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冷漠缘由
作者:漫漫远汐      更新:2020-02-06 10:04      字数:5871

秋月颜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她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三哥,为什么,此刻自己竟好像从未见过他一般,记忆中的三哥,总穿着一身青衣,身形单薄,气息清冷,但声音温凉,笑容温暖,总是不经意间对自己露出安然的神情,而现在的三哥,穿着跟他一点也不搭的黑衣,气息冰冷,不苟言笑,这个人,如果不是跟三哥长着一样的脸,自己真的会以为是另一个人。

秋竹逸知道她此刻内心肯定纷乱如麻,也没有紧张,只是对那个棕衣男人说道:

“伏坤,放手,别伤到她。”

“是。”那个名叫伏坤的男人顺从的松开擒住秋月颜的手,秋月颜微微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站起身,神色复杂的凝视着秋竹逸,而秋竹逸只是淡漠的回望着她,两人就这样持续了半刻,秋竹逸率先开口道:

“月儿,你不想问什么吗?”平常有些虚弱的声音此刻喑哑深沉,让秋月颜有一瞬的晃神,

“你究竟是不是我三哥?”秋竹逸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勾起唇角道:

“当然,不管我是谁,这一点都不会变。”

“你的真实身份是谁?”秋月颜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心里因为他接下来的话而紧张起来,

“月儿......三哥并不想骗你,但这件事现如今的确不能告诉你,你放心,三哥并不是什么反派,三哥现在所做的,都是保护你和母亲。”他字字入心,秋月颜眼眸微黯,三哥还是打算隐瞒身份吗......但她这几次听到他和手下的交谈,的确是在保护自己。

“所以你去东翎打仗时,我每次出府都能感觉到有人尾随,那些人是你派的?”秋月颜现在细想那些事,觉得越来越清晰,

“没错,我担心会有人对你不利,所以便在你身边安插了人。”秋竹逸不置可否,

“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是谁?”秋月颜惊讶的问,秋竹逸邪魅的勾起唇角,

“梓秋和墨萱,你没察觉到吗?”秋月颜闻言很快想起之前自己去绝耋谷时,她们态度坚决的要随自己一同前往,原来是三哥吩咐她们的,

“如果我当时不幸命丧绝耋谷,你会处置她们吗?”

“她们自己就会自尽,无需我动手。”秋竹逸面色冰冷的回答,突然想起什么接着道:

“那次在绕香楼,我见陶济沅对你下手,以银针示威,结果没想到景王却出面解围,我便随你一起回了府里,谁知你和母亲出现在了宣竹院。”秋月颜一愣,当时在茶楼救自己的人不是楚萧然,而是三哥?难怪一直有一道冰冷关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原来三哥是担心自己才一直在后面保护自己的,自己一直以为是楚萧然,那皇上寿宴那次,秋云沫脸上被人刺字及秋云天的骨折,应该都是三哥做的,为了替自己报仇,话说回来,三哥演技实在精湛,在自己那个时代肯定能拿奥斯卡小金人,一副病怏怏的文弱书生样谁能看出他武功高超。

“那三哥你为何要装病?李大夫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错,李大夫的确知道,我一直装病是想让所有人对我放松警惕,掩人耳目而已,毕竟病怏怏的对有些人没有任何威胁不是吗?”他胸有成竹的微笑,眼里满是智谋与光芒,

“对了,你和杏儿,有婚约了吗?”秋竹逸闻言一脸疑惑,

“什么婚约?我怎么可能和杏儿有婚约,我和杏儿只是朋友。”秋月颜心下了然,看来这件事是杏儿自己编造的,目的就是为了背离馨儿和三哥。

“最后一个问题,为何对馨儿冷漠,如果我猜得不错,哥哥你应是喜欢馨儿的。”秋月颜没有忘记自己来找他的初衷,馨儿满面泪痕的样子一直堵在她心口,她必须要为馨儿问出原因。秋竹逸眼眸黯然,薄唇轻抿,脸色不甚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差。

“哥哥,你是不是有你自己的苦衷啊......”秋月颜看他那样,心里也很难受,哥哥能露出那样的神情,肯定是困扰住他的。

秋竹逸垂着头,阖住双目,静默片刻,缓缓道出一直以来对楚云馨冷漠的原因......

