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都城冲出来后,众人马不停蹄地继续奔驰。
毕竟,猛虎难敌地头蛇。
剩下的六十余号古庭山弟子,在这乡村中分了五六个客栈落脚。
“我们现在还剩多少弟子?”齐维和丁凌印两人在一个包厢中坐着。
“我们此行虽然斩杀了三十余名骊均弟子,但我们也在突围的时候折损了二十余名弟子。现在剩暴雨仪弟子三十余名、巨木仪弟子二十余名和徐林仪弟子十人。”丁凌印闭着眼睛念道,他双手不往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
“那增援什么时候到?骊均山的人离我们多远?”
“增援的有五十个暴雨仪的弟子。最迟明晚到。骊均弟子离我们村落三十里,我们沿途有哨探,可以提前预知他们的进攻。但我们进来时分头投宿,估计不知道我们在这个村庄,不然早就攻过来了。”
一个暴雨仪的师弟将赵秋押了进来。
“跪下!”那师弟将赵秋压跪在地上。
赵秋此时云发凌乱,脸上也蹭了些灰,但她意志坚定,不屈不挠。
“下去吧。”齐维用那深沉的嗓音吩咐道,那师弟转身离开。“听我义弟说,骊均山门赤血宗赵秋性格坚毅,是个冰山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赵秋不理齐维,两眼看向侧面。“赵秋是我们的贵客,拿铁链锁上手脚便是。”
丁凌印抽出台上的匕首,为赵秋换上铁链。赵秋虽然试图反抗,但丁凌印强行将铁链扣上,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别做傻事。
“你既然是古庭山的人,就别穿我骊均山赤血宗的染血黑袍。”语气中暗藏怨气。
“你先出去吧,让我跟赵女侠聊聊。”丁凌印面带委屈地走了。
齐维看赵秋仍然着,拿手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示意让赵秋坐下。赵秋本不想搭理齐维,但今日连续奔走,双腿也乏了。
齐维从自己的葫芦里往一个茶杯里倒了些酒,放在赵秋旁边的桌子上。
“骊均弟子不得饮酒。”赵秋从来没喝过酒,就算在建州城的醉仙楼时,她也不曾喝过酒。
“怕什么,你的同门又不在?”齐维大口地喝了起来。赵秋口干舌燥,便也小抿了一口。这酒在喉咙中,火辣辣的,让赵秋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齐维暗笑。
“你别得意,我师兄武功卓绝,必然会来救我的。”
“你师兄要是有这个本事,那刚才怎么救不了你?”
“你为了摆脱我师兄,居然杀了自家的马,你难道不感到羞耻吗?卑鄙小人。”“可笑!赵女侠岂不闻,兵不厌诈?不管我怎么做到的,我只要成功了,我便胜了。”
“你!厚颜无耻······”赵秋竟然说不出话。
“我怎么了?”
赵秋闭上双眼,深呼吸,恢复平静。
“方才看你的剑招,虽然快,但并不是真正的快,而是急。和我师兄差远了。”
“花见子的枪法表面看起来虽然阴柔,但却是力道不足,好不到哪里去。”
“哼。”
“我倒有一事想请教赵女侠。你的师门到底对你有多好?让你死心塌地的?”
“我此生武功是师门给的。生是骊均人,死是骊均鬼。”
齐维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傻吗?据我所知,你的师叔风利子就从未给过花见子和你好脸色。师门中唯一对你好的人,只有你的掌门。结果他刚答应要收你做弟子,第二天就跑路了。你说,你的愚忠,难道不可笑吗?”
“难道你们古庭山门就不可笑了吗?各个心狠手辣······话说回来,我们掌门突然失踪,难道真的跟你没关系?”
