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顶,夏日的夜晚炎热无比。
蝉,在不断叫着。
猫头鹰,也发出“咕咕”的声响。
“赵秋,你学着望着,如何能成大器?”
“师父,我、丁凌印、和项影三人同时入门,如今他们已经不是我的对手。而我不能击败花见师兄,还不是因为他悟性高,入门时间又比我长,我又如何可能赢他呢?”赵秋低着头,十分懊恼。
萧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要为师说多少遍你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日后行走江湖,难道靠的是你现在这星点修为吗?”
“人不犯人,我不犯人。只要我对人家礼敬有加,人家不会想杀了我吧?”
“第一句说得好,怎么接着说了?不说?我替你说。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有人向你寻仇,你靠什么保护自己?多说无益,你自己回去闭门思过吧。”
萧闵朝离去,留下赵秋一个人,委屈极了。
“师父!闭门多久啊?师父?师父······”
“师父!”
醉仙楼。
“掌柜的,这个月的收入明细,都列在这里了。”算账先生恭恭敬敬地将一本厚厚的册子放在台面上。
“难道还没人来?”
“掌柜的,没有啊。”
“等了那么多年,总不可能不来了吧······记住,他们什么时候来了,就请他们喝‘金峰绿杨’。要什么好酒好菜,也一并请他们。
“掌柜的,你说了那么多年这些人会来,他们到底是谁啊?”
赵秋笑了笑:“几个老朋友而已。”
七星山。
嗖——
一支羽箭飞入赵秋的左腿,赵秋顿时跪在地上。挣扎着,拔出羽箭。
“赵师姐!”是侯然师弟。“快起来!小心——”
一个八尺山贼一刀划开侯然的肚子,鲜血和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迸了出来。第二刀将侯然的左臂砍伤。
“师弟!”赵秋怒了。
猛虎出林!
三两枪将那山贼刺倒。
赵秋抬头看着这杀声喧天的西南小道,有一人被三面围攻!是谁?冬军领军,马庭师兄!
呼——
其中一个攻击马庭的山贼胸口被长枪透过。
赵秋跑了过去,将长枪抽出,向其余两个山贼攻了过去。
“多谢师妹!”马庭身重三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客气!”
数招之内,赵秋和马庭分别刺倒一个山贼。
两人对视,点头。
“师兄小心!”
赵秋将自己挡在一支羽箭前,右腿中箭,跪倒。表情极度扭曲。
“师妹!”马庭回首,不见射那箭的人,却看见两个朴刀的刀影。
刷——
马庭的头颅滚滚而落!
“师兄!”
······
······
······
咚——
是晨钟。
梦醒。
赵秋左腿传来火辣辣的痛,咳嗽了两声。
这是在哪里?哦,是一间屋子。台上有一个陶瓷脸盆,有一条湿布挂在盆边。坐在床边凳子上的齐维已经三日没合眼,昏昏欲睡。此时赵秋的咳嗽声吵醒了他。
“哦,你终于醒了。”齐维睁着困倦的双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一直都在这里?”赵秋侧头问道。
“嗯,是。”
“何必呢?你也受了剑伤,为何不去好好修养?”
“啊?哦,我·······不碍事的。”说罢,做出了一个赵秋从来没见过的表情——一丝温暖的微笑。赵秋只觉得心头一热,就连当年在川西抗击山贼负伤时,也未有过朋友在身边照料自己。此时,齐维却愿意挺着伤痛照看自己······
“赵姑娘,我先去通知其他人。”齐维开始往门蹒跚地走去。
“多谢。”赵秋说道。
“怎么?赵姑娘还愿意向卑鄙小人言谢?”齐维站在门前,不曾回头。
“之前,是小女子言语冒犯,还请齐兄海涵。”
齐兄?
“客气了。”齐维推门往外走去,但他脸上却没藏住那淡淡地笑容。
······
“兄长,此役,我古庭山门损失惨重。原本的两百余号弟子,此时,已经剩下四十五人。”
谭素离道长和齐夫人经历过三日前的血战,十分疲惫。
但,疲惫的身躯并没有阻止他们此时晨练对拆。
叮——叮——
两人心意相通,边练边聊。
冬天最冷的一场雪已经过去了,等待着古庭和武当的,是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我们武当弟子也折损了上百人。”谭道长无奈地说道。“但还好,峨眉弟子和骊均的人都败逃了。妹妹,你说,温表妹怎么不阻止峨眉弟子攻伐我们呢?”
“表妹她并不是掌门,只不过是掌门永慈散人的师妹,管不了。”齐夫人也略有思愁。
“舅舅,娘!赵姑娘醒了。”齐维带着一丝笑容,远远地喊道。
“哦?我们快去看看!”谭道长和齐夫人一同停手,跟齐维跑去。
······
走进房门时,赵秋已经穿着一身暴雨仪的湖水蓝衣,坐了起来,左腿上还捆着纱布。
也不知道她怎么换的。
“赵姑娘醒了呀?好啊好啊。”齐夫人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赵姑娘,你师父的枪头有奇毒。还好你福大命大,让我们及时发现了对应的解药。”谭道长抚摸着胡须,欣慰地笑着。
赵秋忽然感觉自己得到了一种失去已久的东西。
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
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好。
“多谢谭道长和齐夫人关心,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就是伤口还有些许不适。”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托舅舅给你打造了一杆新的兵器。既然已经摆脱前尘往事,就该有个新的开始。”说罢,齐维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拿起了一杆黑杆长枪,枪头拿布袋套着,露出枪头红缨。齐维双手呈给赵秋。
赵秋掂量了一下,手感果然不错!
