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返长安风云突变 侍新主步履维艰(5)
作者:秋水漪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454

月色朦胧,一个女子穿廊过桥,小心地四处张望,隐入宫室的偏僻一角。

“怎么才来?”一个禁军打扮得人不耐烦得嘀咕道。

“娘娘才睡下。”

“东西呢?”

“带来了。”女子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小包袱,包袱里全是名贵的珠宝首饰,军士现出贪婪之色,奸笑着要取过包袱,女子紧紧得抱着包袱,“这可都是好东西,咱们先说好钱怎么分?”

“还能怎么分?”军士涎着脸,“钱自然是姑娘的,我拿点跑路费就得。”

“你当我好蒙吗?上次交给你的钗环少说也值二百两,你就给了我五十两,其余的都进了你的腰包,你的跑路费也太贵了吧。”

女子一通抢白,说得军士脸一阵红一阵白,反唇相讥:“姑娘还不是做的无本的买卖,我若不替姑娘带出去,被人发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些…这些可都是我冒险拿出来的,你抽成也不能太高了。”女子显是惧怕得很,言下软了不少,似乎颇有商量得余地。

“你说多少?”军士翻翻白眼。

“三七分,你三我七。”

军士撇撇嘴不同意,女子跺跺脚,“四六分,你四我六。”

军士干笑两声:“五五分,不能再少了。”

“这也太少了吧,你就跑点路就要分走一半。”女子叫道。

“你另找人带吧。”军士扔下这句话就要走。

这些东西都是她偷偷“顺”出来的,偷盗宫中物品可是死罪,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中途换人带货更怕惹怒了这人告发自己,因此偷卖宫中物品的宫人与禁军之间向来都是一对一,带货的禁军正是摸清了这些宫人的心理,将抽成提得高高的,明知被禁军吃了钱,却也不敢声张,闷在心里自个儿心疼。

女子自然也不敢另找他人,咬咬牙只好同意,军士笑着拿过包袱:“过几天我就给你送钱来。”顺手捏了下她水嫩的脸蛋,“真嫩!”

“能捏出水来吗?”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差点…”军士淫笑着,笑容瞬间在脸上凝固:怎么会有人?迟疑着转过身就看到郦寄笑嘻嘻的脸,吓得瘫倒在地。

女子见状撒腿就跑,数十个灯笼从四周围上来,将她团团围住,她惊恐地看着这些禁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何种命运。

漪房看着缩在墙角的简英,唇角带着嘲弄的笑,平日嚣张跋扈的她也有摇尾乞怜的时候。

漪房一件一件摆弄着包袱里的珠宝首饰:“这些都是皇上赏给徐夫人的吧?”拿起一支白玉牡丹簪,啧啧道,“这是齐王新近进贡的吧,英姐姐,你胆够大的,皇上才赐给徐夫人的东西你也敢偷,小妹着实佩服得很!”

简英恨恨得看着她,咬着牙不开口,漪房嘻嘻一笑:“想必姐姐是知道的,这偷盗宫中物品可是死罪!你说,你家主子要是看见这些东西会怎么处置你?是杖毙?鸩死?还是…当然,姐姐可是徐夫人的心腹,徐夫人又怎么舍得杀了你,最多…”漪房笑盈盈得扫视着她那双细嫩的小手,“就是剁了你这双不争气的手!”

简英止不住打了个冷战:“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漪房笑得妩媚:“你说呢?”

今晚,漪房的心情好极了,深深得吸了一口气,花的芬芳浸入五脏六胕,漪房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不少。

掌握了简英,就等于在徐夫人身边安插了一双眼睛,徐夫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漪房有几分得意,转头对郦寄一笑,深施一礼,月光下,她的眼睛灿若星辰,郦寄有些恍然。

“不用客气!我说过有什么事我会尽力帮你,毕竟…”郦寄眼里有莫名的情愫在闪动,“毕竟我们两家是世交。”

又是劫持又是逼问,这是世交做出来的事吗?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沉吟片刻,郦寄道:“上次你说的事是真的吗?”

微微一怔,旋即明白,冷笑道:“是玉佩的事吗?郦将军不是说我们两家是世交吗?怎么对漪房连这点信任也没有?”

“不是的,我没有不相信你!”郦寄有几分尴尬,“我是想知道玉佩遗失在何处,如果遗失在宫里就糟了。”郦寄皱紧眉头,带着深深的忧虑。

“我仔细想过,应该是遗失在天牢了,天牢不是你们南军在看守吗?你正好可以进去好好找找,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漪房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

“天牢是由太后的侄子吕碌负责守卫,看守的人都是太后心腹,没有太后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踏进天牢半步。”郦寄面露难色。

“我听说你跟吕碌是结义兄弟,这点小忙应该没问题吧?”