秋月颜和秋竹逸回到宴会时,已经开始大婚的流程了,樱夫人见自己的女儿面有愁色的和逸儿回来,关切的问:

“瑾儿,怎么了?”秋月颜摇摇头,秋竹逸替她回答道:

“母亲,妹妹她想让我带她去姑苏一带游玩,缠了我半天,我没同意,所以她闹脾气了。”樱夫人闻言噗嗤一笑,宠溺的点了一下秋月颜的鼻尖,温声道:

“小丫头这么容易生气啊,你哥哥现在是朝廷官员,事务繁忙,当然没有你清闲,你若那么想去姑苏,等下个月,你哥哥得空,母亲带你们一起去可好?”秋月颜见母亲那么耐心的哄自己,心里一暖,撒娇的挽住她的胳膊,

“母亲,你真好。”樱夫人无奈的摇摇头,眼角皆是幸福的笑意,秋月颜回首望向不远处,正翘首看向门外新娘子的楚云馨,她眼里的羡慕让秋月颜不禁心生难过,耳边响起哥哥隐含痛楚的寂寥声音,

“月儿,馨儿要和亲了,和西昌国的五皇子,哥哥,不能喜欢她......”原来,秋竹逸在东翎与南旭边境打仗时,接到皇帝的密信,告诉他西昌想和南旭结盟,要馨儿为和亲的对象,嫁给西昌的五皇子慕子衿,问他觉得此时是否可行,哥哥毅然回信告知此事可以,西昌国力鼎盛,能和南旭结盟是一件好事......哥哥听到这件事时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下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推开馨儿?馨儿生病后的第二日,他进宫被皇上留下,又谈了这件事,说西昌那边已经同意了,正在策划和筹备和亲的时间及事宜了,难怪,他那日下朝后连着几天不吃不喝,整天闷在屋里一声不吭,自己这么久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源于权力的无奈及命运的玩笑。

楚萧然在万众瞩目下走到拜堂的红烛前,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他望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一瞬间有些失神,而新娘连脚步都是跳跃的,带着腼腆的急切,纳如烟微低着头,任旁边的喜娘牵着自己,向自己一直心仪的男子走去,她脸颊绯红,眼里的幸福都快溢出来了,待一双暗纹黑靴映入眼帘,她才停下来,伸出手,楚萧然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白净小手,才伸手握住,大家一同欢呼,主持婚宴的司仪喜气洋洋道:

“一拜天地——”楚萧然面目表情的和纳如烟拜了天地,接着又拜了高堂,因楚萧然母妃死的早,没有高堂总显得格外凄凉,也不利于皇家的名声,所以太后亲自来了。整个过程中楚萧然都没有任何异样,但当司仪喊道夫妻对拜时,他眼中的古波无澜激起了微小的涟漪,他不自觉的看向秋月颜,秋月颜正在低头想别的事,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无心的举动在楚萧然眼里,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表现。失望的回过头,和纳如烟完成最后的一拜,两人成为了夫妻。

那日回去后,秋月颜在床上躺着,想了很多事,辗转反侧到天亮,才沉沉睡去,而楚云馨,也是在第二日接到了即将要和亲的消息。

一大早,楚惜玉正和一些大臣在御书房商讨国事,殿前太监孙公公正在御书房外候着,就见楚云馨风风火火的赶来,身后跟着行色匆匆的佩儿,

“奴才参见公主。”楚云馨气喘吁吁,发丝有些凌乱,明显是一路疾跑过来的,

“孙公公,我皇兄在里面吗?”

