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新言一直不敢抬头，“你怎么了？”张子杰给新言夹点菜，“怎么不吃菜，光吃米饭啊！”新言准备说什么，突然就呛到了，直咳嗽。

“你慢点儿啊！又没人和你抢！”张子杰给新言拍拍背。“张子杰，你也应该回家了吧？”这样下去可不行，“姐，你要赶杰哥走啊！”正言就先不答应了。

“新言，小杰呆的好好的，你干嘛啊！”爸妈也帮着张子杰说话。“爸，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别跟着添乱。”新言不知该怎么解释，生气地把饭碗一推，出去了。

“杰哥，你又惹到我姐了？”新言很少对父母发火的，正言陪着小心问。

“我不知道，我过去看看，放心吧！”新言莫名其妙要赶自己走，张子杰哪里能吃得下去。

“你怎么了？”张子杰推门进去，见新言趴在床上生闷气，走到床边，拍拍新言的肩，轻声问。

新言反射似的弹起来，“你怎么进来了？”新言自己心里有鬼，看都不看张子杰。

“这一大早的，我也没得罪你啊！”张子杰不明就里，挪过去，挨在新言身边。新言干脆坐起来，“我没说你得罪我，不过你在我家年也过了，也该回自己家了，这么在我家呆着别人会误会的。”新言声音越来越低，她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不能再让张子杰在自己家住下去，这样会出事的。

“我在你家呆着又怎么了？你怕谁误会呢？有人说你什么了吗？”张子杰急了，拉住新言的手，他就怕新言因为自己受委屈。

“你放开！我是你的老师，你现在和我拉拉扯扯的算什么！你不是说一个人过年孤单么！现在年也过了，你也该走了吧！”新言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说真的？你让我现在就走？”张子杰的声音在发抖，为什么新言就是不明白自己的心呢？

“你也应该回去了。”新言见张子杰眼睛都红了，声音也低了下来，“那个，你如果以后要过来玩，还可以再来的。”

“不用！我不用你的可怜！”张子杰转身就出去了。

“杰哥，怎么回事！姐，你们——”正言见张子杰怒冲冲出来，开车要走，“姐，你出来劝劝啊！”

“新言，你们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吵架了？”爸妈也出来劝架。

“我们就是老师和学生，有什么可吵的！”新言本来不是想说这句话的，一家人都跟着乱搅和，新言很火大。

“王老师，我走了！不会打扰你啦！”张子杰径直走到新言面前，失望地看着新言，为了新言，他可以不要什么里子面子，哪怕新言说个留字，或是对自己笑笑，他马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慢走，不送！”新言冷冷吐出两个词。“王新言，我算是认识你了！”张子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正言还要说什么，“你马上都要开学了，学你的习去！”新言冲正言又是一句。“正言，没事。你想玩过来找我。”张子杰冲正言笑笑。

女大不由娘，爸妈也不好说什么，摇摇头进屋了。

新言用力关上自己的房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难受，外面出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趴在床上嘤嘤哭起来。

“把车停好！”张子杰一气开到地震吧，把钥匙扔给小弟，“杰哥，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见他脸色不对，大家很担心。

张子杰没有回答，直接去办公室。给自己接了杯水，一喝，怎么是冰的？“md!人都死哪儿去了！水也不会开！”张子杰把杯子摔到墙上，把外套一扔，气冲冲出去，“怎么回事？这卫生等着我来打扫呢！人呢？”

几个小弟面面相觑，杰哥的办公室一向不让外人进去，而且平时都是下午三点才开始打扫的，以前张子杰心疼这些个小弟，晚上那么晚才睡，让他们白天好好补个觉。

“哦，我们这就去！”小弟们不敢反驳，马上拿起工具，“酒呢？昨天不是说酒不够了，谁负责的？现在还不联系，什么都等着我做呢！”张子杰抓起柜台的烟灰缸，“这柜台可是门面，为什么这么乱？咣——”烟灰缸也阵亡了。

骂了会儿人，摔了会儿东西，所有人都被支派去干活了，张子杰一个人灰溜溜地回到办公室，干脆躺在床上睡大觉去。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五点了，“正言，下午吃什么？”张子杰迷迷糊糊叫了一声，没人回应，睁眼看了半天，才想起自己今天已经离开了新言家。

想到新言，张子杰很烦躁，走出门看看，所有看场的小弟都过来了，静静坐在一边，见张子杰醒了，都站起来。

“那个，我中午那会儿——大家都别在意。下午吃什么？我请。”自己冲他们发什么火，唉......

