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话 天从人原 1
作者:青眼泪      更新:2020-02-06 23:58      字数:2176

“一一,白芙又去练剑了吗”。

“是,娘娘”。

女子闷声轻应,复又自木桌行至床榻,脱靴上塌,动作流畅而轻盈。如今贴身服侍之人不过一一白芙,二人对她的身份也早在近日来看似无趣却又闲淡安逸的相处中认同。如此,她也乐得自在。

不必为了掩饰身份而刻意模仿人族的那些个举动。热了,勾勾手,清风徐来;渴了,勾勾手,适温的茶水飘至唇边……如同今日这般无聊得发懒时,亦可勾勾手,轻松褪去衣衫步履,既少了宫人服侍的不适,又省了时间。

只是,一一站在一旁那习以为常的表情却令她有些许感叹。

“一一……”。

“娘娘,您且放宽心,王上练完剑定会先来瞧您”。

我不是在问他。倾心及唇的话语硬生生的被自己重新咽回肚腹之中。一一话语中那夹杂的玲玲笑语,自是将倾心内心的想法暴露无遗。

罢了,今日这一一也这般的难对付,如此倒不如先睡会儿,他回来之后少不得又得费些头脑。倾心这般想着,身子也顺着神思向内侧身,拢了拢身上的薄被,准备闭眼睡去。却在眼睛将闭未闭之时,被那由远及近、散漫却异常洪亮的声音夺去了注意力。

“你倒是悠闲!日上三竿锦云暖,诚不知我为了你的事劳苦奔波。太过,太过……”。

“哦?于谷外,这竟是头一回”。

被声音调侃的羞赧一闪而过,转而是出现在房间内男子面容的窘迫。她倒是吃不得亏,男子想着,却又在心中对自己的失态有些无奈。

她说的没错,这却是头一回。他头一回在谷外这般随意的称呼她。他同她有过约定,于谷内,他是他的师兄,是忘忧谷的谷主;于谷外,他甘为她的属下,从属于她。

所谓约定,不过是他的主意。而这约定到底如何实施,诚然她却从未在意,又或是,她并不赞同。

数万年的相守,于她,他早已是亲人,又何谈尊卑等级。

“你缘何出了谷,她的身子可是恢复了?”。

“嗯,三殿下陪着她。有些事需同你讲,不方便。”。

倾心起身朝一一摆了摆手,下榻,神情复为淡然之态。一一得令,屈身行礼便退至房外。

“此局为何?”。

“巫族圣女已随迎亲队伍上了路,日子定在三日后。魔宗那边则是入了九重天,上了书,痛斥巫族破坏盟约,不守信用,将圣女嫁入鬼族。”。

“鬼族呢”。

“鬼族境内张灯结彩,喜灯高挂,一片欢呼祥和。鬼王却是如常,日日……”。

“那个人族女子。”。

倾心出言提醒道。那些个鬼族人高不高兴,欢不欢乐,她何须在意。而那鬼王,结识以来,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万事不关己的高冷姿态,她更是熟悉得懒得关心。

男子听及女子的话语,抬头微愣。不明她在此紧要关头询问这般无关人员的缘由。

“鬼王欲送其回人族,奈何小丫头不愿,如今还在僵持着。听说……”。

“嗯?什么?”。

男子突然的断声,让她有些不爽,更带着些瞧好戏的急迫,转过头,淡声问道。

“鬼王近日正躲着这个人族姑娘。呃……寝殿亦被这个姑娘夺了去,鬼王已在幽冥宫殿住了些时日了。”。

“以子苏的性子这姑娘竟还活着,这其中必有猫腻。清逸,你以为如何。”。

“如今婚事在即,鬼王定不会乱了阵脚。”。

“清逸,少同太乙待在一处。没事儿的时候多来人间走动走动,听听戏,看看话本,你这想法太迂腐,太古板。”。

能令杀人不眨眼的鬼王子苏躲上几日的,除却她自己,今日确是第一次听及旁人的出现。倾心的唇角微微上扬,月牙般的眉眼透露这她此时的好心情。

“巫族同鬼族关系突变,如今这场局势,妖族怕是躲不过。”

清逸素来闲淡寡欲,自然寻不得她开心的要领。如今最令他在意的更是这天下的局势、她的妖族。

“躲不躲得过,不是局势说的算。既然各族都想借妖族的手除去天族,那……便偏不如其所愿。他们想要吃肉,却拿妖族当弓箭,天下间可没这等子好事。我妖族也从不做这些利他不利己的事。”

清逸笑了笑。她,果真是她,虽为女子却有着帝王的气势与权谋。波澜诡谲,险象环生,她却从未畏惧过,胆怯过。一切随心,随愿,她用她的方式维护着她想要维护的一切。

“好,妖族那边我守着。近日我会安排几场戏,吩咐各部收敛兵势。”。

“小打小闹,过犹不及。”。

男子点头轻应,算作赞同。如此两人便都不在言语,各自思忖着什么。

自然,于清逸而言,他所想之处必是此局中妖族该如何自居。而坐在一旁的女子的思绪早已被鬼族中那个丫头引了过去。

“清逸,过些日子陪我去鬼族看戏。”。

“这婚事关乎鬼巫两族的结盟,你还是勿要出面的好。”。

“我自有旁的法子”。

瞧着倾心那飞扬的眉眼,清逸暗自叹息。这鬼王,怕是要抓狂了。一个人族小丫头还未弄走,又凭空多了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难缠鬼,这日子……再加上巫族那盛名远扬的圣女,热闹!绝对热闹。

眼力甚为敏锐的倾心自然瞧见了清逸眉眼暗含的笑意,却并不知他这笑意为何。即便如此,却也有些沉溺于他那不同往日的眉目之中,有些出神。

“为夫不过离开几个时辰而已,娘子这神情却是要心系他人?”。

同慵懒的声线不同的声音传入耳内,倾心微撇唇角,却并未转过头去看那愈加靠近的男子。

“清逸,如今我倒有些悔了。若是当年未强拉你拜师,或许今日你我的子孙早已承欢膝下。”。

看似说与提及之人的话语却带着些其他的含义。清逸淡淡一笑,并不做言语,他可没棒打鸳鸯的怪嗜好。如今这番场景,自然是能躲则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