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秽翼的格拉蒂丝 10
作者:随意的鱼      更新:2020-02-21 05:46      字数:3337

科克的父亲是一位矿工。

安卡因最为常见的两种职业,农民与矿工,前者是人数最多的而后者则是最为危险的。

当然矿工也是赚钱相当多的职业之一,将开采出的神石上交给教会便能得到相应的安可。虽然这是一份危险的职业,不过对于像科克的父亲这样的老矿工而言受到危险的几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死亡名单上更多的是那些尝试着捞一把的菜鸟们。

可是科克的父亲并不希望他将这份工作延续下去。时刻都有可能遇到危险、一年之中只有在“龙神祭”前后才能够得到一次近一个月之久的假期、矿区糟糕的环境加上坏脾气的矿友等等,这些都是他父亲从小就灌输给他的看法。

因此在科克达到了可以去学院的年龄之时,他父亲便果断地将他送到了那里,并且嘱咐他要努力的学习,只有成为圣洁的神职人员才能获得地位和尊重。科克的母亲从来没有这么要求过他——她只是一个持家的妇女——可是从她的眼神中科克不止一次地看到了那份隐隐的期待。他爱自己的母亲,所以从进入学院的那一天起科克就不断地催促自己向着那个目标进一步更进一步……

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产生了迷茫,相比那些难懂的教会语文字他更喜欢香醇沁人的麦酒、相比自己的母亲他竟然觉得格拉蒂丝小姐更加地美丽。

此刻他正坐在自己的寝所之内,看着桌上平放着的那个手持照明器,近一个月以来,科克已经无数次地想象自己将它还给格拉蒂丝小姐时的场景了,可却始终提不起勇气去实现它。或许平时的学习能够暂时的麻痹他,可一到休息日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再次面对了。

科克枕在手掌内的脑袋渐渐滑落到手臂然后是手肘,眼睛失神地望着前方,最后他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那般站了起来,拿起了照明器离开了屋子。

……

“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还给我了,少年。”打开房门之后格拉蒂丝玩笑似的看着眼前的科克说道。

“对、对不起格拉蒂丝小姐,我只是有些犹豫,并不是想——”

“我知道、我知道,少年。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很高兴你能把它还过来,提着油灯走路总是没有那么的方便。”格拉蒂丝笑着打断了科克略显慌乱的解释。

可是已经将东西还给格拉蒂丝的科克并没有离开,他就这么站在了门口,两只手交织在一起放在腹前,指甲凌乱地剐蹭着另一只手的手背。眼神躲闪着不敢正视面前的格拉蒂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科克?”格拉蒂丝叫了叫他的名字,见他没什么反应后又接着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吗?要是被别人看到你来这种地方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个……格拉蒂丝小姐。我、我还能再……再过来吗?”科克半吞半吐的将话讲完的时候他的脸已经红透了,不过好在完整的意思还是清楚地表达了出来。

格拉蒂丝怔了一下,而后原本准备拒绝的话却卡在了喉咙之中。她知道在大部分住民的眼中这条小巷远没有它的名字那么的美好,这里是肮脏**的聚集地,同样不是一名学院的学生哪怕只是一名未成年的少年应该来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着少年纯净的眼神和那种打破内心纠结所表露出的热切期盼,一时间自己竟无法拒绝他。

“如果你希望过来的话那就过来吧,尽管我并不推荐你这么做,少年。”最后,格拉蒂丝只能无奈的这样说道。

“真的吗?”科克没想到对方答应了,立刻面露喜色,“不过,我不会妨碍到你吗?我的意思是……那个……你还需要……”

“刚刚靠在窗外偷听了半天的到底是哪个胆大的少年啊?”格拉蒂丝摇着头笑着反问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

“好了,少年。你该回去了,还是说你还有什么请求吗?”

