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回来时，天已经大亮，跟着回来的还有各色赏赐。

这些都是执事太监根据皇帝的意思来准备的，从皇帝的寝宫养心宫到长春宫好说也要经过半个皇宫，一路走来，不知道多少人停下投来艳羡的目光。

“都别吵吵了，”贵妃娘娘扬声打断了正在叽叽咋咋说个不停的宫人，随后一张苍白的脸紧绷着，有些不好看，“都下拿去分了吧，少在这里吵着本宫。”

宫人们噤声不语，抬着金银珠宝都下去了。

唯有沈如玉对那些意外来的身外物毫无感觉，“娘娘不如上床歇会儿？”

从贵妃娘娘的脸色可以看出，皇帝昨晚肯定是尽力了的，不然怎得一脸疲倦。

“休息就算了，回头还有事儿呢，”贵妃娘娘朝沈如玉强笑了一声，然后起身去了寝殿。

脱下衣裳，那满背的印痕，是看得沈如玉心惊动魄。

这皇帝也太狠了，上个床至于这么凶狠嘛，跟吃人似地，一点都不晓得怜惜自己的女人。

“别愣着了，给本宫卸妆吧，”贵妃娘娘确实累，眼睛都忍不住打架了。

沈如玉尽量小心地拿掉她头上的珍珠钗子，将一头乌发梳理柔顺，“娘娘若真不想休息的话，玉娘给您跑个醒脑茶？”

“不用了，喝不了那薄荷的味道。”

沈如玉只得作罢，这个贵妃娘娘确实冷清寡淡，接下去的话便少了，扶着她直接去了净房。

没入水中之后，贵妃娘娘舒坦地吐纳了一口气，这才对沈如玉说道，“后宫那些的事情，圣上大抵猜疑到了，所以让本宫查清此事。”

“那皇后娘娘呢？”

“疏于管理后宫，在宫中反省呢，”贵妃娘娘缓缓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子泄露了些许野心，“回头你与我走一趟，帮着我瞧瞧那些个主子到底为何会得病？”

“是，”沈如玉没有想到会得了这么个差事，要是能到之前黛妃的宫殿去看看那就再好不过了，“既然现在圣上将后宫的事情暂时交由您来办的话，那当年黛妃的住处可否告知呢？”

“这个自然，”贵妃居然不意外，反而勾唇笑道，“既然是管理后宫，那十几二年前的事情，当然也要查了。”

那笑容，让沈如玉后背脊一阵发凉，还好，锦家站对了位置。

还没沐浴完，外头便有了些声响。

沈如玉原本以为会让外头的人稍等一下，谁知，贵妃‘唰’地一下，从水里出来了，“更衣吧。”

沈如玉将浴衫给她披上，才出了净房，便有几个年事已高的嬷嬷进了寝殿。

“奴婢给娘娘请安。”

“秦嬷嬷快快请起，”贵妃娘娘一改脸上的清冷，变得热情起来。

秦嬷嬷连忙起身，端着褶子脸，扫了沈如玉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说道，“皇后娘娘赏。”

贵妃娘娘扶着沈如玉的手，往外走去。

地上停着一只箱子，盖子已经大开着，里头金黄闪闪，少不了金元宝金首饰等赏赐，而引起沈如玉注意的却是一碗深褐色的好冒着烟气儿的汤药。

这是什么？沈如玉疑惑地看向贵妃娘娘，隐隐有些猜测。

贵妃不着痕迹地略过沈如玉疑惑的眼神，然后笑着说道，“请嬷嬷回去替本宫多写皇后娘娘赏赐。”

秦嬷嬷动了动眼睑，‘嗯’地应了一声。

“替本宫把汤药端上来吧，”贵妃这次笑吟吟地对沈如玉说话，那笑意隔着空气，她都能察觉出异样来。

这晚药……

沈如玉心尖颤了颤，稳定气息后才端起了碗，那药味飘散在鼻尖，似乎有些奇怪，里头好像掺和了麝香。

为什么皇后会赏赐这个？

“倒是快点，本嬷嬷回去还要复命呢，”秦嬷嬷扬声催促沈如玉，也正因为这尖锐的声音沈如玉明白皇后的用意。

这麝香是活血化瘀的药物，现在用在贵妃娘娘的身上，其用意不言而喻，为了就是不想让贵妃娘娘怀孕生子。

“还不快点儿……”秦嬷嬷再次催促。

沈如玉一咬牙，索性双脚一勾，让自己整个人朝贵妃扑了出来，手中的汤碗，毫不犹豫地摔了出去，而她也摔得不轻，五脏六腑像是挪了个位置一般。

“下贱奴才……”秦嬷嬷一声怒吼，眼看着抬腿就要朝沈如玉踩下去了。

“啪！”

秦嬷嬷的脚还没下去，贵妃已经手起手落，掴在了她的脸上。

秦嬷嬷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贵妃，咬牙道，“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亲自扶起沈如玉，关切道，“怎么样了？摔着没有？”

沈如玉的胳膊肘流着血，连弯一下都觉得疼，脸上吃痛的表情自然是没有办法掩饰了。

“老努告退，”秦嬷嬷愤然地弯了弯身，转过去便昂首挺胸地走掉了。

“这·……”

“好姑娘，真机灵，”贵妃赞赏地点了点头，吩咐宫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这边亲自给沈如玉擦拭了胳膊肘的血迹。

地上的残渣碎片，贵妃并未让人收拾，看似顾不上，实则故意罢了。

过了一会儿，外头宫人急匆匆地赶来过来，“娘娘，娘娘，圣上来了。”

贵妃和沈如玉对视了一眼，两人站了起来，刚看到门口一抹明黄色时，便都跪下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临到眼前了，沈如玉也只能看到皇帝的双脚，而这双脚的旁边还有另外一双脚，瞅见纯金色，便可看出那是皇后。

“爱妃，”皇帝扶了贵妃起来，沈如玉也跟着起来，只是龙颜再次，她不敢抬头，免得被皇后抓住错处了。

“皇上，您怎得来了也不先派人和臣妾说一声，这脏乱得……”

“妹妹也晓得自己这儿脏乱不堪吗？”没等贵妃说完，皇后便急不可耐地说道，“堂堂皇贵妃，居然如此模样，这传出去，对圣上名声有碍，怕是得天下人嘲笑了。”

皇上看到了地上的残渣，十分奇怪地问道，“爱妃，你身子不适吗？”

“臣妾多谢皇上关心，是姐姐给臣妾送来的，说给滋补身子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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