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没有出场的将军
作者:满要      更新:2020-03-27 03:36      字数:3110

过了片刻,田力回来了。

他身后敏捷,悄然无声地从二楼的楼梯一跃跳了下来,无视官差的异样目光与那一把把锋利寒铁,直接跑到沈因南身侧,一拱手,低声言:“少爷,都办妥了,但是只约得十人出了客栈,都往知县府去了。”

沈因南轻‘嗯’了一声,道了一句‘也罢’,便松开了双手。县官与那衙差头目原以为能逃开,刚想挣脱开来,可还没喘上半口气,不料田力竟快速将他们制住了,动作之快就在一瞬之间完成,县官与衙差头目极度不甘,痛恨地嗷嗷直叫,可一碰上田力那双阴寒如箭的眼神,都识相地乖乖闭上嘴,半声不敢再哼。

大狗子眼见田力回来了,心里本来是安定了不少,瞧着人不颤了,手中握着的钝刀是更稳了,但田力回来后却又继续劫持县官大老爷,大狗子一下子便慌了,扁着嘴酸着鼻竟忽然流下两行热泪来,连他自己也十分讶异,赶紧大手一横一把抹了抹泪花,皱着一张苦巴的脸,泪眼朦胧地看着沈因南淡定地行出那刀口圆围,直往最近的一张空桌子走去。

沈因南坐下了,有几名衙差连忙走到他的身后用大刀抵着他的背,可沈因南毫不在意,直接吩咐道:“让县官大人也来这里坐坐。”

田力颔首,押着县官与衙差头目走了过去。大狗子连忙跟随田力的步伐,慢慢地移动着脚步,钝刀是时刻架紧在头目的脖子上,生怕田力一个不为意,让这衙差头目逃溜了。在场的衙差们更是随着四人的动作纷纷让开,但锋利的刀口却依旧抵着在场‘作乱’的三人。

“坐。”田力一声大喝,一只手搭在县官的肩上,把县官一把压坐在长木凳条上,压得死死的,另一只手则依旧按着衙差头目的手腕命脉,依旧毫不减力。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可知道威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沈因南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县官的话,只朝正在后堂探头探脑的店掌柜吩咐道:“掌柜的,取笔墨纸砚来。”

店掌柜突然听到那‘大胆之人’在唤自己,登时愣了一愣,犹犹豫豫不敢过去,生怕在场的县官与衙差以为自己与沈因南是一伙,正想揣测一下县官的意思,试探试探再动,不料沈因南又开口了,“快!”吓得他赶紧捧着文房四宝小跑过来了。

“小兄弟,这是你要的。”掌柜恭恭敬敬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跑回后堂。

沈因南把文房四宝递到县官跟前,紧盯着他无神的眼睛,道:“县官大人,我本想要去找你的,可你倒好,竟自己找上我来了,罢了,也算是省了我的事。来,写,让刘明坤在三天内赶到这里。”

沈因南一语出,在场的县官,衙役,掌柜,小二就连大狗子也惊了,只因沈因南口中所说的刘明坤,不是旁人,而是那位掌管顺安城的五品巡抚大人刘大人!这年轻人竟敢直呼刘巡抚大人的名字?!

大狗子双眼一花,只觉自己快撑不住直倒倒要晕过去了,虽然他与沈因南相处的日子里早知道沈老爷就是沈老爷,是不可以用简单的常理来揣度他的路子的,但那可是刘巡府大人啊,沈老爷啊,沈大老爷啊,尽管你是京城来的大商贾,所谓商不敌官,你说这话,铁定挨揍的。

果然有个年轻衙役忍不住了,冲上去大刀一挥直接架在沈因南的脖子上,“大胆贼人!竟敢直呼巡抚大人的名字!小爷我这就给你个痛快!”

沈因南头也没抬,反倒是县官抖着声音巍巍颤颤说话了:“住手……都给我住手!把刀……把刀放下来……”

众人往县官看去,竟见田力也持着一把短匕首贴在县官的脖子上,匕首锋利,直压着县官脖纹横生的颈肉上,一条血丝隐隐而起,不多时竟有一行血花顺着匕首缓缓流下,星星点点滴落在县官的官服上。此刻田力的脸冷凛得如冬日的寒冰,圆目直瞪着沈因南脖子上的大刀,像暴怒的屠夫,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把县官脖子上的肉切下来。