“道长、齐夫人,这枪虽好,但太过破费了!小女子不能收——”
“维儿刚才也说了,是我们的心意。祝姑娘早日康复。收下吧。”齐夫人劝道。
见二位长辈如此热情,赵秋便迫不及待地拿下枪套。
是青钢所铸的一杆三棱长枪!
赵姑娘开心地笑了起来。“多谢二位前辈和齐兄了!”
“赵姑娘,取个名字吧!这长枪以后就只属于你了。”齐维劝道。
“青钢······三棱善于放血,不如就叫梨花沥血枪吧!”赵秋向三人投来兴奋的神色,迫不及待地想开始拿着新兵器演练一番。但小腿上的伤,传来了一阵阵痛。
“梨花······沥血枪?好名字!不至于戾气过重,但又不显得过于温和。”谭道长点了点头。
赵秋还是精神不好,头冒冷汗,面色不甚红润。
“那姑娘好生歇息,我等先行告退了!”
“那恕晚辈不能起身相送了。”
谭道长和齐夫人先行出了房门。齐维出门前看了赵秋一眼。
她的眼中,透着太多的情感、复杂的情感。
最明显的,是快乐
两人四目相视,齐维也笑了笑,带着一丝不舍而去。
······
“哟!这不是赵姑娘吗?”两个在武当山脚的弟子看见迎面走来的黑衣女子,远远地打了声招呼。
赵秋没搭话,一脸平静,径直朝山上走了去。
“奇了怪了去了,赵姑娘什么时候摆起架子了?”
两个弟子继续在割着野草,聊着家常。
齐维正在紫霄道场的暖阳中,和一些武当的弟子切磋着剑法。古庭剑法的诡异凌厉,与阴柔似水的武当剑碰撞在一起,撞出了灿烂的星星之火。
在一个短暂的瞬间,齐维看见赵秋快步往房间走,不免感到诧异:她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齐维收起哑色长短双剑,拜别武当的弟子们,快步跟了上去:“赵秋!你怎么随便出来活动了呢?这次伤如此之重,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看赵秋不搭理,一记擒煞指抓起她的手。
赵秋一回头,跑来一丝陌生的眼神。
手腕一转,像一条鱼般脱开了手。
齐维傻了,呆在原地。满脸忧郁。
这眼神,为何如此毒辣?赵秋虽然外表高冷,但内心火热,心地善良。之前我的擒煞指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此时却如何挣脱了?刚才,她的袍下怎么还有一柄剑?
齐维跟着赵秋,跑上三层楼梯,见赵秋房门打开。
“你·······”齐维听到赵秋熟悉的话音。
嗖——
一柄长剑出鞘之音、木凳碎烂之声、花瓶打碎之音。
不好!有刺客!
齐维抽出双剑,闯入房中。见赵秋将长剑极速地劈向赵秋。
不对,赵秋怎么?会使剑?
“齐维!你个混蛋别见死不救!”赵秋抄起长枪,但房间太小,施展不开,自己也有伤在身。被赵秋继续攻击着。
等等,怎么有两个赵秋?
“齐维!还呆着干嘛!”拿着长枪的赵秋撕心裂肺地喊道,脸色苍白。
“哦······哦!”齐维先将两人分开,随后,与拿剑的赵秋大战着。
“赵秋你快走!去通知我舅舅!我来对付这个·······刺客。”
赵秋蹒跚着,满头虚汗,跑下台阶。
拿剑赵秋剑招速度极快,毫厘之间,已经出了四五剑。亏得齐维是反应极快的双剑客,出剑速度也勉强能跟上。
凶灵出世!
齐维抓住机会,立刻反攻。一件划破这个赵秋的黑衣,露出一身黑皮甲。皮甲赵秋毫不在意,一剑震飞了齐维的左手短剑,重新摆出架势,眼神阴冷无比。
齐维喘着粗气,摆出一个迎敌的姿势。眼前这个使剑赵秋功夫似乎比使枪赵秋还高。但,自己好像都没和使枪的赵秋交过几次手。
······
门外突然传来许多人的整齐脚步声。使剑赵秋虚晃一个剑招,朝窗户跑去。
“休想走!”
齐维一个翻身,拦在窗口前。
群鸦夜啼!
齐维的长剑飞速施展开来,幻化出七把剑的剑影,传出“呼呼”的风声。赵秋反击,却无从下手,只得俯身刺向齐维的大腿。
咣当——
几乎是同一毫厘中,齐维的长剑震落了这个赵秋的长剑,也将剑尖抵在了赵秋的喉咙上。
赵秋显然不服气,白了齐维一眼。
齐维变拳为掌,将“赵秋”击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