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梦寐中的大学生活终
作者:亦了      更新:2020-03-01 09:28      字数:6382

2009年9月3日,大学生活的第一天。

按照通知书上的时间,我应该在今天的8点30分之前,带好个人物品到cb师范大学报到。

昨晚,妈妈去超市采购了一大批生活用品,连洗碗的钢丝球都备好了。月经期间的小褥子、换洗的被罩、床单、毛毯更是一应俱全,东西多到22寸的行李箱愣是不够。今早,出发前,她还在忙不迭地往我的大书包里塞酸奶、面巾纸和各式各样的药品。

“妈,已经准备得够全啦,这些东西在学校里都买得到。”我阻止她继续将手伸向行李箱。

“不够,不够,你第一次在外面住,东西都得备全了,到时候缺这个少那个的,还得管别人借。”她随手抓起一个夹子,把垂下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夹好,“感冒药买了,止泻药也有……卫生巾买了10包,应该够用两个月了……妈再想想还需要啥......”

我无奈地看着她忙忙碌碌,在我妈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生存技能为零的弱智儿童。

终于可以离家生活了。以后的日子里,唠叨声少了,责怪的话语听不到了,想几点睡觉就几点睡觉,赖床也没人管了,相约谁就约谁,可以肆无忌惮地玩通宵。烦恼没几件,乐趣一大堆。哈哈,美滋滋的新生活来咯!

晓蝶的爸爸今天出差,没时间送她到学校报到。所以,昨晚我和晓蝶约了时间,七点半,她到我家找我,我们一起报道。

“呦呵,染头发了,很好看!”我摸着晓蝶的栗色卷发,夸赞又羡慕。

“毕业了,我爸允许我染头发了,嘿嘿…….”

“孩子啊,你就带这么一点的东西?!”我妈看了眼晓蝶放在地上的16寸行李箱,又指了指她肩上的ysl链条包,“这哪里够?!你们学校的军训是封闭式管理,这期间是不能随意外出的。缺这少那的,到时候你就着急了。”

晓蝶笑,“没事,阿姨,我有卡,学校里面有超市,买东西的话刷卡就行,方便。”

“那也不好,学校超市里的东西贵,再说了,谁知道过没过保质期啊?”说完,我妈转身进了厨房,拿出一罐老干妈、几包abc卫生巾、康师傅泡面和心相印面巾纸,动作利落地装进了袋子,不由分说,直接塞到晓蝶的手里,“这些都带着。尤其卫生巾,军训的时候,可以把它放到鞋子里当鞋垫。”

“呃……谢谢阿姨。”晓蝶羞赧地收下。

八点整,我们到达cb师范大学。

“朵儿啊,这回你又和晓蝶在一个学校了,别欺负人家哈。没事学学人家,女孩子要淑女点才好看。”说完,我妈又拉住晓蝶的手,“孩子,你爸爸上班忙,有啥事就找阿姨,反正阿姨也得照顾朵儿,正好一起照顾两个了。”

晓蝶摸了摸脸,甜甜一笑,“谢谢阿姨,阿姨你真好,那……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就和朵儿一起去家里吃饭了,到时候您别嫌我烦哦。”

“不烦,随时来,随时欢迎!”

由于我和晓蝶所学专业不一样,所以报道的地点不在同一处。为了更好地照顾她,爸爸帮我拖着行李,妈妈替晓蝶提行李、拎袋子,分别朝不同的报道地点走去。

cb师范大学很精致,文艺气息浓厚。莲花池、青草地、喷泉、白桦林、小鱼塘和假山,成了很多大一新生拍照时的背景板。凉亭里,几个身着长裙的女孩正手捧杯子闲坐,一边轻啜咖啡,一边品读手中的《再见,我们的六年》。软软的风柔柔地吹,吹动了女孩们柔长的发丝,轻盈的裙裾悄然摆动。人工湖旁的白桦林里,年轻的女孩们正在拍摄微电影,时而讨论研究,时而托腮思忖。空中的云朵聚成一团,像盛开的花儿,盎然又得意。不远处,头发微长的男孩在青草地上微微屈膝,手举单反醉心地拍摄林中的静谧鸟儿。蒲公英飘啊摇,自由又洒脱,乘着风,前往下一个未知之地。

由于是师范类院校的缘故,校园里男生寥寥,从正门到新生报到处,几乎是清一色的女生。女生们大多温婉清纯,黑丝和香水很少见,她们笑得很亲和,举止间的笃定从容又自信。校园的角落里尽是各个专业的迎新条幅,社团的学长学姐们热情地发着宣传单,向新生们得意地介绍自己的社团。

“学弟,我们是cosplay社团的,美女很多呦,大学四年不单身哦,纳新时可以报我们社团,这是我们的社团介绍,你看看。”

“学妹,想学摄影吗?来我们社团吧,拍照免费,随时随地把你拍得美美哒!”

