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别了,白石城!
作者:邵瘦石      更新:2020-03-29 07:21      字数:3745

云宝辗转防侧,一夜都没有睡好,他担心自己错过了时间,后来干脆就坐起来等着天亮。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云宝给爷爷上了一炷香,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爷爷,我走了,我会把爹娘都带回来!”

说罢,转身出去,锁好了院门,直奔径山阁而去。

时辰尚早,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只有一些人在洒扫,再有就是早点铺子在做开门的准备,有人蹲在炉子旁边,使劲的吹几口,咳嗽几声,努力的扇着。

云宝飞快的跑到径山阁,这个时候径山阁还处在阵法的保护之下,云宝要等着值夜的人将阵法取消,才可以去敲门,然后把东西交给孙长吉,让他转交给欧阳朴。

当然,云宝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孙长吉已经不在了。径山阁闭门整理的时候,云宝没有发现穆心禅,也就只好回家,孙长吉没有家人,宫无咎也特意做了布置,是以现在知道孙长吉已经死掉的人并不多。

破晓时分,一缕霞光出现在天际,白石城上空朦朦的水汽中,淡淡的一条彩虹如约而至。

晨曦中,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径山阁的阵法如同一个大气泡笼罩在径山阁上,在晨曦中也被涂上一层金色,显得神圣而祥和。

径山初曦,白石城人们已经习惯了的一处美景,他如同昙花一现,稍后便会因为阵法的关闭而消失。

欧阳朴关闭了阵法,从径山阁走了出来,一个云宝不认识的老人在后面躬身相送,然后关上了门。今天要送苍源离开,也要送小石和穆心禅两人上路,欧阳朴也想尽快的回家。

云宝见阵法已经关闭,就急急跑过去,敲起了门。

“谁啊!”里面的人没敢表现的不满,担心是欧阳朴去而复返。

里面的人开门一看是云宝,顿时就非常的生气,“你干嘛敲门,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赶紧给我滚开!”说着,他就要关上门。

云宝不认识眼前的人,他不知道那个孙长吉为何不在。不过刚才欧阳朴出去的时候,就是这个人在欧阳朴的身后,既然他出现在这里,又送了欧阳朴出来,云宝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可以帮助自己把东西交给欧阳爷爷。

云宝死命的扛住,不让他关门,那人就更加生气,不禁怒道:“快躲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说着回手就拿起顶门棍,要打云宝。

“你等等!我有东西要你转交给欧阳爷爷!”说着云宝用胳膊护住了自己的头部,“我把东西放在你这里,如果到时候你不交给欧阳爷爷,我相信欧阳爷爷知道的话,绝不会轻饶了你!”说着,云宝将一个小包塞进了门缝,转身就走。

门内的人赶紧用手接住,虽然他知道这个云宝在白石城基本上是过街的老鼠,但是也知道欧阳朴和澹台家的关系。白石城除了一些孩子,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对云宝不利,尤其是自己现在要在径山阁里讨口饭吃。

云宝离开径山阁后,直奔白石城南门而去,他要找个地方等着穆心禅和小石。然后悄悄的跟上,不能让他们立刻发现自己,否则很可能马上就把自己送回白石城。自己要不动声息的跟着,直到他们即使发现自己也不能再送自己回来为止。

云宝躲在一棵树后,一夜未睡的困意袭来,两只眼皮开始打架。云宝将水壶中的水兜头倒下,让自己清醒了许多。远处,云绕崖前万马奔腾的声音隆隆传来,曲水上舟船如织,片片白帆飘满水面,船工的号子声不断。

搭起来噻!噢嗨——!

开步走喽!嗨——嗖!

脚下小心!嗨——嗖!

三节跳板!嗨——嗖!

大胆上去!嗨——嗖!

别向下看!嗨——嗖!……

号子铿锵有力,节奏配合着人们的动作,平昌浦码头上忙碌成一片。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各种各样的商品,泛海而来,进入鄢陵南端的风啸峡湾,然后通过人工开凿的运河沧浪渠进入曲水,被送入白石城,中途或走或进,进行着货物的交换。

云宝目不转睛的盯着城门的方向,等待着穆心禅的出现。城门口不远,一个茶水摊子早早支好,有人从远处赶来白石城,进城前就再次喝上一碗茶水,歇歇脚;也有人要离开白石城,和送别的好友在此话别。

早饭过后,欧阳朴带着穆心禅和小石出现在茶水摊子前,随后到达的还有苍源和郎谭。被苍源命令在固原森林中歇脚的青鸾此时在不远处的天空徘徊,等待着苍源的召唤。

穆心禅时不常的瞄一眼郎谭,郎谭颀长的身材现在微微有些佝偻,而且郎谭面色苍白。穆心禅因为只是在苍源初到白石城的时候和郎谭礼节性的见过一面,对他的情况并没有太多的印象。此时看到郎谭的样子,隐约觉得和当时似有不同,却似乎又没有不同。

郎谭感受到穆心禅的目光,心中也是颇为顾忌。虽然妖主认为当天晚上,穆心禅并没有认出他来,但此时,他还是心中忐忑不安,担心露出马脚,毕竟当天晚上的时候,穆心禅曾经在后面追杀自己。

“郎兄,你不舒服吗?”穆心禅看着郎谭奇怪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

“是,他来此之后,肠胃不适,又受了些风寒!”苍源见穆心禅问的突然,郎谭有些失措,于是赶紧接过话来。郎谭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时常还会有血渗出,因为害怕白石城追查,也没敢出去买止血的药物。苍源担心穆心禅看出什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太素兄,我们就此别过吧!”苍源挥手召唤青鸾,与欧阳朴拱手作别。

“苍源兄珍重!”

