来往，尽管不喜欢纪时笙，但这件事上，他和纪时笙的想法不谋而合。

让墨宸帮忙记了几个关键联系人的号码后，墨念将手机关机。

“他真的要和你划清界限，不再来找你了？”墨宸忽然开口。

对于纪时笙，墨宸说不担心他会对墨念做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嗯。”

墨念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不想再和我联系了，他说到做到。”

墨宸闻言，总觉得墨念的话有些奇怪，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样吗……”墨宸没有多问，“那就好。”

过了一会，大厅响起通知登机的广播，墨念与墨宸起身去办手续。

很快，两人坐上了飞机，好巧不巧，墨念是临窗的位置。

“位置不错，待会可以看看风景。”墨宸能看出墨念的情绪有点奇怪，想让她开心一些。

“嗯。”墨念仿佛瓷娃娃一样，乖乖点头。

墨宸眼底深了深，不知怎么，他的心里有些发闷，却不知道从哪里发泄这些情绪才好。

……

飞机起飞，经过一小会的颠簸后，很快恢复平稳。

墨宸摘下耳塞，向墨念问道：“念念，感觉还好吗？”

听到声音，墨念将视线从窗外移到墨宸身上。

墨宸表情大变：“念念？你怎么哭了？！”

“嗯？”

墨念表情呆滞，听到这话回过了神，她下意识伸手一抹脸颊，入手一片湿润。

她……哭了？

墨念又抬起另一只手，在脸上擦拭。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泪流满面，怎么都止不住！

“哥哥……”

墨念低声呜咽，“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她怎么忽然就……哭了？

一开始只是觉得胸发闷，好像有什么堵在那儿一样，心情前所未有的奇怪，看着窗外上升的风景时，比起昨晚看到纪时笙时还不舒服。

她甚至不明白她在刚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只知道墨宸提醒她后，她才反应过来——

她居然哭了。

为什么？

明明没有发生任何事，不是吗？

“念念……”

自打墨念失去感情后，墨宸很少看到她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父母去世那次，墨念哭到崩溃。

比起嚎啕大哭的小孩，墨宸觉得面无表情掉眼泪的墨念更让他心疼。

“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哪里在疼？”

墨宸记得墨念如果感觉身体很疼的话，也会疼得掉眼泪。

是不小心在哪里受了伤吗？

墨宸有些焦急。

“这里……”

这时，墨念抬手，指向了……

她的心脏。

墨宸一愣。

“很难受。”

墨念低声说道：“哥哥，我……”

她哽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必须要离开纪时笙。”墨念声音低沉。

墨宸皱眉：“是纪时笙对你说了什……”

“至少现在，我不能待在他身边。”

墨宸话没说完，墨念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他啊……现在很痛苦，他感觉像是快死掉一样，我在他身边时，他就会更痛苦，仿佛只要我存在，他就会受到折磨，我第一次看到他那副样子，所以我当时就知道了……”

“必须要离开了。”

墨念小声喃喃：“我必须要从他身边离开，才能让他好受一些，因为这是他现在想要我做的事，如果我收下他的钱，去做手术，接受治疗，会让他的疼痛减轻一点的话……我只能这么做。”

听到墨念的自言自语，墨宸这才明白他之前陷入了多大的误区——

墨念的痛苦，并非是纪时笙对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事实或许正好相反。

正好相反，才会让墨念这么痛苦。

“我觉得这样做不是最好的选择。”

墨念抓住了墨宸的袖子，指节泛白，“我其实想和他好好聊一聊，我觉得他弄错了很多事，起码在对我的事上，他搞错了很多……但他已经不能听我讲话了，也不能见我了……所以，我必须要离开了。”

“可是……”

此时此刻，墨念终于发现，她到底为什么这么不舒服了——

“我其实……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