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子看见白露的眼圈有点泛红，很体贴地抽出一点面巾纸，递给她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走了一个祸害，我能有什么事？”白露急忙用面巾纸擦了擦眼角，嘴里说道。

欢子稍一点头，直起身道：“小姐，你先休息，我去厨房做饭。”

白露急忙拉住她道：“别、别、你先别走。”又强笑笑，说道：“你陪我坐一会，喝喝茶，说说话，我觉得一个人坐在这里，孤单单的，怪不习惯。”

欢子轻轻地嗨了一声，按照她的意思，坐在了她的身边，但没有说话。

两女枯坐了一会，白露端起茶壶，给欢子倒一杯茶，欢子连忙双手接下，白露眼光犹豫地问道：“欢子，你说一说，今天中午李北动手打人，还有我现在把他赶走，谁对谁错？”

欢子想了想，问道：“小姐，您是想知道欢子心中的想法么？”

“当然，你是局外人，应该比较客观，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欢子轻轻地点头，说道：“小姐问我的看法，欢子自该直所欲言，欢子以为，小姐的求胜心切，对待这次融资，小姐看得太重。欧阳先生不是正人君子，小姐宁愿以身侍狼，岂可不知，狼的贪欲永无止境？”

白露茫然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功利心太重，不该为了这件事，把李北赶走？”

欢子说道：“该不该把李先生赶走，欢子不好评断，但中午的事情，欢子相信，小姐如果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拿不到欧阳先生的合同。而且欢子以为，李先生之所以先前不计个人荣辱，对欧阳先生一忍再忍，后来又因为小姐的缘故，才对欧阳先生大打出手，正是因为李先生看透了局势，认为小姐不可能拿到合同，不忍心小姐白白受辱。”

白露听后微微一颤，呐呐地道：“难道是我错了？”

欢子躬低头道：“小姐，中午的商业谈判，您在钓鱼，你想以自己为鱼饵，吸引欧阳先生，钓上融资合同，但是小姐想过没有，究竟谁才是鱼，谁才是饵？”

“……”白露面如白灰，幽幽地道：“我才是鱼，融资合同，只是看得着、吞不下的鱼饵。”

欢子仍然躬低头，恭恭敬敬，没有说话。

“看来，真的是我错了。小北，真的是在替我着想……”

“小姐，您不用过于自责。”欢子柔声说道：“小姐当时没有识破，只因小姐身在此中，而难以看清，好在欧阳先生住进了医院，钓鱼的鱼饵也不复存在，小姐去了一块心病，欢子相信，小姐以后会清静许多，不会再陷入此种困局。”

“那小北呢？”

白露忙站起身道：“我是不是应该出去，把他追回来？”

佐川欢子也站起身，扶住她道：“小姐，华夏国有句古语：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李先生既然走了，就顺其自然吧，何况小姐和邓小姐一直跟他相处得不愉快，与其因为一时的歉疚而把他强行追回，也许将来的矛盾会更加激烈，不如一切随缘，就此离别。我相信小姐、邓小姐、以及李先生，在各自分开之后，都能重新找回心中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安宁”

听了欢子颇有禅理的一番话后，白露绷紧地身子慢慢松懈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放缓。

她迟迟地点了点头，喃喃地说道：“也对，他走了，以后没有人欺负我，没有人给我惹麻烦，也没有人跟我吵架，我们家再也没有了烦恼，的确安宁多了……”

话虽如此，但她恍恍惚惚地，心里总有一分不舍，就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光，有一次她丢了一件又丑又笨的玩具，她平常很讨厌的一只丑陋的娃娃，但是真的不见了后，她又哭着去找，直到现在，她还清晰地记得丑娃娃那张龇牙咧嘴的鬼脸。

“小姐，你累了，先休息吧，欢子该去厨房了。”

欢子打断她的回想，轻轻地鞠躬，然后，转身走向厨房。

白露刚刚坐下身，又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欢子，我记得有一次吃饭的时候，你评断过李北的为人，我觉得有点道理。现在他已经走了，我想问你，你觉得李北这人，到底是不是坏人？”

欢子轻轻皱起眉头，说道：“按照你们华夏的说法，如果把欧阳先生比喻成伪君子，那么李北先生应该比喻成真小人，李先生有很多奇特之处，但欢子觉得，他也有很多令人难以忍受的缺点，欢子很难简单地用好人或是坏人来形容李先生的人品。”

“那我问你，他是不是很色？”

欢子轻吟了半刻，点点头道：“是的，李先生很色。”

白露又道：“我再问你，他是不是很猥琐？”

欢子想了想，又点点头道：“是的，李先生的确如此。”

“我最后问你，他是不是脸皮很厚，像个无赖？”

欢子再次想了想：“是的，李先生有时候的确欠缺风度，像个无赖。”

“好了。”白露重新流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现在我心里舒服多了，多谢你了，欢子，你忙吧。”

“嗨。”

欢子也露出淡淡地笑意，进了厨房。

……

别墅外面，李北并没有走远。

他才走上小区马路，磨磨蹭蹭地还不知道前往何处，就看见一辆厢式警车一路开了过来，嗖地从他身边驶过，就停在了身后不远处，白家别墅的门口。

四个警察从车上下来，先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了一阵，然后为首的一个高个子警察指了指一个矮个子警察的衣领，那矮个子警察急急忙忙把身上的警服警帽整好，四个警察这才煞是威武地走向一座别墅，正是白家别墅，按响了大门的门铃。

李北不由奇怪，这是怎么回事？白露招谁惹谁了，一下子来了四个警察，他们想干什么？

李北慢慢地转回身去，围着警车转了一圈，见这辆警车十分正常，便又停在警车边上，望着白家大门，看一看，等一会会发生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