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伤春春复暮(30)
作者:乐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974

青黛瞧林亦之待翠芝的态度是宠腻有余,随便倍显,赫然想起了往昔的许绍棠,凡事只要能逗她开心,凡物只要能哄她开怀,都会任由着她性子胡来,想这翠芝小姐怕是同她相似,也与“妹妹”二字脱不开关系。这六年,她算是想得透彻,既然是他认定的妹妹,注定成不了他认定的妻子,与其顾影自怜,倒不如积极上进,难道她青黛不够漂亮,不够聪明,不够贤惠,非得走投无路,自个作践,去做那个被他选择、被他认定、被他抛弃的人?

可话虽如此,回国之后见到熟悉不变的关怀备至,她又像迷失了方向,摸不着南北。

梳妆台前,她一声长叹,耳边却是从木门缝隙钻进来的魂游在走廊的声音,那声音犹如空降的冰箭,冷不防射中了她的后背,她浑然一震,瞬间止了呼吸,屏气辨别后,心跳顿时随那文雅的谈笑怦怦起伏。

门,在她按捺不住间撕开了一道裂痕,两米开外的屋子正散着映天的光亮。

“想不到许先生跟老师是旧识,知道老师没有收藏古董的习惯,难怪过来的路上,许先生会说,能让老师在意的古董一定是价值连城,世间少有。”林亦之的学生袁朗?这稚嫩的嗓音显然没经历过生活的大风大浪,少得不只是老道沉稳。

林亦之呵呵笑道:“我跟绍棠兄是前朝同年进士,他是二甲35名,我是36名,比不过他。”

许绍棠谦虚道:“亦之兄说笑了,你是志不在此,无意科举,才会把35的位置拱手让我。”

林亦之回敬道:“不是我说笑,是绍棠兄你太过自谦,当年如若不是你身染重病,影响发挥,恐怕那一年的状元也落不到傅明康的头上。”

林亦之的话不是空穴来风,青黛对此事一直深怀愧疚。

那年三月,考试前天,她闹着跟他去踏青放风筝,疯了一整天,回到家便高烧不止,他听说后甚是担忧,没了读书考试的心情,整日来青家相陪,亦不知是不是太过劳累,临考的几个小时,他脸色惨白,一直吭吭咳咳,却是硬挺着进了考场,谁想没过几个时辰便被人抬了出来,经大夫诊治,说是感染了肺炎。好在,他学问好,功底深,没有落出二甲之外。每每提及,她满腹内疚,他却安慰她说,无碍的,他只是顺应了天命。

“好了,好了,你两位老人家别互抬身价了,真是虚伪。”翠芝不耐烦的声音趁人不备冒了出来。

“翠芝,”林亦之的训斥与方才一样没多大力度,倒是虚假客套的陪笑显得更像他本人作派:“绍棠,我这个小妹从小在东瀛长大,缺少管教,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

小妹?果然是妹妹。

不待许绍棠回答,翠芝已是抢过话,撒娇道:“谁不懂规矩了?我还不是怕您两位没完没了的推让耽搁了正题。”

许绍棠温文尔雅地笑了笑,说道:“无碍,林小姐性情率真,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朋友。”

林小姐?林翠芝,她姓林?

躲在门后的青黛不由紧闭眼睛,摇了摇因暖气而昏沉起来的脑袋。

“是女朋友吧!”林翠芝来了兴致。

“翠芝,”林亦之又是一声喝斥,不得不找理由支开妹妹:“许少爷的茶凉了,你下楼再沏壶热的过来。”毕竟是客人,而且是有家室的客人,不能过分纵容许妹妹的口无遮拦。

翠芝倒也没有违背哥哥的意思,老实应了一声,袁朗跟着接道:“我帮你。”

瞧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书房,待脚步声渐远,林亦之再次向客人致歉,许绍棠也不介怀,闲谈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林亦之转入正题:“其实这次劳烦绍棠来鉴别的,不是一般常见的古董,而是一把匕首。”

“匕首?”许绍棠研究古董多年,自知古代的收藏家多是些文人雅士,所以经岁月遗留下来的宝贝多是与器皿字画有关,而青铜利器多被作为随葬之物掩埋地下,现听说是把匕首,不由脱口问道。

而倾听在外的青黛内心不禁咯噔一下,惊悟后白瓷脸阔已是泛起鲜红,泛起惨绿。

果然,一阵七七八八的声响后再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果然,片刻之后传来了林亦之的疑惑:“莫非绍棠兄认识这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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