格拉蒂丝左手扶着腰间身体略向右倾斜轻贴着门框,这个像是习惯性的动作将她那充满曲线的身材完全勾勒了出来。

“没……没事了,我先走了。再见,格拉蒂丝小姐。”说完科克就狼狈地逃离了这里。

“为什么要答应他呢……”格拉蒂丝倚在了关闭的房门之上,自言自语道。

她有些后悔,见过了许多男人的她看得出那个名叫科克的少年对她的爱慕之情,可那并非是充斥着****的情感,而是某种更加纯洁的感情,也正因为此格拉蒂丝才没能完全拒绝他。

或许是自己也想有一个能够向他倾诉的人吧,格拉蒂丝将她的行为归为了寂寞和自私在作祟。

从那次被背叛以来她一直是一个人,她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和别人诉说心里话了,哪怕是对很有好感的布莱克也没有。她也很喜欢那个博学睿智的男人,如果不是心理潜藏的那份胆怯和伤痛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对方。

但现在,她还没有科克的那一份战胜内心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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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库,你没觉得科克那家伙最近有些怪异吗?就连吃饭的时候他脸上都带着笑意,我估计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会傻笑出声的。”

“罗德,这是他的事情,和我们毫无关系不是吗?”库正揉着发肿的胳膊说道。

“可我们是朋友啊,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罗德将手中的药膏涂抹在了小库的后背,而后者则发出了一声惨叫。

“嘶!——轻一点。”

“啊,抱歉、抱歉。”

“如果你能帮我把杰拉尔干掉的话,我倒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库的抗打训练还在持续着,现在更是加入了一种叫“俯卧撑”的新式折磨法。根据杰拉尔的说法,这项训练可能会陪伴他度过“龙神祭”,那可还有两个多月啊。

“呵呵。”罗德笑了笑没有理他,“不过他前段时间还一副忧郁的神色,特别是‘夜游帕莎小巷’之后,怎么这几天就突然这一脸白痴样?”

“管那么多干嘛,我就先回去躺着了,晚餐你们自己吃吧。”库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开了。

“嘿嘿,你不管我管。”罗德已经默默地在心中敲定了一套行动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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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把我当作你的母亲了吗,少年?”格拉蒂丝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老。

“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比我的母亲还漂亮,而且格拉蒂丝小姐更像是一位姐姐。”

“这还差不多,当然你现在想改口叫我姐姐也不是不行哦。”

科克一阵沉默。

……

“哈哈哈!——”格拉蒂丝又甩给了科克一串笑声,但就像是从赤luo的脚边流过的浅浅的水流一般只让他感觉很舒服,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抱歉,少年。只不过你说自己好像变坏了,还觉得很自责、不安,一切只是因为你喜欢上了麦酒还有酒馆的氛围。那么你现在来到帕莎小巷和我聊了那么久,就没有一丝不安和自责吗?”

“额——”科克无言以对,只好苍白无力地解释道,“这个,这两件事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好吧,就算它们是不一样的吧。”格拉蒂丝顺着科克的话说了下去,特地照顾了下这位羞涩少年的内心,“不过,少年。虽然我也没法给你更好的提议,但是你要相信没有因为只是喜欢麦酒和爱去酒馆就会变坏的牧师。许多男人都喜欢这些,可他们不还是正常工作生活着吗?”

“唔……”

“好了,少年。别总是想的太多,你看,我都快和布莱克做一样的事情了。”

……

科克觉得这一个多月以来是他一年多学院生活中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日,当然这个想法要是被罗德知道了,那他一定会狠狠地鄙视自己的。

时不时地偷偷溜到帕莎小巷和格拉蒂丝小姐聊上一会成为了他最期待的事情,因此即使当中产生了一些罪恶感也很快就被愉快的闲聊时间抹去了。

可是有些时候,事情总是不会如你所愿。

科克曾经以为这件事或许会在某一天格拉蒂丝小姐接受了布莱克老师之后成为自己记忆中一段美好的回忆,而事情本身也会被时间淡淡地遗忘。

所以像现在这样和罗德两人怒目相对的情况是他绝对不曾想到过的……

“罗德,你跟踪我了?”当对方说出自己与格拉蒂丝小姐在幽会之时他便确定了。

“但是科克,我没想到你竟然会——”

“我和格拉蒂丝小姐之间没有什么!”科克愤怒地吼道。

“即便如此,只要你还想拿到那几个学院推荐去安卡因城内学习神学的名额,那么你就必须知道这种行为是不会被允许的,因为你无法解释清楚。”罗德和库都了解科克在教会语上的出色天赋,以及渴望像希尔那样被推荐去城内学习神学。因此当罗德发现科克的行为之时,他内心感到了无比的震惊以及对之前带他去帕莎小巷的鲁莽行为的后悔。

“格拉蒂丝小姐就像我的姐姐一般,她……”科克极力的想解释道。

“可她只是一个娼妇!”然而罗德的这一句话就像尖锐的长矛一般击碎了他所有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