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他人为君!
作者:静沫人生      更新:2020-03-24 18:37      字数:4417

她走进去的时候,身子隐没在那块绣着仙鹤抬足的屏风后,驻足良久。

床上的人好像发现了她,故而噎着嗓子急喊道,“谁?”

既然被发现,她便再也没有藏着的道理,侧过身,从屏风后走到皇子阿七的面前。

“是你?”男子的声音带着自嘲,“咳咳……怎么,摄政王妃是来看本殿下到底死没死么?”

蓝叶捏着袖子,近到身前,看了一旁的太监一眼,“你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同你们殿下说!”

“这……”因先前,皇子阿七就是因为刺杀蓝叶,才被东越国老皇帝,自己的父皇关起来的。所以这心腹属下,看了会儿,便凝眸犹豫,心中不想离开自己的主子半步。

蓝叶咬着嘴唇,冷冷怒道,“若我要杀他,你觉得凭你就能拦住么?!”她恼羞成怒地抬起手臂,“出去,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不必威胁他!”声音虽凄清,但却坚定不疑,“有什么事儿尽管冲我来!”

那心腹奴才无可奈何之余,只能听从命令地退下去,但是人刚一走,蓝叶的眸色就暗淡了些。

眼前这个皇子明明比自己还要年轻,却沧桑得像个中年男子。他目色涣散,脸上也没有光泽。身穿白色里衣躺在床上,头发极为枯燥。

想着他同长忧公主有些干系,蓝叶便不由自主地关切起来,“那狗皇帝如何将你囚禁在这个地方?”

对方并不领情,“这不正是摄政王妃所期望的么?”

“那些事儿你都知道了。”蓝叶停了下,忽而开口问,“这地方?”

“呵,这地方的确不怎么样,但天女嫁给东越国威风凛凛的摄政王一事儿,又怎么可能传不进来呢?”皇子阿七眸子凑近,笑声里戏谑十足,“摄政王妃以为本殿下当真成了井底之蛙?”

蓝叶看他一点儿好意也无,便不想再多说什么,只转了下水灵的眼珠子,开怀一笑,“你不必讽刺我,今日我来此,不是同你起争执的。”目光旋即一转,“现在,你生病了,我得带你出去。”她也没询问一下他的意见,就抬起袖子,将床底下放着的靴子往边缘拉了拉,“先穿上,我带你出宫看病。”

皇子阿七对于他这一举动,感到特别地诧异,好半天,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下还是不下。

蓝叶伸手推了推对方的胳膊,喊道,“发什么呆,快点啦!”

皇子阿七扭转过脸,郁郁寡欢,好像特别不开心。

“你不想看到我,也得把病养好,才能同我干架啊!”蓝叶翘着朱唇,扫了他一眼,“你这个样子,反而让我同情。”

听到同情二字,皇子阿七蓦然有些讨厌,想了许久,无可奈何,只能作势下去穿鞋。

鞋穿好后,愁眉苦脸地望着蓝叶,好像是说,现在你想耍什么花样?

蓝叶觑了他一眼,将他那纤细可见的手伸向皇子阿七,“走得动么,要不要我帮忙?”

皇子阿七十分固执,倔强地瞅了蓝叶一眼,那眸子里的愤怒,则是他希望对蓝叶所持有的态度。

蓝叶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不可能轻易地抹除,所以所说的话,也并不感觉是在求情,“你不必这样,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露出这样的眼神,我就会受伤么?”言外之意是,要想出气,自己病好了,再亲自来。不用以怨愤的眼神来看人。因为这样什么用都没有。

“蓝叶,你究竟想怎么样?”皇子阿七在对方伸手,友好地扶住自己的胳膊时,说出了这么一句奇特的话。

“不想怎么样。”蓝叶这样回答,“只是需要同你谈桩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皇子阿七警觉地盯向她,“你……你又想做什么?”

“要做什么,随我出宫,我再慢慢告诉你。”蓝叶拉住他的胳膊,就往院外搀。那心腹奴才一眼望见,急迫地跑到跟前。

蓝叶冷冷看了他一眼,“放心,你家主子死不了!”甩了这句话后,提着皇子阿七,就走了那偏僻的冷宫。

行在碎石小道上时,皇子阿七一直在咳嗽。蓝叶越发同情,故而停下步子,轻声问道,“要不要歇一歇?”

