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支在了高干渠边；这才发现，竟是那一回与雅洁来的地方。

还是这春季，塬上的梯田、塬下的平处，一片绿油油的麦浪；远处的小树林、近处的大树，斜坡上茂盛的野草、开在其中摇曳的花儿。

四毛找一株大树下，取了里面的东西铺塑料袋于树下坐了。打开了“三两三”，抿一口，眯着眼望着塬下的风景。

带着雅洁到这里“春游”了一次、去临潼找她爬了次骊山；调到县城要失约，在s县无一瓦立足之地，没有给过她什么，而现在她却马上就要当人母；真象杨姐说的，好象骗了人家女孩一般。没有给她什么也就罢了，只怕一结婚就有了小孩、并担负起几十万元的外债带给她的伤害。

心里也流过一股甜流，自己马上要当爸爸了；可马上就被因为更增加了的责任感所产生的苦闷而湮没。

今天是生日。生日说明又增了一岁，更显得与所增年轮所增责任不成比例的一事无成——这一口酒四毛喝的特别多。

．．．．．．

四毛站了起来。两个空酒瓶喝完已扔到坡下不知哪里了；他一脚一个，将还各剩大半袋的花生米和锅巴踢得飞起，四散于草丛花间中。

感到有些燠热，四毛解开了西装的扣子，信步向西走着。

前面就是那座他曾和雅洁驻足的小桥。

四毛站在桥栏边，桥栏大约六七十公分，四毛的大半个身子在外面。下面五米多宽的渠里水满满的，缓缓地向东流去，正是春溉的时候；四毛呆呆地探身望着那水面，阳光洒在水面，随着水的流动波光麟麟。呆呆盯着水面的四毛产生了幻觉，恍然间不知身在何处何地一般．．．．．．

他猛地强将自己拽回了现实中。方才恍惚微眩晕间，产生了一种不可遏制要投下融入这水中的感觉．．．．．．他用灵台里仅存的一丝清明挽救了自己。

转头望，过桥向上是一条被两边高大白杨护卫的林荫土道。这景色如一杯惬意醒酒的凉茶，使四毛一下回到了这真实的人间——不会吧，不过喝了七两不到，怎么会刚才产生可怕的幻觉呢？

他信步顺小路往上登去。这小路上边被白杨树护着、树下面是丛丛的灌木；除非抬头望，不然竟没有日光；空气也似乎是绿油油的，温度比外面要凉三四度。

走百多米，无了这两边高大的白杨，阳光又明丽了起来。

看前面不远处路边有一座小庙，四毛向过走去。

到了跟前才发现刚才看着象在路边，实际还要往东几十米——为什么远远的就知这间小破房是庙呢，是因为它不同于关中一般民房，瓦铺的屋顶四个角是翘的。

到了门前，朝里一望，果然是个小庙。两扇窄窄的破木门，一扇已经快倒斜吊在那里。

进了去。可能是因为那扇小门太小的缘故吧，竟觉得这个小庙里面还算宽敞。

抬头望，上面一座塑像，彩漆已经斑驳、到处都露出泥胎来。这神像挺威猛的，半蹲的姿势，膀大腰圆——若不是肚子大些，身材就跟大虎的差不多。神像一对粗散眉倒竖、铜铃眼圆睁；褪了色的一身大红袍，左手持着一把锏，右手扎撒着，一条“绸带”从左臂绕肩后直到右手间。

四毛猜应是个金刚，叫什么名字，那就更不知了。

神像下面是个破旧但还算完好的供桌，只是积满了灰尘而已。

四毛想，可惜酒喝完了，不然可敬洒一杯于这神像，或许能保佑自己心想事成呢。

他掏出香烟来，取一根吸着；插在了供案上那个旧陶盆里。

对神鬼从来连想过信或不信的四毛，这时却鬼使神差的，什么也没想，跪了下来；闭目向神像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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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辞了拆迁办主任之职。如今拆迁办是个有油水轻松的好地方，反正他也没想着在里面沾油水，没了老领导的庇护，多少人盯着他这个职位；与其叫人顶下去，不如见好就收、让惠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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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了转机，x县政府除了向咸阳昊天房地产开发公司要求县机械厂的土地转让金之外，还要求昊天公司承担机械厂的买断金。

现在土地转让金涨了昊天公司倒认。现在房地产开发渐成火热之势、房价也每年慢涨，土地转让金上涨也是正常之事；这是随行就市。可要额外负担机械厂职工的买断金，这就很不愿了——谁的钱都不是空里来的；如果这个项目的开发能谈成，还要向银行贷一大笔款呢。

想起县柳庄的村主任总“拉拢”他们征他们的土地，分析了利弊——县机械厂好处是在城中西部，弊处就是要多花一大笔买断金、还有就是要先拆除厂里的老旧办公楼厂房之类。柳庄不存在多支出这一大笔钱，现成平整整的良田，并且还有从村子到村口省道刚修的马路；缺点就是在县城外——可也就在县城边，村界与县城只隔一条马路；且在县城东边——因为咸阳西安都在东边，所以人们潜意识地总认为县东要比县西好；其实对同一个城来说，县东比县西离咸阳西安又能近多少呢。

昊天公司这边就向x县政府说，也有意在县东的柳庄建小区，想先到柳庄考察一番，再权衡比较一下。对县上来说，财政收入的的只在土地转让金，你开发商想征哪里的都一样；所以便同意昊天公司再权衡一下，并说我们这边可以派乡干部协助你们到柳庄进行考察。“昊天”这边谢绝了县政府的好意，讲我们同村干部直接沟通好了；如果有沟通不到位需要乡干部的地方，我们会提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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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闻知此事，在电话里兴奋地对栓牢说，你要全力以赴去做这件事，把跑车的事先撂了，随时有啥情况跟额联系，额没事也会常回x县的。

栓牢说，额已经都不跑车了——

他不好意思说检查难孕之事，只能道，还不是为了你；你已经把话发了，老伙儿就只能全力以赴了。

四毛挂了手机，喜的暗里在心中直搓手。他现在有点后悔辞了拆迁办主任一职，因为在那里工作轻闲，可以随时回x县帮栓牢。

四毛开始把有些工作交给王干事做。王干事是四毛借调到拆迁办任职后，王永森安排暂代刘四毛一职之人，是跟在王永森后面摇尾巴结属他的人。

四毛是给自己腾出时间；王永森对此也很乐意看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