“珍重!”说完,苍源带着郎谭走向降落在地上的青鸾,二人跨上青鸾之后,青鸾腾空而起,在天空盘旋一周之后,向着青丘山方向飞去。

那个郎谭的确有些奇怪,苍源说的理由也很是不妥,一个妖族修者,怎么会有肠胃不适,风寒这样的病症,又这样急急的要走,离别叙话都如此简短!欧阳朴只是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朝着其他方面想。

“太素先生,我和小石也该走了!”苍源已经离开,穆心禅见欧阳朴仍在眺望,于是小声的说道。穆心禅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比起自己来到旧大陆的时候,已经不是两手空空了,但也只是两件衣服而已,腰间挂着从荣七那里讹来的酒葫芦。

“坐吧!我再嘱咐你们两句!”欧阳朴指指面前的桌椅,自己先坐了下来。

“他表哥,小石年纪还小,没有什么阅历,诸事你要费心一些。修行上,我希望你监督他一下,若是他自觉,你也就不用操心,若是他一味的贪玩,你还是要帮我多多提醒他一二!若是他修行上的一些问题,你尽力帮他一下,可以吧!”

“太素先生,您太高看我了!我又怎么能指点小石的修行!”

欧阳朴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做了几个手诀,刹那间,面前阵纹闪烁,一个小型的阵法出现,灵炁引而不发,正是自己演示给小石的聚灵阵。

穆心禅心中震撼不已,这师徒两人真是妖孽,肯定是小石记住了什么,展示给了欧阳朴,然后欧阳朴就复原了出来。

虽然和组字灵印还是有区别,但也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知道组字灵印那都是前辈先贤多少年总结出来的。

穆心禅只是被欧阳朴的行为吓住了,他不知道欧阳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最合理的灵炁释放的方式。

“小石表哥,你就不要谦虚了!你只要答应,我也不对你藏私。小石那里有我亲自书写的《太素问心札记》,我已经允许小石给你阅览!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这话怎么说的,照顾帮助小石都是我应该做的,他是我表弟,我不帮他,谁帮他!太素先生,您尽管放心!”穆心禅能够得到这样的允诺还是非常高兴的,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关于什么的。

穆心禅的表态引的欧阳朴和小石都非常的鄙视他!

“小石,刚才我跟你表哥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修行的时候不懂的地方尽管问他就是了!一定不能只顾了高兴,耽误了修行,知道吗!你是要继承我衣钵的,不要给我丢脸!”

“记住了,爷爷!”

“太素先生,那个咱们说过的,您给我们两个人做的准备呢!您也知道,穷家富路的,身上没点钱财,难免英雄气短啊!”穆心禅见欧阳朴一直不提,只好自己问出来,“我们身无分文的,别说外出历练了,饿也饿死了!”

“小石,这也是我要嘱咐你的一点!我给你的东西都放好了,千万不要让你表哥碰到!更不能交给他!遇到危险的时候,看你表哥扛不住,就给我赶紧跑!我给你保命的东西,该用就用,千万不要吝惜!知道吗!”欧阳朴一本正经的告诫着小石!

穆心禅一脸的纠结,这老头儿未免太不给面子!刚才还好好的,这就翻脸不认人!

小石看了看欧阳朴,又看了看穆心禅,眼角直抽抽,无奈的叹口气说道:“知道了!”看看欧阳朴对自己的表态不是很满意,可又怕穆心禅不开心,就又说道,“我看形势不对的时候,立刻就跑,绝不迟疑!没有我在身边,表哥心无旁骛,有我在身边,反而让表哥分心!”

“嗯,说的好!就是这个意思!小石就是明事理!好了,时间不早,你们也上路吧!”欧阳朴说着,站起身来,给小石又从头到脚整理了一下,才拍拍小石的头,说道,“走吧!”

“太素先生保重!”穆心禅满心的不高兴,这老头儿实在是不近人情!

“爷爷,我和表哥走了!您也要多保重!还有云宝那里,你有空的时候也要去看他一看!”突然说到了离开的时候,小石也动了真情,“爷爷,我舍不得您!我一定早些回来!”

“行了,男子汉,别哭哭啼啼的!”欧阳朴替小石擦了擦眼泪,说道,“你走了我更清净,快点走吧!”

“是!爷爷保重!”说完,小石跪地给欧阳朴磕了个头,起身头也不回的就走。

穆心禅看看欧阳朴,躬身一礼,说道:“先生珍重!”说罢,转身追向小石。

看着两人快步离开,欧阳朴泪眼朦胧。

第二天欧阳朴看到自己桌子上,云宝留下的包裹的时候,又是一阵嘘唏,知道他是追寻小石和穆心禅去了,只是担心他是否追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