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到夕阳时，暗红的太阳正在西方摇摇而落。

但无论怎么看，那都像极了血的颜色。

灵月的身影快速移动着，周围几十里的范围都被他巡视遍了，依旧不见阿春大霸的身影，心情愈发阴沉，这半天时间内，他看到了太多的亡兵将士，在残酷的战场之上，输者一方犹如蝼蚁一眼，命之惨贱让灵月触目惊心。

神风一方的队伍已经被打的零零散散，灵月也出手数次，但他一人又能救的了多少呢？相较于几万人的数目，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看的越多，灵月心里受到的触动和新建队伍的想法更加强烈，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的道理，果然如此。

这些人与其说是死在了灵玄铁蹄下，但不如说是死在了那两个混账参将手里。

阿春，大霸，你们两个家伙在哪里呢？

站在土丘之上的灵月一屁股坐下，抓了一把被风化成颗粒状的尘土，想起了黄天城的种种，惆怅唏嘘的神情遥望向远方，春帮的一众弟兄是自己亲手送进军队，没想到，竟害了他们！

满是愧疚的灵月一时间已有泪珠顺着稚嫩脸颊滴落尘土。

无论如何，他今年才十岁，如果没有那种种变故，他理应是一个享受着家庭温暖父母呵护的孩子。

他悠然想起了週始学院的伙伴们，白傲，还有娄叔薛副院长他们......

站起身来，神色忧伤的灵月神色顿时一变，扭头望向西方七八里外，连忙起身化作风般影子疾驰而去。

“汝等已经穷途末路，唯有投降才是你们唯一活路！”

“呸！我神风战士，就算战死，也绝不会向你们灵玄敌军而降！”

“不错，我们此役已败，败者之军只有战死，绝无投降苟且偷生之辈！”

伤痕累累的几十名神风将领勉力支撑着身躯，数百名灵玄敌军已然将他们重重包围，而阿春和大霸两人竟然也在其中，最中间的则是精神惶恐的赵氏兄弟。

兵败山倒，数万兵马横尸遍野，溃散而逃，其一便是因为两军战力相差较大，其二便是因为指挥者的蠢笨无措之举。

两军碰面，仅仅一个半时辰时间，神风士兵便完全败于灵玄大军的猛攻之下，而神风队伍中实力最强的参将文长空深受重伤，为了保护赵氏兄弟这对无能主子，文长空和众都尉教头等组成的护卫兵马在灵玄的追杀下死去了九成，仅剩下他们这最后的几十人而已。

看着惊慌失措的赵氏兄弟，文长空长叹一声，满是无奈，他虽是灵使二重的高手，对于猪一样的主子，他也是一筹莫展，毫无他法。

盛气凌人的灵玄军马中走出一人，看着战力丧失大半，满身伤痕的神风队伍，冷淡肃然道：“我是灵玄正四品副都统，现在投降还不算晚，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投降者性命无忧！”

说话间，那眼神极有兴趣的看向队伍最中间位置的赵氏兄弟和文长空。

文长空神色震怒，狂骂道：“我神风男儿要么死，要么胜，投降就是臭狗屎，今天就算我们全部葬身于此，也不做那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辈！”

“说得好！”文长空话音刚落，神风队伍中响起阵阵呐喊赞同之声。

一身铠甲，满目肃杀的副都统伸出右手，抓在一名神风军官的脖子处，冷眸示威般的看向已然不成气候的几十人，右手微微用力，随着细微的断裂声响，地上再次多出了一具尸体。

看到这冰冷的一幕，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风众将士并没有任何色变，副都统眼帘半阖，突然望向人群最中间的赵氏兄弟，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弧度，这些人已有死志，但除了这两人。

久经沙场的他对于人性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死亡的恐惧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免疫的，右手猛然一震，能力气浪奔涌而出，将保护在赵氏兄弟周围的所有人都震开。

看到这陡然突变的一幕，文长空连忙出手，自己虽深受重伤，但身为二重灵使的他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连忙出手阻拦，灵玄副都统微微摇头，淡声道：“你已被副统大人重伤垂危，还敢勉强出手，现在的你实力连一成都没有，如何阻拦师阶九重巅峰的我？”

两股能力气浪相撞，产生的能量涟漪将赵氏兄弟推出十几米的距离，灵玄副都统趁势双手一抓，一股骤然吸力将赵氏兄弟抓在手中。

看着手中惶恐挣扎的赵氏兄弟，副都统嘴角露出诡异的玩味笑意，下一秒，赵氏兄弟双腿间已经浸湿，尿骚味的液体顺着裤脚滴落而下，身体颤抖，精神满是对死亡的恐怖，那眼神惊惧又似是在祈求......

“要生要死？”

灵玄副都统眼底闪过一丝憎恶，面无表情，冷淡问道。

“生......我要生，我投降，只要让我活着，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也是......”

嗤笑一声，灵玄副统讥讽的看向其他负隅顽抗的神风战士，“看到了吧，你们的最高长官，两位参将大人已经投降，你们这些下属还要做无谓的牺牲吗？”

随着赵氏兄弟嘴里说出“投降”二字的时候，一部分神风战士神色颓然，仿佛失去了继续战斗的信仰和精神支柱一般，手里兵器哐当一声落地，犹如他们瞬间熄灭的死志之心。

连最高长官都投降了，他们继续做无谓的抗争还有何意义？

“为什么？”

人群中，文长空满是痛惜的看着赵氏兄弟，允自摇头，一边在苦笑，一边在自嘲，扼腕痛惜的看着赵氏兄弟两人道：“我文长空进入赵府已经三十多年了，为回报赵大人当年救命恩情，我曾发誓永远效命神风，永远谨遵赵大人之名！”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为赵家当了三十多年的下属，如果没有当年赵老爷子救命之恩，有怎会有灵使之境的文长空？这三十多年来，赵府吩咐的任何事情，我都竭尽所能的去完成，包括跟随你们这对无能兄弟，充当你们的保护伞和敛财的工具！”

“纵然你们无才无德，敛财无数，跋扈无能......”

“我也会一直跟着你们，保护好你们......我也一直认为...你们最起码会有作为一名神风将士的骨气，但......”

“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

“粪土之墙不可圬，烂泥永远扶不上墙——！”

“赵老爷子，你的恩情，长空偿还了三十多年，也该还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