小弟们倒也没客气，一会儿点了一大桌，其中有道香辣虾，新言在家里也常做，她怕大家吃起来麻烦，总是先把虾壳剥了，先腌一会儿，蘸点鸡蛋液一炸，比这个好吃多了。这道菜也是张子杰最爱吃的，张子杰夹了一个虾，好辣，辣到张子杰想哭。

“你们招呼着，我去睡会儿。”张子杰没吃几口就回去了。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张子杰又灌了几瓶酒，胃马上抽搐起来，好难受。

如果新言在，一定不会让自己喝这么多酒的，张子杰不想想起和新言有关的东西，可脑子里却全是新言，那张椅子是新言坐过的，那个水杯是新言给自己洗干净的，那个靠垫，是因为新言喜欢悄悄换成流氓兔的，那盆绿萝也是新言说自己常吸烟可以吸附二氧化碳才买的，那......

张子杰紧紧捂住靠垫，缓解一下胃疼，如果新言在，一定会给自己熬点稀饭或者弄点什么吃的，张子杰这么想着，泪都流出来了，原来这就是思念一个人的感觉。

“家里少一个人还真不习惯，”吃饭时正言嘟囔着，“那本来就是外人，再说了，平时咱俩都不在，爸妈和爷爷不也照样吃饭睡觉么！”新言没好气地说。

“新言，小杰怎么不在啊？”爷爷也问起了张子杰，“爷爷，人家也要陪自己的家人，快吃这个。”新言用热菜堵住了爷爷的嘴。

吃完饭，新言闷闷地回房，如果张子杰在，一定又缠着自己，要带他们出去玩，他那个人没别的本事，玩方面那可是专家，什么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比谁都清楚。

新言甩甩脑袋，似乎要把脑子里的东西都甩掉，张子杰是自己的学生，自己现在胡思乱想的，像什么！

家俊打来电话，问新言在干什么，说自己感冒了，很想新言。

对家俊，新言心里有愧，家俊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朝三暮四，“你病了就好好休息，明天我来看你。”

家俊说要过来接新言，新言没有答应，那样不就是见父母了，绝对不行！

每天都有几趟客车来往，新言去城里很方便，临走还给正言上一课，让他好好看书。

元宵节的时候，城里会有个灯展，现在已经布置好了，家俊他们被抽调过来执勤，新言就先到广场上来。

“新言，”家俊老远看见新言就跑过来，递过来一个大纸袋，“上次忘了带，送你的。”新言接过来，是一个精致的皮包。

“我平时也不背这些东西的，我习惯背大背包。”新言笑着把袋子递回去，“专门给你买的，你看你。”家俊脸上挂不住了。

“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新言一收东西，家俊脸色也不一样了，“走，那边还有个小吃街！”家俊试探着揽过新言的肩，新言身子一僵，最终没有说话。

女孩子总爱吃零食，这个小吃街是为元宵节活动专门设立的，可是已经有不少摊贩了，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看新言捧着一大团棉花糖，吃的满嘴都是，家俊宠溺地笑着，新言平时装的那么严肃，这会儿才算是露出真面目了吧！她不过二十三岁，还是父母的小公主呢。

“栗粉糕！”新言大叫着跑过去，买了一袋子，爷爷的，爸妈的，正言的，张子杰——新言征了一下，算了，自己爱吃这个，多吃一块。

“吃慢点，不烫吗？”这个是现蒸的，家俊凑上去，帮新言吹吹凉。“你尝一下，可好吃了。”新言拿出一块，递给家俊。

家俊简直受宠若惊，新言头一次对自己这么亲热。

“王老师，你也来逛啊！”是赵峰他们，“你们作业写完了没？”可能是当老师的通病，一见面，新言就问，当然是笑眯眯地问的。“王老师，不是吧！一见面就问作业！我们走啦！”几个学生逃也似的跑了。

“这几个孩子，没几个爱学的！”新言被逗乐了，笑着对家俊说。“我倒是很想做你的学生，”家俊深情看着新言，“怎么？”栗子糕好好吃，新言像馋猫似的舔舔指尖上的糕屑，“做你的学生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家俊掏出纸巾帮新言擦擦嘴。

“我自己来吧！”新言接过纸巾，好不习惯和家俊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好难得，那个叫张子杰的今天没粘着新言，能和新言这样相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