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们的动作还是挺快的。套用一句大神的名言：热情之火浇上金钱之油，产生了惊人的工作效率。在第一批数据分析出来之后，科学家们进行了一次长时间讨论，从上午9点，一直讨论到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半。这当中有些年纪大的熬不了夜，也只是在琴调来的休息舱内稍作休息。休息舱有点像是胶囊旅馆，但是里面的设施要好很多，可以帮助人在很短时间内进入深度睡眠，在休息舱里睡两三个小时，就能起到在家里睡8个小时的效果。年轻一点的就基本上30多个小时没闭眼，服用抗疲劳的饮料。在这样夜以继日的工作中，更多的分析设备被运了进来，更多的科学家也投入了进来。

当科研小组从十几个人扩充到数百人时，终于得出了第一个结论——由于自然环境的影响，在深入洞口10公里左右时，电器会首先发生故障；在深入15到20公里时，汽油、柴油发动机会停止作用。

“这就是你们一周以来的成果？”将军差点把报告摔在兴冲冲跑过来汇报的马尔康姆的脸上，“我的士兵在一周前就已经向我报告了这一现像了！”

“将军先生，”马尔康姆压住自己话里不满的语气，解释道：“您的士兵提出报告只是出于经验，而我们是出于研究结果，很明显，我们的报告更权威。”

“但是一无用处。”将军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争吵没有作用，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我希望你的团队能出具一份更详细的报告，比如我们如何解决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

“这个我们还不知道……”马尔康姆一下就没了气势，将军戳到他的软肋了。

“那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呢？”将军不温不火地问道。

“这个……我们也还在研究……”马尔康姆的脸上渗出汗来。

“那么，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将军抱起胳膊，继续问道。

“这个……也还……不知道……”马尔康姆完全败下阵来，他突然想逃跑了。跟科学家打交道，他很有一手，但是跟军人打交道，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将军做了个请的手势，马尔康姆二话没说就跑了，他能想到的就是把那些浪费时间的家伙们开除出自己的项目小组，不，是琴先生的项目小组。

科学家们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那些前线的士兵们提出了一条很有可行性的建议：也许可以用马车补给和运输战斗物资。

看了这条建议，将军眼前一亮，马车不存在电子设备，也没有内燃机，用马车运一些武器进来，可以扩大搜索范围，也可以强化士兵们的生存和战斗能力。想到就要做到！这一直是将军的座右铭。在72小时内，工厂专门赶制了几十架采用轻型材料的旧式马车，比这个数量多十倍的马匹也从南方的农牧场运了过来。虽然马不再是主要生产工具了，但是还是有很多牛仔情怀的人愿意养上几匹，哪怕是当做宠物。不过这种马的质量就良莠不齐了，幸好拉车的马不需要多好的素质，只要有力气就行。

在马车形成有效的补给线前，将军不敢把有限的士兵撒开到更远的地方去，那种放出去就收不回来的状态太可怕了，这让他有一种失明的感觉——一个习惯了全透明战场的人，忽然变成了瞎子，什么也看不见了。

前线的士兵已经缓慢推进到了25公里左右的距离，在那里发现了爆炸物的痕迹和大规模宿营的痕迹，奇怪的是完全没有找到任何人或是动物，从地面上的痕迹分析，这里有一支庞大的军队，但是已经撤走了。

蒂莉早在三天前就撤走了，她让路靖之带着那些人类俘虏走在中间，好在那些人类虽然暂时不用制作咒契手雷了，却也没有因为一无用处受到苛待。路靖之把那些从吉普车上拆下来的轮子铺上木板，中间用绳子连接，变成了一列平板列车的样子。他带人做出来的手雷和印刷机，甚至烧出来的石灰粉，都被小心地放在车上，由亡灵军中的僵尸奴仆拖着走。他则带着姆勒小队等人坐在平板车上，守护着那些东西，避免在运输中搞坏搞丢。

也有不少骑士提出过异议，毕竟路靖之和糖糖也就罢了，虽然也是战俘，但好歹是亡灵帝国那边授过高阶骑士和骑士阶级的，但是凭什么那些人类俘虏能坐在车上让亡灵拉着走？

路靖之的回答很简单：拉着我，到了地方送你一枚被称为“手雷”的高阶魔法卷轴。于是每一位提出过反对意见的骑士都表示愿意为魔法使阁下效劳。

蒂莉要的只是他们不出问题，至于路靖之为了省力偷懒不肯走路，自然有的是他的方法去搞，搞出什么妖蛾子来也是他自己摆平。

大军一天向后撤退60公里，基本上不会停下。如果是人力或畜力这样行军，人不累死马也累死了。但是这些亡灵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根本不用休息，哪怕一小时只走5公里，但是这些亡灵们能连续走上12小时。