而那本跪县官身旁的衙差头目,脸容突然涨得通红,一直呼“痛”,“饶命”,手腕处已被田力捏得青筋暴起。少顷,田力突然松开了手,那头目便像被抽了三魂七魄般,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整个人抽搐得厉害,还险些碰到大狗子的钝刀刀刃,吓得大狗子猛地往后跳了半步,反应过来后竟发现衙差头目躺在地上,脸容苍白,口吐了几圈白沫。

衙差们彻底生了怒,呼呼地喷着气,有些人的眼白甚至变得赤色通红,红丝显现,站在最前的数名衙差早已凶相毕露,狠瞪着田力手上的匕首,皆是一副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田力碎尸万段的狰狞模样,却又不得不听县官的命令,按耐不动。而那本把大刀架在沈因南脖子上的衙役,也只能是愤愤地收起了刀,后退了一步。

大狗子此刻可谓脸色灰败,看着眼前的阵仗,血气直充太阳穴,只没差着两眼一翻晕倒过去。方才沈因南与田力都没使出武器来,他还心存个侥幸,说不定知府大人不会计较,而自己手上的衙役头目也会听县官的,放过自己,但这下可好了,田力都抄出家伙来了,还把衙役头目弄得半死,倒地不起,这一发可就难以收拾了呀。

大狗子胆战心惊地走前半步,小声朝田力道:“力小哥,你冷静些。”

当真要冷静些啊,瞧瞧这匕首,多么的锋利,多么的尖锐,只是看一眼便知此物削铁如泥,吹发可断,与自己手上的钝刀压根就不可相比。力小哥,你切莫冲动啊,俺刘狗家还有个老母亲和十几头猪要养的啊。

田力像没听到一般,没有转身也没有应话。而沈因南继续不紧不慢道:“放心,你的下属没事,他只是晕过去罢了。大人,莫拖延了,写吧。”

县官此时哪还敢挣?一把匕首亮堂堂的,就抵在自己的下巴下,脖子上被刺破的伤口一直隐隐作痛,刚才已有衙役把晕过去的衙差头目搬走到别处,但一想起方才头目那瘫倒在地的身体不住地一抽一抽,与此刻残留在的白沫,实在是吓得他冷汗渗渗,两排牙根直打颤。

“写……我写……”县官把背挺得老直,头也不敢低,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被匕首误伤,黑肥的双手哆嗦地握起笔,却又不知道以理由把巡抚大人叫来,只好又哆哆嗦嗦地问:“大侠,我……该怎样写……才对?”

沈因南白了他一眼,道:“就把你方才纵容下属,以公事为名盗取财物,目无法纪,殴打无辜百姓的事写上。”

“这……”县官脸色浮现慌乱,浑身抖得如筛子一般,双目游离,犹犹豫豫不肯下笔。

沈因南见状冷笑了一声,“大人可以不写。”县官双眼一亮,听到沈因南随即又道:“不如我替大人把下塘村的事写上,呈给刘巡抚,如何?”

“我写,我这就马上写……”县官脸色唰地白了,握着笔的手都是颤的,一旁的衙差似乎知道事情不可收拾,也是灰沉着脸,连喊了好几声‘大人’。

可惜这位‘大人’也自身难保,他抖着手抖着腿花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把一封信写好,吹干了墨,极不情愿地递给沈因南。

沈因南一把夺过,粗略地浏览了一遍,从袖中掏出一个印章,在信上深深地盖了个红印。

没有人看得清沈因南盖上的红印刻的是什么字,只见他飞快地把信折了三折,封好在信封里,又加盖了另一个红火密印,随手把信递给一旁离自己最近的衙差,道:“从这里到顺安府衙最多就两日脚程,你走小路去估计一日便可,三天内,我要刘巡抚出现在我的跟前。”

这信上写的可都是认罪之词,那衙差哪里敢接信?扑通一下便跪在沈因南身侧,哭天惨地喊得大声:“大侠,这巡抚大人岂会听我们这些小小衙差的差遣,大侠,你行行好……饶了我们吧……”

“我饶了你,你们定不饶过我。”沈因南把信往那衙差身上一扔,道:“去不去,你自己思量,只是你不去,那就要多委屈知府大人几天了。”

“给我赶紧去!”县官一听连忙喝斥,他早已六神无主,此刻除了乖乖听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剩下的事变得不好办了,方才出去的那队衙差哪是去捉贼的?早就带着更多的官差,把客栈围成一个大铁桶,里里外外包围个遍,惹得不少百姓直往客栈里头瞧。许多过路人不知情,皆是议说纷纭,虽不少人暗地里拍手叫好,但更多的是猜测,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胆大包天,敢挟持县官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