“我要说没关系,你会信吗?”齐维冷笑。
“······”赵秋语塞。
“我还真听燎原仪的师弟说过。”
“真的?”赵秋满脸疑惑。
“你家掌门最近在川荆一带出现过。”
“川荆一带?他去那里干嘛?”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应该没那么快死。”
赵秋先前浮躁的脸庞,顿时放松了一点。
“赵女侠好生歇息,明日我们再说话。”齐维拿起酒葫芦,向赵秋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赵秋并不回礼,目光却落在丁凌印留在台上的匕首。
赵秋虽然身带铁链,但出手十分之快。
刷——
一堆白色粉末从鞘中散出,盖住了赵秋的脸。
咳——咳——咳——
“你在找这把刀吗?”齐维回身,手上竟然拿了一把一摸一样的匕首。赵秋方才的匕首原来是木头做的,怪不得那么轻。
“卑鄙!咳——”
“我卑鄙?还不是为了防止你偷袭我?居然怪我卑鄙,可笑。”齐维不再管赵秋,转身打开门。
“别走!解药何在?”
“这只是面粉,怕什么?”
房门关上,从外面锁上。
咚——
······
丁凌印换上了一件徐林仪的绿色战袍,拿了一把徐林仪的哑色长剑,正在庭院中演练徐林仪的地脉剑法。
“那么多年了,还会用剑吗?”
“兄长。”丁凌印拱了拱手,抬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齐维。
齐维抬起头,又灌了一口酒。“你看看你,剑法凌乱不堪。肯定没练吧?”齐维醉醺醺地,双脸泛红。
丁凌印背过身去,继续摸索剑法,没有理睬齐维。
“我问你,你该不是喜欢上你师姐来吧?”
“齐维!你别胡说!”
“你说,你当叛徒什么滋味?一边是家人,一边是师门,你也真的狠心——”
嗖——
丁凌印一剑向齐维刺了过来,齐维不急不忙地拿酒壶招架。长剑继续上撩下劈,齐维身法有成,又怎么会怕丁凌印?看准破绽,齐维踹了丁凌印的左侧瘸腿。丁凌印吃痛,瘫坐在地上。
“死残废,竟然还想杀了我?得了,别费那闲工夫了。”
“要不是我有腿伤,方才必定能取了你性命!”
“哟?自从你十二岁离开北海,现在已经十三年过去了,见到兄长就想杀人。我告诉你,跛了脚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懂得如何填补这方面的缺陷。”说罢,齐维又喝了一口酒。“希望到时候,你能伤到我。”
齐维慢步离开,留下陷入沉思的丁凌印。
······
第二日,清晨。
太阳刚露出一点点光芒,照耀着万里碧空。
齐维亲自将一碗白粥端到赵秋房间。
“快吃吧。”齐维将白粥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在了一张凳子上。
“我可受不起齐大侠这番伺候。不吃。”
“你还真以为自己有骨气?你这叫愚蠢。为了所谓的气节而熬坏身子,你说你蠢不蠢?”齐维不禁默默地笑了起来。
“你这厮!”
“我又怎么了!”齐维一脸不解。赵秋闭了闭眼,按压住心中的怒火,此时又再赌气:“好,我吃。谁愚蠢了?”
狼吞虎咽。
毕竟是饿了。
“这不就对了?你也不用担心名节。我古庭山的人并不是好色之徒,但你的丁师弟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丁咳——咳——丁凌印不是那种人。”
“慢点吃,也不怕噎着?”齐维看着赵秋此时的吃相,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笑你一副正义凛然、无可侵犯的圣贤半,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做人少一点虚伪,不好吗?”
赵秋双脸一红,埋头继续喝起了粥。齐维起身正准备离开——
“谢谢你。我早就想劝劝丁师弟看开点,但怕戳中他痛处就一直没说。”赵秋说道。
齐维笑了笑,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半刻钟后,齐维跌跌撞撞地闯入赵秋的房间。
“齐维?你怎么了?”赵秋刚吃完粥没多久,正在喝着茶,看书。
“有人偷袭我们!快走!所有人都撤了。”
“难道是我师兄?”赵秋喜出望外。
“肯定不是!我们几个弟子都被暗杀了,你们骊均山门难道屑于做偷袭这种事情吗?
赵秋太过失望。
齐维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赵秋扛在身上就走了。
“齐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腿!齐维!”
“别嚷嚷!”齐维神色紧张,赵秋见齐维不久,但也没曾想过他这等高深莫测的人也会如此。齐维从后门转过一条巷子,眼看着还有一条巷子就到马棚子了。一个身穿朱红色道袍的中年女子拦住了去路。
齐维将赵秋放下,双眼凝视对面那妇女。
“娘。”齐维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