皇子阿七摇摇头,“用不着你假好心。”

蓝叶看他一直对自己没好脸色,只能一甩脸,“不歇就不歇,累死你!”

话毕,直接带着那人,快速地从园道离去,最后抵达宫门时,翻墙掠出。

东越国老皇帝驾崩,一时之间,皇宫无主,所以底下禁军看到蓝叶,便因为摄政王独孤凌寒,不敢放肆。

几人目送着蓝叶那晃荡的背影,黯然地垂下了眸子。

带人出宫后,蓝叶直接将人带到了澡堂里,对着澡堂里的老板扔了一锭银子,就道,“老板,找几个人把他洗洗干净,再给本姑娘带出来!”虽话糙,却意明,几个大汉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径直将人拖进了澡池。

蓝叶立在门口,品茶等待。大约半个时辰后,那皇子阿七身穿一件金黄交襟暗纹锦衣袍从里间房子被人带出来。

发丝虽无以往柔顺,却到底干净利落。

一条浅绿色的发带,扎好所有青丝。虽然皇子阿七的面色有些苍白,却也已经有了俊俏之形神。

蓝叶翘着二郎腿,沉默地看了对方一眼,笑声清脆,“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样的偏偏少年郎,也总要经过精心打扮,才能夺目发光。”拨手弹了弹指甲,“好了,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本就有深仇大恨,如今却再被蓝叶调戏,皇子阿七哪肯作罢,一鼓作气地歪着脑袋,不予理睬。

蓝叶耸耸肩,轻步走到跟前,“这偌大的澡堂,全都是人,若是看到你这个弟弟冲我这个漂亮姐姐发火,只怕他们会嘲笑于你。”

“胡说八道!”皇子阿七这么愤怒的怼回来,却也只是因为蓝叶嘴巴里那一句,漂亮姐姐。他认为蓝叶现在不仅可恨,反而有些自恋。

“管你认不认,我们先找个地方谈?”蓝叶出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就往对面高耸的酒楼行去,“走,去对方酒楼吃点儿饭,喝点儿茶。”

拽着来到酒楼不久,蓝叶就又扔了银子,将皇子阿七送到了二楼雅间。

本想带着对方坐下,那人却一脸愤愤,“摄政王妃,到底……咳咳,到底要找我做什么,直接说吧?”

“你的父皇已经死了,也算是为你的母亲报了仇了。”蓝叶明明心情不好,却依旧伪装得开心,“所以你也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儿了!”

皇子阿七憋着嘴,想要恐吓她一下,“做想做的事儿,本殿下想要做东越国的新皇,摄政王妃觉得可能么?”

蓝叶没想到他自己主动提出来,便也顺着对方的意思说,“哦,原来你想皇帝啊,可以啊,这可以算做是你我之间的交易。”

“呵呵,摄政王妃真会说笑?”皇子阿七以为,即便他的父皇死了,那储君之位也不可能是他的。且不说他身后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支持者,就摄政王独孤凌寒在东越国的这个名声和地位,未来的皇帝之位,也应该独孤凌寒的。然而,此时此刻,蓝叶却说,可以把那个皇位当成他们彼此之间的交易?

他震撼,觉得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若我做到了呢,你是不是就该答应我们之间的交易?”蓝叶现下并不知道是怎样的交易。只是觉得,彼此利用,去取得各自所需,本就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皇子阿七紧接着猛咳嗽了两声。

蓝叶伸手,给对方的后背拍了拍,“看来,你是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冷宫里住久了,才落下了这个病根。”她眸子带着真诚的光芒,对方转头,望上去时,蓝叶并没在意。却无意间被那担忧的眸色惊愕住。

良久后,蓝叶一本正经地说,“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如今的时局,需要你来成为东越国皇帝。纵然你觉得自己无法成为皇帝,我和凌寒也会帮你。因为……我们都不期望,东越国群龙无首,更不希望其他皇子因为这个皇位闹得天翻地覆。”

皇子阿七好像有些怀疑她这些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你真的要让我做东越国皇帝?”

