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绝处逢生
作者:漫漫远汐      更新:2020-02-06 10:06      字数:3523

十日后,北渊摄政公主逝世的消息传遍了天下,在整个流云大陆激起了不小的震荡,北渊朝堂更是哗然一片,皆是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百里寄沧连着半月脸色骇人,使得那些本想探听消息的臣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谁能理解他心里的苦,自己的亲妹妹下落不明许久,自己竟丝毫不知,逝世的消息更是从南邑传出,就算再相信她有本事,此刻也不得不开始担心。朝中唯有俞雀一人知道百里长歌的计划,想到她离开前派人交给自己的密函,此刻再听到这样的消息,让本就少言寡语的他变得愈发沉默......

西岚战王府内,君流殇一袭白衣,坐在床边,怜爱的看着三个孩子依偎的睡在一起,动作轻柔的帮曦曦掖好踢开的被角,将懿初脸上散乱的几缕头发抚去,注视着眉眼与长歌十分相像的展颜,心中不禁开始思念远在北渊的她,这么久未见,不知她还好不好......

待他小心翼翼的关上孩子们的房门,回到书房,就见玄影十八骑皆是一副面容沉重的样子,他心中一沉,蓦然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他走到桌案后坐下,抬头扫视了一眼,道:

“说吧,出了什么事?”面对他的问题,玄影十八骑都沉默不语,似是不知如何开口,君流殇看着如此反常的他们,心中的疑云更深,他看了眼无香,本想叫无香说,结果看无香目光闪躲,欲言又止,君流殇于是道:

“无寒,你说。”若论十八骑中谁最不可能对自己隐瞒,非无寒莫属。

果不其然,他这一问,无寒便如实道:

“属下等接到消息,北渊摄政公主,薨逝了......”无寒说完,十八骑皆担忧的望着自家主子,生怕他又像当年重生崖时一般丧失理智,可他却微微一笑,道:

“怎么可能。”这种荒谬的消息,他才不会信。可袖中的手却微不可察的颤抖,十八骑对视一眼,皆面露凝重,缄默不语。见他们如此,君流殇便知,这个消息,恐怕是真的了......他一瞬间四肢冰凉,心尖爬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无香看着这样的他,感同身受的低下了头,沁竹死时,自己也如这般难以接受。

“王爷,那消息是从南邑传出来的,据说王妃是偷偷潜入了南邑,结果被锦衣卫当成刺客误杀。”听了无香的话,君流殇思绪一瞬间清明,原来她是为了这个才将自己和孩子赶回西岚,这个笨女人,总是不问别人的意见一意孤行。

君流殇腾地一声从桌案后站起,十八骑被吓得一惊,不解他要干什么,君流殇眸光深邃的望着窗外,沉思片刻道:

“所有人随我去北渊,无夜和无逸,你们先暂留一晚,明早将三个孩子送去宫中交给白紫川后再跟上汇合。”

“是!”

君流殇望着遥挂在夜空中的明月,目光浮现出坚定与担忧,长歌,等我。

百里长歌的死一时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南邑,而最清楚真相的人却焦躁的在殿内来回踱步,修夜看着一身明黄龙袍的楚萧然面容阴郁,狠戾狰狞的情绪在俊逸的皮囊下不断浮动,太监宫女们都悄悄的退了出去,因为谁也不想得罪此刻的皇上,似乎稍有不慎触怒了他便会被撕碎吞入腹中。

“皇上,现在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北渊势必与我们为敌,东翎又与北渊交好,西岚更有战王爷君流殇......”修夜说着说着便沉默了,其实不止这些,绝耋谷也会从中插手,墨玉公子的实力天下皆知,一个摄政公主,居然牵扯了各方势力,当真是足尖轻点,便能震动四海的风云女子。

楚萧然脚步一顿,嘲讽的勾起唇角道:

“所以,朕现在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他虽是以一个即将失败的人的口吻说出的这句话,但语气中的狂妄依旧不减,更不见丝毫惧意。

修夜没说话,他陪伴这位主子这么多年,早已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正如此刻,他可以自嘲自己的处境,自己却绝不能附和。果然,修夜的反应楚萧然很满意,他冷峻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带着几分嗜血的狠戾,

“走,去坤宁宫,朕倒是忘了那个有本事的女人了。”这宫里,除了她,也没人会清楚如何才能踩到自己的痛处,现在的情形,估计都经过她深思熟虑,但其中的原因......就要看她如何解释了。

夜色戚戚,坤宁宫内点着几盏香烛,用精致的纸笼围绕,映射出柔和温暖的光,秋星晨刚沐浴完,穿着一件单薄舒适的裙衫坐在梳妆镜前,乌黑的青丝散落在身后,楚澄用巾帕细心的擦拭着发上的水迹,看着镜中的二人,秋星晨美眸中难得的浮现出温意,她的变化楚澄自然瞧得明白,心中雀跃但却不敢造次,生怕她难得给自己的好又全部的收了回去。