拿着校园地图,我和爸爸绕了很久才找到通知书上提到的b区篮球场。

很快,一位面庞白皙、身着正装、挂着胸牌的学姐朝我们走来。

“是来报道的吧?!”

“对,你好,学姐。”我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你好。”她朝我柔婉地笑了一下,“师范英语专业的吗?”

“是的。”

“跟我来吧。”说完,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跟在她的身后,在一大排桌子前坐下。对面不知道是老师还是学姐的女孩要过了我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仔细地核对完后,给了我一张单子,让我按照单子上的地址去取生活用品和军训服装。

学姐接过我爸手中的行李箱,陪我一起朝单子上地址的方向走去。

“期待大学生活吗?”

我用力地点头,“当然,简直是期待死了!”

她笑,“别开心得太早,师范英语的年级主任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你们的大一生活会和高中生活差不多,早、晚自习都要上,六点起床,八点下课,不能逃课、迟到和早退。”

“啊?这么恐怖!”

“当然,校领导很看重师范英语这个专业的,所以咯,抓得很紧。”说完,她看了看我,很快,换了个语气,“不过,等到大二的时候就好了,一切正常了,和其他专业一样。”

“哦……”我点头,“对了,学姐,军训一般几天啊?”

“不是‘几天’,而是‘多少天’。”她柔声地更正了一遍,“我们那时候是一直军训到国庆节的前一天,呃……大概26天吧。但你们应该不会军训这么长时间。我们那时候是2号报到,休息一天后就开始军训了,你们报道得比我们晚,估计不到25天……”

我被学姐的呆萌逗笑了。26天和25天有差别吗?

“omg!那么久!军训教官严不严啊?”我止住笑,看向她。

“当然严啦!……好了,我还是别吓唬你了,免得把你对大学的憧憬都吓没了。”

我和学姐一路聊,一路笑。为了方便以后有事时可以找人请教,我要了她的手机号。

她很开心地拿过我的手机,将11位号码输入在内。

“我叫高聪。和你一样,也是学师范英语的。我住b区2栋,226寝室,如果有事,可以来寝室找我,进门左手边就是我的位置。”

接过手机,我向她道了谢。

在后勤处,高学姐替我取了军训服装和水盆、暖壶、被褥、枕套枕巾、床单。而后,带我前往下一个报到地点——寝室老师办公室。

核对完我的个人信息后,寝室老师将钥匙递给我。

“627寝室,去吧。”

由于寝室在六楼,天太热,我没有麻烦高学姐送我上楼。和她道谢后,与爸爸一起,将生活用品和行李箱、军训服装往楼上搬。

“爸,咱来得这么早,估计我能抢到靠窗的床铺了!”我边爬楼梯,边和爸爸说笑。

“没事,住哪都一样,反正寝室里的人不多,一点都不挤。大学四年,要和室友们好好相处,看不惯的地方尽量多让着点,别太计较。”

“嗯,知道了,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627寝室的门开着。

我站在门口,朝里面望了一眼。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最里面是小阳台。寝室里,已经有两名学生进来了,并且占下了靠窗的位置,女孩们正和爸妈一起,将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件件地向外拿。

我朝爸爸摊了摊手,“喏,咱们慢了一步,靠窗的位置已经有人了。”

“那你就选靠门的床住,一样好。”他大喇喇地挥挥手,“离门近,出入方便,晚上起夜时不用走那么多的路。”

“就那么几步,能有多远……”我傻呵呵地笑。马上开始新生活了,眼中的一切都是美的。

门边,我轻轻地敲了两下寝室的门。里面的人齐齐看向我。

“hey,你们来得真早。”放下行李箱,我朝她们挥手打招呼。

“你好。”两个女孩同样笑着和我打了招呼。她们的家长对我爸点了点头,笑了笑。

很快,第四个女生到了。

“这回终于全了!”我们仨互相看着,笑嘻嘻地说道。

女孩朝我们淡淡地一笑,算是打过招呼。没再说其他,将行李靠墙放好,打开,拿出了被罩和床单。转身,独自利落地将被子运上床,开始套被罩。

“你是一个人来报道的吗?”我问她。

“对。”

