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语应下了他的请求，两人愉快的吃起酒来。

小年夜里，没家人相伴让人多少有些感伤，宋文丰唱了几首后世的流行歌曲，赵晴语回了两首谱了曲的宋词。

很文明，大抵上是很文明的友人相聚在后半夜结束，回到对面自家宅子里的宋某人倒头就睡，很沉很沉地一夜。

睁开眼的前一秒，宋文丰仍旧闭着眼，左右手在被子里摸索着，让他失望的是，自己并没有触摸到任何东西，自嘲的道了一声：神经病啊。开始了一天的当班生涯。

端王府点卯，小朝会站班，吃饭睡觉。

如此重复了三日，让他有些恍惚，怎么每天都过的一样。

余光瞥见的城墙裂缝，又是否在提醒他，昨日已过……

距离东京汴梁城五百里外的鄄城县，那个梦开始的地方。

林韬困在家中，已有五天没外出玩耍，磕磕绊绊的背下半部《论语》，急匆匆地往闹市街上跑去。

“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

“今拜乎上。”

“对。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林韬的胳膊趴在书摊上，笑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刘雨瑶推开他的胳膊，摆正了书册。

“哎呀。后天便是过年了，咱们收摊回去。娘子来府上一块过年，等明年完婚，咱们去京城里找咱哥哥，咱哥如今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林韬眉飞色舞的对着娘子吹嘘。

“爹爹身体不好。你若是想去，你便去吧。莫要在这妨碍我。”刘雨瑶不曾看他。

“诶。往后自然是娘子在哪里，我林韬便在哪里。咱不去京城，不去。”林韬冲着街角的大牛招手，片刻后手中多了个食盒，他绕过摊位坐到刘雨瑶的身边，“这是爹爹让我送来的，就怕你饿着，都不让我吃。”

“伯父哪里会有功夫管这些，如今城外有不少饥民，伯父想必是忙不过来的，林韬你又想诓我。”刘雨瑶嘟着嘴。

“一样，一样。娘子快快吃过，免得待会儿凉了，为夫替你看会儿书摊便是。”林韬将食盒塞进她的怀里，嚷嚷地叫卖声喊了出来。

刘雨瑶边开食盒边说道：“莫乱讲，我二人年后才会成婚。”

林韬也不回头，“差不多的，差不多了。嘿，瞧一瞧，看一看嘞。走过路过，您别错过嘞，经史子集，精绝古怪样样皆有了嘿……”

坐在地上的刘雨瑶，看着林韬的背影，咬下一口肉包。

很甜。

这个很甜的故事，就要从两个月前林韬回到鄄城县讲起。

林大公子打从曹州府里回来，接连跟着友人们胡吃海喝了数日，吹嘘自己在州府里见过多少花样，玩过多少乐子。也可怜他好景不长，没过潇洒几天便是被爹爹林正明按进了书房。

左右动弹不得，变着法的想着法子出门，奈何他十余年如一日的重复伎俩，轻轻松松的被爹爹识破，心中顿是绝望。约莫半个月过了，二牛竟然带着吴柳从州府里返了回来，众人问过后才知道，自己那表哥宋文丰带着通判之女私奔去了。这一下，家里可算是炸开了锅，林韬当即决定借此缘由出门寻找哥哥，怎奈又被爹爹识破，不了了之。

日子一天天的过，新进门的吴柳成了他的书童。颇有眼力见的吴小哥看出了他的烦恼，传了一个书童界常用的伎俩给他，两个字——买书。

孰料他一开口，爹爹竟是准了他出门。林韬正是兴高采烈决定赏赐吴柳一番之际，爹爹却又让他每次买书不得超过一个时辰。好吧，能出门也总比待在书房里好，蔫了儿的林韬便带着吴柳扫大街去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酒足饭饱后距离回府的期限还有不到一刻的时间，尚未买书的林韬朝着闹市小跑，途中与一娘子撞了个满怀。

没错！众望所归之下正是刘家小娘子刘雨瑶。仿佛天注定一般，这已是第二次了，扶起、致歉、赔礼。又想起面前的娘子便是卖书，遂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刘雨瑶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摊位，随意推了本书给他，林韬看也不看的收下、付账。

第二日、第三日……接连五日，日日来买，天天来买。刘小娘子不免怀疑起他来，而一番问话下来，林韬终是露了破绽。二人约好，看过半本，方才卖他下本。

又买了本《春秋》回去，稍微一翻林韬便傻眼了。原先以为自己是看过的，背起来用不了多大功夫，谁知买来的这本竟是让先生加过注的，除去原文万八千外，还有三万注释。林韬心里这个气啊，怪不得拿书的时候刘小娘子笑的那般开心，还以为她……

心中不爽，有了换个店买书的想法。却不知爹爹从何处知晓了此事，严格规定他往后只许去刘家买，瞥了眼躲在角落里的吴柳，林韬也只能拿起桌上的《春秋》来。

再一、二……五天后，差不多、大概、也许背下了半部的林韬终于再次出门，来到书摊前却没看着人影，遍问左右人，说是去市上买东西去了。

等啊等，等啊等。《春秋》在他手里翻翻合合，也总算是等到了刘雨瑶。林韬恢复了他顽皮的秉性，躲在她小推车下决定吓她一吓。

果然，吃了一惊的刘雨瑶送了手，乌鸡在一阵“咯咯咯……”里飞了出去。于是，刘雨瑶、林韬、大牛、吴柳四人开始了追逐赛跑。

河边处，乌鸡走投无路，自知被抓绝无生还之希望，跳至顶点以一个潇洒的抛物线落进了河中。刘雨瑶岂能就此放过它，这可是她买来给爹爹补身子用的，花了自己大半天的赚头呢！

“噗通……”一声后，岸边的三个男人傻眼了，半天没见她浮起来。这样的情形，林韬是最有经验的，跳河捞人动作干脆麻利。

上岸后，吹气、呼气，几番周折将人命捞了回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躺着刘雨瑶接连说了数声乌鸡，林大公子自然是好人做到底，再次跳河捞鸡去了。

再上岸，群众发出不少非议声，羞的刘雨瑶捂住了脸，林韬抱起她来便是往马车方向跑，又让大牛速速去请来李神医。

按理说，大庭广众之下，那个了就该那个，二人若是不那个，男方便是那个，女方便没脸见人了。

刘雨瑶先是不愿，可好女也抵不住汉子缠，终于在腊月间的第五天点头同意了，林家下了聘礼。

值得一提的是，那日李神医派人来送药时，额外带了三副，说是留给林府备用……

最近林韬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欺我，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