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长时间看着一个人,你会发现,越看越陌生,就如同从未看过他一样。
可是江枫眠却觉得,自己越看这丫头,就越觉得熟悉。
似乎他们二人,很久很久以前,便认识了。
无奈的勾了勾唇,大手不受控制的揉了揉女孩的脸颊。
这一动作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但是他没控制这次的感觉,这种想要触碰她的感觉。
他站起身,伏在她耳边轻声道,“等我回来。”
凌晨两点。
西宝村雷电交加。
瓢泼大雨似乎是为了冲刷黑夜里的恐惧般,久久不停。
江枫眠从病房里走出,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色。
他径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黑暗中,雨声伴随着皮鞋声混入人的耳膜,有些压抑,有些逼仄。
他站在办公桌前,看着笔记本上的那组号码,眼中闪过决绝而坚定的光芒。
他并没有通知穆唯西的家人,或许从一开始,他便已经想好了最终的抉择。
而就在江枫眠前脚离开病房后,伴随关门声传来。
缩在被子里的小白探出了小脑袋,左右张望一番,似乎是在确定走廊上有没有人。
直到肯定周围不会有人进入,它才扭着身子从被子里爬到穆唯西的胸口。
看着她脖颈上的伤口,小白左右晃动头颅,似乎在寻找切入点般谨慎。
然后,惊悚的一幕就这样平淡无奇的发生了。
只见小白凑近伤口,黑色的蛇信子在伤口处轻扫几下,随着它的动作,明显能看到穆唯西痛苦的皱着眉眼。
小白眨巴着眼睛,似乎是有了作用,它直接张嘴咬到了伤口处。
原本泛黑的伤口竟然在小白咬下去的瞬间一点一点变淡。
几分钟后,伤口处的黑色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粉红色。
小白似乎觉得差不多了,抬起脑袋向后退了些,紧紧盯着穆唯西的双眸。
它吐露的蛇信子此刻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浓郁黑暗。
穆唯西在脖颈处剧烈的痛意过后慢慢醒来。
她浑身都被汗水打湿,脖颈处有些酸麻的疼痛提醒她前不久发生了什么。
纤长的睫毛挂着汗珠一点一点睁开。
第一眼便看到矗在胸前的小白。
她拧着眉看向四周,“这是哪?”
小白晃了晃头,看到她醒了,似乎很开心。
穆唯西忽然觉得四周很熟悉,这才想起来,这是江枫眠的地盘啊,但是周围怎么没人呢?不会以为自己死了吧?
“有没有人?”她嗓子有些沙哑的开口。
但回应她的只有窗外的雷雨声。
费力的扯开被子,凉凉的空气一接触到水洗般的身子,让穆唯西冷的发颤。
“好冷!”她抱着胳膊,浑身轻飘飘的朝门外走去。
小白早就第一时间缠上了她的手腕,跟个白玉手镯一样,看不出丝毫异样。
推开门,安静的走廊空无一人。
穆唯西抱着双臂,忍着冷意轻声喊道,“有人吗?”
因为说话声音太小,她直接伸手拍打门板。
隔壁正在休息的花姐本就没有睡意,听到有人敲打门板,似乎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
吓的她赶紧一个骨碌起身朝门外跑去。
刚推开门,便看到身材削瘦的女孩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
“唯西?唯西!你醒了!”花姐看着胖胖的,但是动作却是异常轻盈。
她跑到穆唯西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怎么跑出来了!回去躺着!”
穆唯西不解的看着花姐,“我……昏迷很久?”
“都好几个小时了,大夫说没有解药根本醒不了!”
说着,花姐眼圈泛出泪水,死死拽着穆唯西的胳膊。
穆唯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好像忽然想起自己昏迷时听到的声音。
‘等我回来’
她以为那是梦里的声音,但是现在想来,好像不是。
“江枫眠……咳咳……在哪?”穆唯西紧张的开口,因为喉咙的干涩,她说话时感觉嗓子很痛。
“我不知道啊,他刚才让我去隔壁休息,一直陪着你,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花姐如实回答。
穆唯西朝走廊尽头看了眼,严肃道,“花姐,赶紧去找人,让人告诉江枫眠,我醒了,快点。”
花姐只觉得穆唯西的话很紧张,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赶紧照办.
她沿着走廊每个房间查看着,“值班医生在哪?”
走廊转角处,正准备来换药的张强一下子撞到了花姐,“大姐,这是军区要地,不能随便乱跑。”
花姐看到救星般,“小兄弟,赶紧告诉你们老大,我们唯西醒了,醒了快点!”
张强之前在审讯室听到了老大的问话过程,知道解药就在庄家那头。
但是按照他们老大的性子,应该会顾全大局,是不会跟庄家联系的才对。
可是……
“愣什么愣,快点!”
“哦,好!”张强将手中的托盘塞给花姐,便拿出内部联络装置寻找江枫眠的位置。
而与此同时。
江枫眠站在办公桌前,他身前是一个陈旧的笔记本,男人长指翻开笔记本,视线落在一行电话号码上久久不动。
窗外电闪雷鸣,雨点拍打着窗户,似乎想要穿越玻璃的阻隔般进入房间。
男人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迅速将那组号码拨过去。
只是电话还未接通,门口忽然闯进一人,来人一把挂断电话。
伴随着湿凉的风和急促的呼吸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女人含着压抑火气的声音,“五年的努力你要白费吗!”
江枫眠看向来人。
叶思兰一头短发被雨水打湿,她紧抿着嘴唇,眼中的光芒似乎是不甘,却又夹带着几分嫉妒。
江枫眠撂下电话,微微眯眸,“叶思兰,你逾越了。”
叶思兰也意识到自己做法太冲动,但是她没法看到江枫眠为了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女孩做出如此重大牺牲。
没人知道一旦他和庄家偷偷联系,老爷子那头会有怎样的惩罚。
他用了五年的时间,才得到回帝都的许可。
这五年间的经历,只有一直陪着他的人才清楚,究竟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