她似乎没有聊天的想法,我只得怏怏地扭过头。

“你们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清了清嗓子,又挤出了一点笑,“我叫林朵,双木林,花朵的朵,名字很美,但我不美。我不美,你们美。哈哈。”

大家礼貌地笑。接着,其余三人按照床位号简单地介绍了自己。

靠窗左侧,高高瘦瘦的黄头发女孩叫林琅,金牛座,19岁,朝鲜族,来自延边州;

靠窗右侧,白白胖胖的女孩叫乔诗祁,处女座,18岁,来自上海;

和我一侧的骨感女孩叫韦莱,双鱼座,19岁,和我同在c市。

算是认识了,我们四人开始一边往桌上摆物品,一边讲发生在自己高中的有意思的件件小事。因为我们这层关系,家长们彼此间也不再是陌生人了。细心地铺着床,热烈地聊着国事。大家哈哈地笑,气氛一片和谐。

初识的我们,客套地赞美、拘谨地笑,尽可能地无所谓、竭全力地博爱。

擦完桌子、铺完被褥、将行李里的件件物品在书柜里摆放完毕后,爸爸简单地叮嘱了我几句,和其他几位家长一起离开寝室。

目送家长们离开,我们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气氛很安静很安静。

“诶,我听说,咱们军训要25天才能完事呢!”我说。打破了宁静。

我这个人有点怪。其实我很喜欢安静,但,气氛很安静的时候我又觉得尴尬,总会想法设法地找话题,让大家全都参与进来。

乔诗祁眨着眼看着我,“天啊!真的吗林朵?那么久啊?我的家人说,东北的夏天干巴热,那种热和我们不一样,很难受……额滴神啊,这25天怎么熬啊?……”

我点头,“是真的,我听接我的学姐说的。”

“那,学姐有没有告诉你,怎样能躲过军训?”她的手搭在椅背上,抵着下巴,无辜地看向我。

我摇头,“如果有的话,我一定已经照葫芦画瓢了。”

“好了,别想了,无论怎么想,军训都是躲不过去的,熬吧。”林琅站起身,“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去食堂,庆祝相识。”

“好啊好啊!我还从来没吃过东北菜呢!”乔诗祁开心地拍着手大声赞同。

我耸了耸肩,“我没异议。”

“行,记得带上充饭卡的钱,我听说,咱校食堂不收现金的。”林琅提醒我们。

只剩一人没答复了。

我走到床下,轻轻地敲了敲韦莱的床栏,“莱莱,嘿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我不去了。”

“哦,好。”我怏怏地转身,对这个新室友有了一点点的抱怨。

出门前,我给晓蝶打了电话,问她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晓蝶同意了。于是我们约在c食堂门口会合。

带上钱和手机,我们仨开心地朝楼下跑。

乔诗祁绕到我的身旁,挽住我的胳膊,“林朵,我应该叫你什么呢?别叫‘林朵’了,显得生疏。”

“叫我‘朵儿’吧,我的高中同学都这么叫我。”

她笑,将“朵儿”这两个字重复了两遍,“你们东北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爽快啊?出门前,爸妈告诉我,东北人特好相处。嘿嘿,真幸运,你们三个都是东北人。”

“那我叫你什么呢?”我看着身旁萌软的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要不,叫小不点吧?哈哈,反正你也是咱寝室最小的。”

“行啊,你们叫什么都行!”她甜甜地笑,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林琅,“林琅,我可以叫你‘琅琅’吗?”

