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五招呼着嫂嫂坐下，为葛二哥添了不少酒水，一顿饭就在插科打诨中用下。
饭后，又到了两名汉子专有的泡脚时间。听了一耳朵琐碎话的陈七五抽了个空隙，早早地回房歇息。
没过一会儿，手里拿着糖人的狗蛋儿也回到了房中。
陈七五低声道：“二哥睡了？”
“爹和娘都睡了。七五哥你瞧，这是爹给我买的糖人，可惜胳膊化了。”烛光下，狗蛋看着那歪了胳膊的糖人，极为不舍的舔了舔。
“等明天，哥给你买个更大的回来。”陈七五从床上窜了下来，“不过，你可要替哥保密。”
“七五哥又要溜出去？”狗蛋儿的声音不小，惊得陈七五连忙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巴。
“不是溜。七五哥是有正事要办。”
“不嘛，我要听七五哥讲故事。”狗蛋挣开他的手，嘟嘟着小嘴。
陈七五将狗蛋抱上床，抚着他的额头说道：“明天，等明天，哥一定跟你讲，讲五个……”
☆
外城老街里的旧巷，一个身影穿梭在拥挤的巷道，并未因堆积的杂物放缓脚步，显得出他对此地的熟络。
他在一间不大的院子前停下。扶着土墙，再仰头望天，时而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棉麻，对，棉麻。鞋底子……鞋底子也在家，俺来取……”
“吱呀”一声开门声响将他吓得不轻，赶忙装作路过的样子，而又堆着笑脸凑了上去。
尚有五步之遥，谁知开门之人先开了口，“作甚？”
“俺……俺是陈七五，早上还跟你见过的小陈。”陈七五见了此人，笑得更是殷勤。
对方以冰冷的语气回道：“甚事？”
“这……俺……俺是卖鞋的，嗯。你知道。俺的棉麻和鞋底子都在家里，俺想取一些，明日好拿去街市上卖。”陈七五绞尽脑汁，挤出他为数不多的文辞。
对方听罢关上了房门，这让站在门前的陈七五愣在了原地。
正当他天人交战，患失患得之际，院门再次打开。
没有他料想到的一般，丢来棉麻和鞋底，而是伸出一只手来，请他进门。这让陈七五兴奋地过了头，跟在对方身后死死地盯着她腰身以下的部位。
进屋跨过门槛，绊了个脚，好在扶住了案台。稳住重心站了起来，全然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出现在陈七五的脸上。
房内多了许多明晃晃的装饰，在陈七五看来金、银、玉、瓷应有尽有，也有相公们家里挂的字画，还有崭新的珍木桌椅……陈七五不知该作如何自处，立在门前不敢言语。
就在这时，从内屋发出一声轻咳，陈七五能够闻到一股芳香之气涌了过来，将他拨弄地面红耳赤，浑身燥热。
率先进入他眼帘的是一双玉足，颗颗青葱般的玉指令他喉咙抖动。再往上看，是薄纱覆盖不住的白净，光滑的像似最好的绸缎，险些让他伸出双手抚去。
陈七五乱了心神，他没见过这种场景，绝没想到此行会有意外收获，见到了这等的光景。
女人的声音软绵绵的，“站多久了？”
陈七五喃喃道：“有……有一会儿了。”
女人并未盘腿侧坐，而是如男人一般。
遮掩之下，黑黑白白……
陈七五曾见过几户妙处，他想化作虫子，咬破面前薄薄的轻纱，探个究竟……
“听到了甚么？”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一股魔力，总是能将陈七五从幻想里拉回来。
“听到……”陈七五感受到了腹部传来的疼痛，低下头来。
引他进门的丫鬟，手里正拿着一把淋血的匕首，面无表情的在他身上捅着……
“啧，啧。”屏风后发出一声怪叫，再有一名孩童现身。
座上的女子慵懒道：“好了，秋月。莫弄脏了桌椅。”
丫鬟立即止住了动作，拖着地上早已没了动静的陈七出门。
“哎……多好的一副阳躯，皇后怎忍心错过。”孩童惋惜道。
“听了不该听的，见了不该见的，是命。”
“皇后信命？贫道却是不信。”孩童微笑的脸庞，生出许多怪异。
“不信又如何？珍妃此番无事，已让官家怀疑到了哀家。”赵苏芳神情自若的说道。
“贫道本想待珍妃假死之后，再取之而用。万没想到让姓宋的坏了贫道的好事，也坏了皇后的大事。”孩童已变换了相貌，若是细看，尚与道观内的童子有几分相像。
赵苏芳远山眉紧蹙，偏首而视，“宋文丰又是如何知晓此事？莫不是真人那里出了问题？”
妙通神情难看的说道：“药经贫道之手炼制，直接交于皇后。若是细查，恐是皇后您那儿出了差池。”
“近日宫里看的紧，不便详查。”赵苏芳言语间丝毫没有展现出气馁之势。
妙通再道：“不知端王那里，可有后手？”
赵苏芳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说道：“他？他又能有何妙计，以为从辽国手里夺来个玉玺，便能让官家立恺儿当太子。还对哀家夸下海口，天真的厉害。”
妙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当世，仅皇后一位，乃是武帝血脉，其余赵姓男子，不提也罢。”
赵苏芳正坐，叹道：“我大宋这片土地，被风吹过，被雨打过，也曾被铁蹄践踏过，才有了今日模样。她珍妃一个郎官家的女儿，又能生出什么样的儿子？怎能让他做大宋之主！”
“珍妃跟魏国公攀着亲戚……”妙通被赵苏芳瞪了一眼，立刻改口道：“如今，魏国公又要招姓宋的做女婿，皇后您看……”
赵苏芳沉默良久，默默地迈向大门，“此人，哀家有他用。真人还是换个住处，月儿会负责好。”
“贫道恭送皇后。”低头的妙通，嘴角发出一丝狠厉。
妙通先前已向赵皇后解释过今日之所遇，致使他如今变成童子样貌的原因，皇后竟是对姓宋的一再手软。
妙通恶意揣测：赵苏芳会不会是看上姓宋的一副臭皮囊？欣赏他所谓的才情？
这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