“在的,皇上正在和众大人商讨重要的事,请公主稍等片刻。”楚云馨闻言有些犹豫,她不想打扰哥哥办事,但自己也十分着急,得知要和亲的消息时自己突然如梦初醒,明白了逸郎对自己冷漠的原因,心里万千复杂,喜悦和忧愁夹杂在一起,百般不是滋味,现在她只想去找皇兄说清楚,自己不想和亲。

“孙公公,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找皇兄。”楚云馨耐心的跟孙公公说,孙公公闻言有些纠结,

“公主,您还是等上一会儿吧,皇上说了,商讨国事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楚云馨柳眉轻蹙,

“好,那我就在这儿等。”楚云馨说完就那么站在御书房门外,眼睛紧紧盯着紧闭的房门,佩儿看着她这样,心里有些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门终于在楚云馨焦急的目光中打开,陆陆续续的走出些大臣,他们都热情的跟她打招呼,楚云馨敷衍的回应了一下,便匆匆的走进了御书房。

屋内,燃着醇厚清冽的龙涎香,楚惜玉坐在龙椅上,正认真的批阅着手中的奏章,因为几个时辰的费神,此时的神情难掩疲惫,揉揉有些涨疼的太阳穴,抬起头,看到楚云馨站在面前,她娇小额身躯像是被风吹皱的花朵般柔弱,一愣,放下手,含笑道:

“馨儿怎么来了,平常不见你来皇兄的御书房,今日倒是稀奇。”楚云馨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道:

“皇兄,我不要去和亲,我不想嫁给西昌的五皇子。”楚惜玉一怔,以为楚云馨只是在闹情绪,便哄道:

“馨儿不要胡闹,和亲关乎整个国家,岂是你一句话就能改变的,哥哥也不想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山高水远的,哥哥也舍不得你,但你是咱们南旭的长公主,有为国家献身的使命,这是我们身在皇家无法改变的宿命,馨儿,哥哥这么说你明白吗?”他语重心长的话楚云馨心里自然明白,但她不想屈服于这个宿命,她想为自己的幸福献几分绵薄之力,她不想因为宿命而成为国家发展的牺牲品。

“哥哥,馨儿喜欢秋竹逸,馨儿此生只想嫁给秋竹逸,哥哥,算馨儿求你,馨儿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求过人,但这一次馨儿求你,收回这件事吧,馨儿不想嫁到西昌。”她跪在地上,将一直尊贵的头低下,卑微的动作在她身上有了一种高贵的感觉。楚惜玉眼眸微沉,静默半晌,缓缓道:

“馨儿,这件事已经说定了,不能更改了,竹逸的确很好,但你和亲之事已定,和他不可能了,馨儿,你起来吧。”楚云馨身影晃了晃,缓缓起身,抬起头,眼泛泪光,埋怨在她眼中倾泻而出,

“哥哥,你是因为月姐姐,才不让我和逸郎在一起的吧,你喜欢月姐姐,但如果我和逸郎在一起,你就不能和月姐姐在一起了,所以,你才阻止我的对吗?”楚惜玉眉头紧锁,呵斥道:

“馨儿!你说什么呢,哥哥会对你做出那么残忍的事吗,就算我喜欢秋小姐,也不会阻碍你的幸福,你怎么能这么想!”他一直都把馨儿放在第一位,事事都先为她考虑,自己的确喜欢秋月颜,但为了馨儿的幸福可以委屈自己,西昌的五皇子他派人调查过了,为人正直且性情温和,文武双全,样貌出众,是西昌皇帝最疼爱的皇子,馨儿作为南旭的长公主,摆脱不了和亲的宿命,与其嫁给别的不熟悉的人,还不如嫁给五皇子,他一定会善待馨儿,若馨儿嫁过去,也能幸福美满一生,他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才会答应西昌想要联姻的请求。

“总之,我是不会嫁过去的,不管发生什么......”楚云馨坚定的说完这句后,转身走出御书房,留楚惜玉在御书房内,发出无奈的叹息。

桃衣院内,秋月颜正和秋尧年在桃嫣湖的亭中下棋,两人对立而坐,微风舒缓,吹的人心情舒适,周围只能听到鸟鸣和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的声音,秋尧年现在气色好了很多,他时常来桃衣院坐坐,即使不和秋月颜说话,也能待上好几个时辰。

“二哥,你又让着我。”秋月颜看着棋盘上的格局,明显黑棋让着白棋,秋尧年唇角轻扬,不承认道:

“哪有,明明是你棋术远高于我。”

“可我才学会没几天啊......”秋尧年转过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样看了看天,感叹一声,

“今天天气不错。”秋月颜满脸黑线,无奈的望着他,绯玉从回廊那里转过来,走到秋月颜身边,俯身低语几句,秋月颜站起身,对秋尧年道:

“二哥,我去处理些事,你随意,沁竹,招待好二哥,我去去就回。”

“是。”秋尧年没有问秋月颜什么事,只是目送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秋月颜随绯玉来到了品酌楼,望着外表庄严大气的酒楼,秋月颜不确定的问绯玉道:

“绯玉,确实是这儿吗?”