林琅摊了摊手,“随便啦,都ok。”

在食堂的门口,我看到了晓蝶。

“亲们,这是我的高中同学,最好的朋友。她叫庄晓蝶,咱校会计学专业的。”我拉着她,将她介绍给了室友们。

晓蝶羞赧地站在我的身旁,“你们好,呃,我是朵儿的好朋友。”

她们打过招呼、介绍完了自己,我们一边聊,一边朝食堂走去。

“朵儿,东北菜哪个好吃呢?”乔诗祁拉着我的胳膊问我。

“东北菜嘛......你尝尝锅包肉吧,烤冷面也不错,都是东北的特色,而且口味和你们那里差别不大,都是微甜的。”

“好吖好吖!”她开心地答应。

我点了份蒸饺,找了个六人空位坐下,帮她们占了座。

很快,晓蝶回来了。

“朵儿,你真幸运,室友都那么好。我就不行了,我的室友们都冷冰冰的,简单打完招呼后就谁也不说话了。”

“慢慢相处吧,未必像你说的那么不好。”我安慰道,将盘中的溜肉段匀了几块给她,“你可以把咱东北的特产分给她们尝尝,笼络下人心。”

她用筷子杵了杵餐盘,嘟着嘴,“咱这有的,她们那里也有,她们仨也是东北人,延边那面的,都是朝族。”

说话间,室友们已经打好了饭菜陆续地回来了。

林琅环顾着食堂,“新生真多,我刚才一看,整个食堂里没几个老生。”

“新生和老生,你是怎么区别的?”乔诗祁边擦筷子边问。

“新生嘛……多数打扮得很屯,一般是t恤短裤运动鞋,而且脸黑黑的。马尾辫,露个大berlo头”

听完,我不禁看了眼自己,全中!

林琅也看到了我,急忙解释,“朵儿,不是说你不是说你哈!”

“没事。”我笑着摆手。忽然之间,我有点烦林琅这个人,感觉她和高中时的田馨冉一样膈应。

“berlo头是什么意思?”乔诗祁画瓢似的学我林琅发音。

“就是额头。”我笑着解释。

“哦哦哦……berlo头,哈哈,有意思。”

有了乔诗祁这么个搞笑的人儿,我们多了很多可以聊的话题。她讲上海的趣闻怪事,我们教她说东北话。气氛很好很好。

饭毕,我们四人在校园闲逛。

“嗬,你们看,这些接我们报道的学长,上午穿得人模人样,到了晚上就大短裤趿拉板。”林琅鄙视地嘲讽,边说边指给我们看,“这个,那个,还有那个,看,都是趿拉板,啧啧啧,并且清一色的廉价货。”

“琅琅,趿拉板是什么意思?”乔诗祁懵懵地问她。

“就是人字拖,哈哈。”。

“哦哦,你们东北话真有意思。今天我和爸妈往学校走时,听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词。马路牙子、波罗盖儿、那嘎达,扬了二正,我都不知道在说什么。还有,坐计程车的时候,司机问我大回还是小回,我和爸妈都懵了。”

听着乔诗祁萌萌地模仿东北方言,我们三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小不点,来,你和我一起念,波罗盖儿卡马路牙子上了,蹭秃噜皮儿了,埋汰了扑喽扑喽,出能后定嘎巴儿了。”我拉着她,一脸的坏笑。

她们停下,齐齐地笑着看向乔诗祁。

“菠萝......盖......儿,卡马路牙子上了......不念了不念了,你们在坏我。”

晓蝶搂搂乔诗祁,笑着说真可爱。

逛完了校园,我们去校园超市大包小包地买了很多零食。据说军训期间寝室楼封闭,全天不能外出,所以只能提前储备了。

为照顾我们新生,学校决定新生的寝室楼今晚不熄灯。于是当晚,我们召开了大学四年的第一场卧谈会。

“诶,你们都有没有男朋友呢?”林琅问我们。

“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初中也有,不过后来分手了。”乔诗祁摆弄着手机回答她。

我笑,“小不点儿,你年龄不大,情史倒丰富!”

林琅也笑,“是啊小不点儿,看你乖乖的,真想不到啊,早恋那么提前……莱莱呢?你有男朋友吗?”

韦莱看了她一眼,声音闷闷的,“没有。”

“你呢朵儿?”乔诗祁问我。

“我......没有吧。”

是啊,我没有……

那次表白过后,周梓瑞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每一个与他有关的消息,都是那博昂告诉的我。每一次,我都止不住思念,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平静。看着已经编好的信息,我没有勇气发出去,连“你好吗”这样的关怀,也一次次地删除了。

那博昂说,周梓瑞刚去zj大学报道那天,就有学姐向他要手机号。

那博昂说,zj大学的篮球社社长已经向周梓瑞抛出了橄榄枝。

那博昂说,虽然南北差异挺大的,但周梓瑞到那面很快就适应了。

我静静地听,挂掉电话,偷偷地伤心。

你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