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中秋宫宴 一
作者:月落海砂      更新:2020-01-23 04:14      字数:2144

宴会晚上正式在紫麟殿开始,凌兮作为女子,便随同赫连白薇一起进殿入席,偌大殿中分席而设,百官及家眷皆在大殿下首,中阶上乃是宫妃及皇子皇女们的位置,分男女两边而设,最上方是一国之君的位置。大殿里里外外挂满了花灯,都是当下时兴的样式,并配上宫廷画师精湛的技艺,精妙无双。殿中四角均置有硕大的夜明珠,为满室增添柔光。

彼时百官皆已列席,时不时小声交谈一两句,赫连白薇轻车熟路地找到两人的位置,带着凌兮坐了下来。

凌兮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紫麟殿居高临下,东面临湖,大殿前方是一片开敞的广场,若是皇帝有兴致,这里还能举办比武会或是击马球等活动,殿中亦是十分开阔,足以容纳千人有余,坐在殿内能够毫不费力地望见远处天边一轮刚刚现出身影的圆月。大殿边上有两座高楼,可做登高观景之用,并有亭台楼阁十数间,各有其用。此殿可称鬼斧神工,也不知当初建造时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再往对面看去,那里坐了一大片年纪相貌各不相同的男子,不过赫连飞云、赫连流栩以及庆王爷几人她还是识得的,见她目光扫来,赫连流栩朝她微微一颔首,算是打招呼,殿中人多不便说话,凌兮同样点点头,算是回应。赫连流栩身侧尚有两个位置,凌兮猜想其中一个或许是赫连倾雪的,目光再一往四周一扫,却并未见他人影。

“师姐,尝尝这道金玉桂花酥,味道很不错!”

一旁的赫连白薇殷勤地向她介绍着,满殿人中,估计唯有她最是自在。

凌兮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块点心,不多时,元帝携着璇贵妃进了殿,殿中诸人纷纷下跪行礼,元帝虚一抬手,命令众人起身,百官纷纷抬首,却在看见元帝身后的人时一怔,那人竟是——端王。

百官心中暗自揣测,难道皇上这是打算立端王为储了吗?众人心头五味杂陈,却都极好的隐藏在了笑脸之下。

元帝浑然不觉百官心头所想,及至北境太子入殿行礼后,说了数句应景的场面话,便一挥手命令宴席开始了。殿中立时丝竹之乐声声,彩衣舞侍如彩蝶翩跹而来,一女子身段纤细作月宫嫦娥打扮,做飞天之势,一下子跃于两女肩头,在一众彩衣女子肩上轻柔曼舞,煞是夺目,博得满殿惊异目光。

上方元帝不知与赫连倾雪说了什么,他微一点头,便目不斜视地走下了台阶,坐在了赫连流栩身旁的座位上。视线与凌兮相触,遥遥向她敬了一杯酒。

那动作不甚明显,是以满殿中唯有凌兮身旁的赫连白薇发现了。

“师姐,你跟我三哥很熟吗?”

凌兮发现,赫连白薇对于跟自己比较好的几个兄长,都是直接以“哥”称呼的,当即问道:“你跟你三哥感情很好?”

赫连白薇略一点头,“三哥对我挺好,我小时候还经常去找他玩呢。”

赫连白薇这话倒是令凌兮很惊讶,兄妹两个,一个跟赫连倾雪“不熟”,另一个却与他处得挺好,也是奇了个怪。

“我只是——在宫外见过他一两面而已。”

“哦,”赫连白薇点点头,以为凌兮说的是紫柳庄,便没去追问,“别看三哥面上冷,其实他挺好的,对我也很好,却不是宫人那种讨好的好。”

凌兮微微点头,想起对面那人含笑的面容,心道他要是装起来,分分钟风度过赫连流栩,他若是狠起来,十个赫连流栩也未必抵得了他一个。他若是对一个人好,那必然是令人感到十足的好,而不是虚与委蛇的应付。

彼时方才的彩衣舞侍一一退去,丝竹之音却未消,殿中有人吟起赏月诗句,文采斐然,引得不少文臣称好。

元帝虽然重武,倒也深谙吟诗之道,应和着这景色随口念出了两句诗句,殿下立即有人称赞。元帝口中一咀嚼,顿觉妙极。便对下首的凌兮道:“凌兮,待会宴后可否替朕将这首诗抄录下来,此等妙句,若是忘了岂不可惜?”

凌兮觉得似乎殿中的称赞声顿了半晌……

“凌兮谨记。”她神色平静,站起身应承下来。

与她和赫连白薇隔了两座的赫连紫莜亦是听得清楚,一面惊讶于自己父皇竟会在此等宴会上提及让这么一个女子替天子抄书,另一方面又觉得方才父皇并未提到这女子是什么郡主,心想难不成是赫连白薇诓自己吗?不过她向来谨言慎行,故而没有直接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大殿中歌舞又起,这回来的是一群黄衫女子,个个手提五彩花灯,原是一出灯笼舞,女子们一入场,殿中光芒便黯淡了下来,照亮的夜明珠被人覆盖上黑纱,惟于殿中悬挂的花灯与众女子手中的彩灯交相呼应,配着女子们轻歌曼舞,别有一番风味。

殿中诸人尽是看得兴起,凌兮趁暗偷瞧了一眼坐于元帝下方的北境王子,见他只是静静地饮酒赏舞,与那赫连倾雪半分交流也无,仿佛两人并不认识一般。说来她听他的壁角也不是一回了,却是今日才看见真人样貌。他年纪与赫连倾雪相仿,相貌亦是堂堂,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头发并未仔细盘束,而是半披半系成髻,别有一番北方男儿的舒散与自由。

转眼间舞侍们飘然而去,明珠上黑纱被扯,室内再度明亮起来。凌兮泰然地扭过视线,落于眼前的金杯玉盏中。片刻又有琵琶女上前弹奏,声如玉珠走盘,曲如悦耳天籁,于此良辰美景明月悠然之时,格外动人心霏。

转眼间酒过三巡,殿中诸人酒意正酣,天边明月逐渐升上天空,元帝轻轻扣了扣桌子,示意宴会暂歇,众人可先各自游走玩乐去,自己则带着璇贵妃及数名后妃内侍往大殿边上的白荇楼走去,原是去登高赏月去了。

皇帝一走,众人便都随意了些许,有的在殿中继续饮酒、谈笑,更多的携了伴往紫麟殿外周边的亭台楼阁处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