“是,三少爷的确在这儿喝得酩酊大醉。”秋月颜心下了然,估计哥哥是知道馨儿即将远赴西昌和亲,心里不痛快,来这里浇愁来了。

走进去,绯玉带她径直走向一件包房,推门进去,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秋月颜不禁皱起眉,只见秋竹逸趴在桌上,旁边躺着几个酒壶,他身边站着上次见到的棕衣男子伏坤,秋月颜走过去,拍拍秋竹逸的脸,他俊美的脸红的滴血,丝毫没有反应,嘴里念念有词,秋月颜附耳聆听,听到他字句含糊的重复着:

“馨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秋月颜有些生气,哥哥简直就是个闷骚男,对馨儿表面冷漠,背后又偷偷摸摸的借酒消愁,为人家难过,不是活受罪是什么。

抬起头,看了眼桌上东倒西歪的酒壶,不满的对伏坤道:“怎么不阻止他少喝点,现在喝成这样你抬回去。”伏坤闻言赶忙将秋竹逸扶起,秋竹逸还闹起了情绪,

“干什么,你想带我去哪儿,我要去找馨儿,你放开我。”秋月颜隐忍怒气,一个手刀将秋竹逸敲昏,完了对伏坤说:

“好了,带回去吧。”说完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递给绯玉,

“绯玉你去把酒钱一结。”

“是。”

几日后,楚云馨秘密派人将秋月颜带进宫内,秋月颜悄悄前去后发现楚云馨被软禁在了宫里,四处都有人在监视,佩儿将她引进珍玉宫内,秋月颜看到楚云馨,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头发未梳,只是披在身后,面容素洁,未染半点粉泽,

“馨儿,怎么回事,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围着珍玉宫?”楚云馨苦涩的垂下眼睑,

“皇兄怕我逃走,所以将我关在这里。”

“什么?皇上怎么会这么做,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你吗?”秋月颜不敢相信,楚云馨听她这么一说更加心酸,

“那只是以前了。”她偏过头,秋月颜灵敏的看见她脖颈处一道浅浅的痕迹,

“馨儿......你的脖子......是怎么弄的?”楚云馨伸手摸了摸,淡然道:

“没什么,我上吊没成功罢了。”

“馨儿,你不该因为这件事伤害自己,人死了,一切都没有了。”楚云馨不说话,秋月颜接着道:

“我已经想到了怎么让你免于此次和亲之事的方法。”楚云馨回过头,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真的?是什么方法?”秋月颜一字一句道:

“我代替你,和亲。”楚云馨一怔,立马不赞同道:

“不行,月姐姐,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来葬送你的幸福。”秋月颜摇摇头,拉住她的手,认真道:

“馨儿,我是说真的,我代替你,我其实都无所谓的,爱情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如果你和我三哥能幸福的话,我也就都值了。”楚云馨摇头,她不同意,月姐姐将来还有自己的如意郎君,不能因为自己远嫁他国。

“就这么说定了,馨儿,你听我的,我三哥只能托付给你,他这个人看着聪明,实际笨的很,喜欢你却一直都不说,我能看出来,你们都是一生都寄于对方的人,你们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楚云馨感动的红了眼眶,

“月姐姐......谢谢你。”秋月颜笑着摇摇头,温声道:

“我走了,到时候我会安排妥当的。”楚云馨点点头,秋月颜转身离开,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难过的,哪个女孩不希望将来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但自己现在能帮三哥和馨儿的只有这么多,所以,嫁给不认识的人......也无所谓,反正一个人习惯了,爱情就当只是一个故事,读到千锤百炼,只是书中没有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