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考核

——

“先从一级开始吧。”昊莫淡淡地说道。

辛诀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在脑海中重构《坎坷》的阵意。

所谓阵法，是将阵师自身的华息及意念，与天地间的意境相结合的产物。能否布阵成功，以及布下的阵法能够起到怎样的效果，完全取决于布阵者对于这道阵法的理解。

良久，辛诀睁开眼，看着阵演桌。

阵演桌上什么也没有，但是桌子的表面却覆盖着一层玛瑙般的晶体。透明澄澈。

辛诀伸出右手，将华息调动至右手的食指间，然后在桌上画了一横。

于是桌子上便留下了火红色的一笔，像个“一”字，却又比“一”长得多。

然后他对昊莫做了个请的动作。

昊莫没有什么表情，同样是一只手指，在桌上猛得向前一划。一道火红色的圆点便以极快的速度向那一横撞去。

原本看着十分牢固的一横，正中间的位置忽然被圆点击中，顿时产生了严重的凹陷。

辛诀眉头一紧，心想不会这第一步就被淘汰了吧？

好在最后关头，一横终于是顽强地挡住了圆形的前进之势，最终保持着凹陷的姿态停了下来。

这样的结果自然表示着，辛诀布置的一级《坎坷》，质量合格了。但是考核显然并未因此而结束，之前昊莫对他说过，如果表现得足够好，可以直接给他三级阵师的身份证明。

显然一级的“坎坷”，还远远达不到昊莫的要求。所以昊莫并没有因为辛诀的阵挡住了他的圆便有半分的表情变化。

昊莫大袖一挥，桌子上的痕迹顿时消失，接着吐出两个字：“二级。”

辛诀有些紧张，毕竟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一名一级阵师。虽然曾经有位天才阵师亲自教导自己，奈何那人性子太柔，根本管不住厚脸皮的他，所以一直以来的教学都是在一阵嬉闹声中度过。而且辛诀自己也不觉得阵法这东西有什么大用，最后只是带着一级阵师的身份离开家族来到了太苍院。

直到来到这里，见到了许多的强者和不公平的事，他才逐渐明白了阵法的强大和它存在的意义。便十分后悔往常学习阵法时的吊儿郎当。

这是他第一次布二级的阵，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他的指尖凝着橙色的华息，像星星般明亮。昊莫注意到那星星的颜色，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惊讶。若让辛诀看到他眼中的惊讶，准能好好地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然而此刻的他面色极其认真，十分仔细地寻觅着布置二级阵法的感觉。

指尖在空中停顿片刻，终于落在了桌上。

这一次，他画的不再是一横，而是“v”样式的一捺一提。

辛诀抬头看昊莫的脸，却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表情，哪怕一丝丝都没有。他有些失望，但依然做了个请的动作。

表面的淡定不代表内心就没有一丝波澜。昊莫看着少年指尖的颜色，以及他在阵演桌上写下的字符，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能在这般小的年纪便拥有下将的实力，着实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他在阵道上的天赋究竟如何。

如此想着，他将食指再次放到桌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猛得向前划去。

这一次出现的不再是圆，而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三角形。三角形不是等边的，所以尖角最突出的部位正对着辛诀的“v”，异常凶猛地冲撞过去。

辛诀所画字符的夹角比起三角形尖端的内角是要大上不少的。

所以当昊莫的三角形出现时，辛诀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完蛋，这是要被对方完克的节奏啊！

“v”这样的字符虽然对圆点有极大的克制效果，他天真地以为这一次还是一个圆点。然而当面对这样尖端极窄的，简直就是送死。折角处自然是极容易被撞开的。一旦撞开，阵便破了。考核自然可以宣告结束，而他呢，依旧只能拿着一级的阵师证明，灰溜溜地离开。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辛诀的眼睛顿时瞪大，甚至就连呼吸都暂时停止了。然后不知过了多久，那张大的眼睛终于是微微一顿，旋即缓缓放松下来。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洛小伊看着三角形的尖端死死地抵着“v”的那一点，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冲破，但终究是没有冲破，不禁也跟着她主人一同松了口气。

昊莫的眼里终于是出现了一丝波澜，他看着阵演桌上的字符，良久，出声赞了一句：“不错。”

听到昊莫的赞赏，辛诀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转头问一旁的小狐狸：

“师兄刚才是不是夸我了？”

洛小伊看着辛诀眼中的明亮，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都随着那光亮而沸腾了起来。

她喜欢这样充满活力的主人。

昊莫看着少年那副臭屁的德行，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终究还是个孩子。

“二级过了，要不要再试试三级？”

在得到女仆肯定的回答后，辛诀自然更是一脸兴奋。然而昊莫忽然说出的话，却又抑制住了他内心的继续膨胀。

他看着昊莫，没有犹豫太久，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试一试。反正又不吃亏。”

如此说着，他重新站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还有些雀跃的心情。

指尖光亮再现，辛诀却不知再写什么好。于是四处看了看，忽然看见洛小伊一副呆萌的神色，灵感顿现，在桌上写下了一个“二”字。

三级阵法比起一级二级，自然是强上不少，但是终究都是属于低级阵法，所以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所以虽然辛诀只写过一次二级阵法，但是毕竟都是《坎坷》，阵法本身并没有区别，区别主要还是体现在阵意上。所以他能写出三级的《坎坷》，不代表他就能写出其他的三级阵法。

辛诀曾经受过很专业的阵法指导，虽然在入太苍院之前只是一级阵师的身份，但实际上他对于阵法的领悟并不低。加上后来进入太苍院，和挑事的昊凡进行了一场牵涉到阵法的战斗，后来又和阵道天才白松黎私下里讨论了许多关于阵法的问题，他在阵法上的认知其实早已超出了一级阵师的水准。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因为在太苍山脉的尽头，在九级大阵之下，他领悟到了极其不凡的阵意。而他身后从未离身的铁剑中也一直都有一尊大阵存在。相当于他这些时日，一直将大阵负于身后。如此亲密无隙的接触，在不知不觉中，也在影响着他对阵法理解的深度。

所以当辛诀写下这个字后，昊莫不再像先前两次一样，想都没想便落了指，或者说落了笔。而是沉吟了片刻，方才在桌上划出了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