郦寄摇摇头:“太后对天牢看得极严,也不知道天牢里关着什么重要人物?你不是在天牢待过吗?应该知道吧?”

“我…”想起天牢的事漪房仍心有余悸,“天牢里是还关着一人,可他对我一点都不友好,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他长什么样儿?”

漪房叹口气,摇摇头:“他受不了少折磨,身上、脸上全是伤,根本看不出他的样子。”

郦寄失望得闭上眼,漪房问道:“你是为玉佩呢?还是为天牢里的那个人?”

郦寄茫然得摇摇头,为那个人更为玉佩,郦寄甚至希望玉佩是落在了那个人手里,被吕后严密控制在天牢中的人必是她的对头,只要没落在她的手中,一切还有转机。

“那块玉佩到底有什么用?”从黑衣人偷、劫到郦寄明目张胆的要,漪房就知道它绝非一般御用之物那么简单。虽然明白在宫里知道得越少越好,可对这块于自己有特殊意义的玉佩漪房还是想搞清楚明白,至少不能糊里糊涂被人劫走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这…”郦寄犹豫着,“漪房,玉佩我会想办法找回来的,它是高皇帝赐给你的,只要你不离开大汉,它就是你的。至于…时机成熟了,我一定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漪房笑着摇头:“我要它做什么?它对我已经没用了,既然你们需要,找回来后就自己留着吧。”

父亲遇害,母亲失踪,手足分离,宫中受欺…命运实在给了她太多的磨难和不公,刘恒的负约另娶给她更大的打击,看着她一次又一次跌跌撞撞得跨过命运的隔栏,郦寄心里交织着心酸和欣慰。不愿看她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喃喃得劝慰道:“其实代王也有很多的不得已…”话语中却没有多少底气,毕竟是刘恒自己提出迎娶审琦的。

“别跟我提他!”雾气顷刻间蒙上她的双眼,伪装的坚强在瞬间土崩瓦解。

郦寄看着这个伫立在夜风中的女子,孤独而哀伤,如水中无依的浮萍随波起伏。一种莫名的怜爱在郦寄心里升腾,轻轻搂她入怀,生怕惊坏了她,柔声道:“没有了代王,还有我,我会一生一世保护你,怜惜你!”

郦寄的举动还是吓坏了漪房,在一阵呆怔之后,狠命推开他:“不,不,我是宫女,你是禁军,我们不能够也不应该…”慌忙逃离这个地方,脑海里反反复复皆是刘恒。

伶俐的宫女通报了一个情况:负责给皇后送药的小太监常进端错了皇后的药,鲁元长公主盛怒之下剜去了他的双眼,丢进掖庭任其自生自灭,淋漓的鲜血从椒房殿一直滴洒直掖庭…

“啪”地一声,溅起的药汁污了漪房的裙角,玲玉惨白着脸,手中的药碗掉落在地,漪房依旧波澜不惊的含笑熬药。

太后真是好快的手脚,好狠的手段,这药是否端错尚有一说,太后是要告诉那人,皇后和她腹中的胎儿绝不会有闪失,任何人都休想有可乘之机!那人在对谢良人下药失败之后,又面对太后对皇后的严密保护,想来也必是苦恼的很,皇上的老婆没有一个可以活得轻松的。

看到玲玉惊慌失措的样子,漪房暗暗好笑,太后这一招不但向那人示警,也威慑了玉堂殿的人,省了自己好多心思。从简英口中得知是徐夫人收买玲玉下的药,漪房将这件事瞞了下来,既没告诉太后亦未告之静香,同为宫女,为人奴婢的辛酸、苦楚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保命,又何必生生将他人逼上死路。

“有病的服药,没病的养身,太医院每天得熬多少汤药,难免有端错的。我们就不同了,自己熬药给娘娘服用,虽然辛苦点,倒不会弄错了。”

“是,是。”玲玉收拾着地上的药碗慌乱得附和着。

“说来还多亏了那下药的人,要不娘娘的药现在还由太医院熬制。人有亲疏之分,人家的主子哪有自家的主子好?有了好处也是先想到自个儿宫里的人,哪轮得上其它宫的人?有些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漪房闲话家常般不紧不慢得说着,暗示玲玉,她知道下药的是玉堂殿的人,吓得玲玉手一哆嗦,刚刚拾起的药碗又掉在地上。

太液池边,玲玉颤抖着摸出药包,想丢进太液池却又不敢,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放回怀里。漪房隐在暗处看着这一幕,她知道玲玉不敢再下药了,却也不敢得罪徐夫人,无论是地位还是权势,谢良人都比徐夫人差得太远,慑于徐夫人的威迫,她会不会作出其他不利谢良人的事,漪房不敢保证。

看着夜幕中的承明殿,漪房思绪万千,她和徐夫人之间有太多的恩怨,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还有那个制造她和徐夫人恩怨的张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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