这样的温情还没持续多久,楚澄便灵敏的察觉出异样,飞快的放下手中的巾帕,隐匿起来,秋星晨看了眼慌不择路的他,隐约猜到是谁来了,垂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起身走到殿外,看到楚萧然,她佯装惊喜的欠身道:

“臣妾参见皇上。”楚萧然没有立刻扶起她,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秋星晨冷艳倾城的脸,似是想看出她这副惊喜的模样究竟是出自内心,还是装出来的。可惜这些年在宫中的磨练,让秋星晨的演技早已出神入化,那神情与目光,竟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楚萧然这才扶起她道:

“皇后起来吧,冬夜寒凉,穿的这么单薄当心着了风寒。”秋星晨笑了笑,心中没有半分感动道:

“是,多谢皇上关心。”二人携手走进坤宁宫,秋星晨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楚萧然,楚萧然接过,坐在暖榻的几案旁不语,秋星晨不解他今晚来的目的,于是开口道:

“皇上,臣妾听闻您近日日理万机,朝中上下事务繁多,这个时辰应是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才是,怎么会有空跑到臣妾这里来?”她的话让楚萧然无言的勾起唇角,手指摩挲着白玉杯光滑的边缘,双眸也注视着别处道:

“晨儿,你我一路走来,对彼此都十分了解,朕知你是个有野心的女子,所以许你皇后之位,六宫之首的权力,可你为何要辜负朕的信任?挥霍朕的耐心?”他一字一句落在秋星晨的耳中,仿佛是个无比讽刺的笑话,他说了那么多,却始终都未曾提过一句爱,对自己,他只有薄如蝉翼的信任,和那不值一提的耐心,皇后之位,六宫之首,哪一个不是自己争取的,若不是自己相助他又如何能坐上龙椅?这些话她没有说,因为现在还不能,她还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微微一笑道:

“皇上在说什么?臣妾不明白。”见她不承认,楚萧然怒火上涌,挥手将茶盏从几案上扫开,白玉杯摔碎在地上,发出刺耳沉痛的声响,他一把拉住秋星晨的衣领,让她与自己的视线相撞,秋星晨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只能一时用手臂支着几案才稳住了身形,隐匿在暗处的楚澄见此陷些冲动现身,可一想到她说过的话又止住了脚步,她说过,若是楚萧然在,自己绝不能轻易露面,除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方才能现身。

好在他没有行动,不然伫立在殿内的修夜也会让他没命动手。楚萧然阴鸷的目光死死的凝视着秋星晨,喑哑磁性的嗓音显露出几分可怖,

“别以为朕不知道,百里长歌死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你想做什么?想借其他人的手除掉朕吗?”秋星晨目光坦然的望着他,坚定道:

“不是我,我不可能那么做。”

“朕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这么做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我依附于你,只有你好,我才能平安顺遂,与其怀疑我,倒不如怀疑其他人,毕竟这件事传出来,最容易引起你怀疑的人,就是我,我为何要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秋星晨的话十分有道理,她虽一改平日里的稳重端庄,可这种带着埋怨的坦率之言更能让楚萧然信服,他沉思片刻,觉得的确有待考究,于是心头的怀疑也顿时消散不少,他垂眸微扫,方才的拉扯让秋星晨的领口松散,一片春光尽收眼底,他微暗的瞳孔让秋星晨明白过来,她主动勾住他的脖颈,红唇便贴了上去,楚萧然拥住她纤细的腰肢,修夜无声的退了出去,隐匿在暗处的楚澄目光沉痛,一声不响的飞身离开......

南邑的冬季虽不常下雪,但下雨却是常有的事,青州县偏僻的一座孤山内,刚下过一场雨,山腰间云雾缥缈,宛如九天仙女拖曳着柔长的丝带,山径蜿蜒曲折,被树影遮挡的隐隐绰绰,初升的太阳像是睡意未醒的少女,柔和的日光洒在山间的每一个角落,脉脉含情,凝眸不语。

百里长歌醒来,便发觉自己在一件不大的木屋内,木屋虽小,但一应俱全,她想下床走走,就发觉稍一动四肢百骸便传来强烈的刺痛,她疼的满头大汗,索性放弃了挣扎,她正思索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就见屋外走进来一个人,声音且十分熟悉,

“醒了?感觉怎么样?”百里长歌看清来人,一袭浅灰衣衫,气质出尘,一头灰发更增添了几分闲云野鹤之气,躺在床上的百里长歌瞪大了双眼,惊讶道:

“木头!你怎么在这儿?”秦华慈笑了笑,颇有些无奈道:

“当然是救你,不然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上天眷顾?”他说的不无道理,的确是因为上天眷顾她才能绝处逢生,但此刻这么说就有几分玩笑的意味了。百里长歌苦涩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的命实在是不好,但却硬的出奇,她突然想起,那日与楚萧然在太妃陵墓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