走到第四天，蒂莉吩咐不用再往前走了，扎营休整，同时派出数十道侦骑向来路探寻，一有发现马上回报，不得擅自与人类交战。

“路靖之，你们可以在这里继续搞你们的研究了。”蒂莉重新给路靖之和他的人分了两间营房出来，她的重心放在了行军作战上，陪糖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路靖之基本上排不上号，能得这么句嘱咐，就说明蒂莉已经把他的事放在心上了。

路靖之这一路上都没闲着，他充分地分析了不同元素的混合比例和催化方法，发现这些咒契和炼金术真的很象。“说不定就是一回事，”趁蒂莉不在，路靖之悄悄地对糖糖道：“我觉得是那个年轻的老女人不懂炼金术。”

“年轻的老女人？”糖糖想了一下才知道靖哥哥说的是蒂莉，她嫣然一笑，道：“不要把蒂莉姐姐说得那么难听。”

路靖之见糖糖笑得可爱，不禁呆住了，过了一会儿，忽然道：“我知道了，这是一立体模型的平面投影。”

糖糖见他说得郑重，忙问道：“什么是平面投影？”

路靖之拉着糖糖走到一盏灯旁，指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道：“这里就是投影。”然后一指他自己，“我是个立体的，对吧？我有高度……”用手比了一下自己的头，“宽度……”用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肩宽，“还有厚度，”用手一抚胸一摸背，“所以你看，我有长宽高三个维度，这就说明我是立体的。”

糖糖笑了，道：“我又不是第一天看见你，哪里不知道你有多高、有多宽呢。”

路靖之笑道：“好啦，我只是个比喻，我是说，我们画的咒契，其实和炼金术一样，是引导元素化合的公式，就像我们上学时，老师讲过的氢气和氧气燃烧会生成水一样。”见糖糖听得半懂不懂的，便自动跳过后面一大段的化学知识，直接说道：“我们看见的是元素在咒契上的变化，其实它们在空气中早就变化了。只是没有咒契，我们没办法凭空看出来。就像我们在没有光源的地方，没有影子，要是只看地面不抬头，你就不知道我在哪一样。”

糖糖低下头，看着路靖之的影子，又抬起头，看看他本人，有点茫然地道：“我能看见呀。”

路靖之见糖糖在思考，知道她听懂了，不禁为自己出色的讲解感到自豪，忽然听糖糖说能看到，便笑道：“你在这里能看到，可是在别的地方就不行了。”

糖糖摇头道：“我能看到的。”

路靖之拉着糖糖走开几步，直到地上没有影子了才道：“你看，现在你不抬头看我，只看地上，你能知道我在哪吗？”

糖糖头也不抬地随手一指，正好是路靖之所在的位置。

“你听到我的声音了？”路靖之蹑手蹑脚地走开几步，糖糖的手指一直追着他，“这都能知道？”路靖之走得更慢一些，糖糖还是头也不抬地指着他。

眼看换了几个方位都被糖糖准确地指出来了，路靖之只好放弃了，问道：“蓉儿妹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糖糖道：“你走路时空气在流动啊，我只看自己眼前的灰尘飘动，就知道你在怎么走了。”

路靖之顿时瞠目结舌，他的比喻彻底失败了，投影和立体的关系，就这么败在了糖糖黄金箭的观察力之下。他挥挥手，什么也不说，跑到一边在纸上建立立体模型的关系式去了。糖糖还在奇怪，怎么靖哥哥不高兴了？难道他刚才是想跟自己玩躲猫猫的游戏，被自己一下子找出来了？

咒契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但是既然是元素，就一定存在很多种组合的可能。化学元素周期表上有118个稳定元素，而炼金术的元素只有五种。但是这五种元素根据不同配比能模仿出稳定元素的化学性质。但是化学的本质是物理层面的分子团重新组合和共有电子的交换，那么元素变化的本质是什么？路靖之呆呆地望着糖糖出神，他总有一种想法，这些问题，或许糖糖才是答案的关键。

糖糖看到路靖之在望着她吗？路靖之解开了这些问题吗？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