蓝叶看他天真的眼神那无法形容的惊诧,她嘴角徐徐地笑开了,“也许说出来,你不一定会相信。”

“是,我不相信!”

“没关系,只要三日后,辅佐你坐上那个位置,你就不会怀疑了。”她提起筷子,给对方夹了一块菜,“来,多吃点儿。吃饱了,我们再去看病。”

皇子阿七在那冷宫里,几乎没有人来看过他,自己病入膏肓是,也只有自己那心腹奴才在一旁。

当初东越国老皇帝将他关在殿中,后来又下旨,让他去了冷宫。没有蓝叶的出现,或许他永远也出不来,继而内心深处,那一丝温暖,却到底是因为蓝叶才拥有的。

因此,他愤恨的同时,又在心底咒骂自己好多遍。

他怨自己,为什么会被蓝叶迷、惑,为什么要让自己面对着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可惜,他终究被温柔以待,且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

在酒楼吃了饭,歇息了会儿,蓝叶又细心地将他带到了医馆。

医馆里,蓝叶静静地伺立一旁。

把脉的太夫皱着眉头,良久,严肃道,“公子的病已经好几个月了,需要好生调养才是。”

“那这咳嗽?”

“平日里多穿点儿衣服,天气转凉,还是需要多多保重身体!”太夫看了蓝叶一眼,慎重交代,“夫人切记,最近几日,要给公子吃流食。”

蓝叶点头,“多谢大夫,我知道了。”

“那好,老夫再给这位公子开几副药,回去好生养着吧。”那老大夫捋捋胡须,走到柜旁,一点又一点地抓药。

桌案上,差不多拣了三副。然后巧手包好捆束,递给蓝叶,“姑娘收好了。”

蓝叶再点头道谢,这便带着皇子阿七回了摄政王府邸。

到时,属下长迎瞟见,便快步上到面前,替蓝叶将人搀扶进了,摄政王独孤凌寒提早命人收拾的房间。

临水榭,远阁楼。

四周空气清新,格局雅致。

“王妃,殿下他……”

“此刻还早,你带殿下回房先歇会儿!”蓝叶话刚落定,就兜着臂帛去了后院。

那阁楼之处,静立着等待着她出现的独孤凌寒。

跃身上楼,蓝叶动唇微笑,“小叶儿果然不负凌寒所望,将殿下带回府了。”

“他答应做东越国的皇帝?”独孤凌寒背手转身,沉思片刻,开始打听。

“愿不愿意我不知道,只是……他貌似也希望能做上皇位,但他应该没有那么个自信,所以有些……怯懦!”蓝叶上前,明眸皓齿,柳眉深蹙,“凌寒,接下来可就得看你的了?”

“没问题!”独孤凌寒这么笑着搭上了蓝叶的肩膀,“小叶儿,累坏了吧?”

蓝叶感慨,“还好,幸有轻功傍身,不然走不了那么快。”她踌躇,“他在冷宫待了许久,这次出来,全是因为我。所以明儿个,还得凌寒想办法,莫要让我成为笑柄。”

“孤想做之事儿,无人敢置秽,同样地,孤的夫人想做之事儿,即便想置秽,也要谨慎小心,不然孤的云刃,可不是吃素的?”

提起云刃这件兵、器,蓝叶又开始浮想联翩了。

那云刃具体是个什么宝物,她并不清楚,但掌控着云刃的那个人,也绝对不可能会是他的夫君?

一切一切的迷团,从那日开始。

但蓝叶几日询问调查,却没半点儿消息,就好像,当初自己急切地找人相助,再见时,那几个朋友却大抵忘记了。

皇宫里的人也一样。

所有的人都忘了,唯独她没忘,是为什么呢?

“小叶儿,小叶儿……”

身旁的男人叫了自己好几声,等蓝叶回过神来时,才恍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凌寒……”

“想什么,这么专心?”

“没有。”蓝叶情不自禁地伸手,拥住对方,仿佛特别害怕分离,以至于他说话都有些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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