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仿佛蜗牛般缓慢的行至四楼，又是一阵脚步声惊得秦柯半边身子冒起了鸡皮疙瘩。
三人迅速缩至墙后，这一动作理所当然地牵动了毒贩的伤口，秦柯见他痛苦的模样连忙一把捂住了毒贩的嘴，以防他痛呼出声暴露他们的位置。
然而下一秒从楼下冲上来的人却让秦柯把即将扣下扳机的手指硬生生收了回去。
“别开枪！”
这惊慌失措冲上来的不是别人，却是那个小臂上有纹身的家伙。
“你怎么在这？”
“快走！他们上来了！”纹身男满面惊慌，推开通往四层的门继续逃命去了。
秦柯见状，也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走。”
众人躲紧一处房间，并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充斥着纹身男急促的呼吸声。
他突然拽住秦柯的衣领，哑着嗓子说“他们不是只冲着你一个人来的么，要不是我跑得快，早他妈被打死了！”
被秦柯‘挟持’的警察脸色发青，问“他们…是谁？”
没人回答他，纹身男放开手继续说“他们破坏了电梯，我跑进来之后他们从外面把安全通道也封死了。其他的楼梯肯定也走不了，外面又来了一批警察，咱们…被困死在这了。”
话说到这，他突然扭过头来“咱们…咱们去楼上自首吧，总比被杀的好。那两个人简直就是疯子，凡是看得到的一个不留，全都死在了他们手里。”
秦柯眼神晃动，脸色阴晴不定。
而此时，楼下赶来支援的警力也喊话道“你们有一分钟时间放下武器站到窗边，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但他们的警告并没有什么作用，安静的楼上反而再次响起了枪声。
上去是死，下去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拼看能否活着出去。
秦柯转动枪口对准了黑警察，说道“走，下去！”
“等等，三楼有间会议厅，可以避过其他人直接到二楼。”
看来这家伙比其他人还要怕死，一听说楼下还有两个大麻烦，马上便吐出一条有可能让他们避过那两个杀手的路。
“不他妈早说，快走！”
纹身男也是眼前一亮，紧跟着三人走了出去。
三人冲进安全通道，秦柯刚刚试探性地探出头，便见到下方楼梯的转角处爆发出一团橙红色的火焰。
万幸他早已有所防备，看到枪口的瞬间便抽回了头。
秦柯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冷汗都在这一天流干了。
他不敢再次探出头，只好将枪口露出墙后一段，胡乱地反击了几枪以防那人冲上来。
这时候，纹身男突然折返回去冲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秦柯愣了愣神，就见他拎着一张椅子又跑了出来。
秦柯马上明白过来，他再次反手还击两枪，旋即带着黑警察和毒贩退出了安全通道。
身后的纹身男已经踹断了椅子，将金属制骨架挂进了两个半环状的门把手之间。
四个人离开走廊转角前，耳中听到了那杀手踹门的声音，以及他通过无线对另一名杀手所说的话。
‘四层，c到d方向，大概十五秒抵达二号楼梯。’
妈的，老子一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小市民，平日里就靠写两个字讨生活的普通人，用得着这么专业的杀手来杀我？！
当然了，没人听得到秦柯心中的哀嚎。
“这边！”
既然听到了那杀手已经将自己所在的位置通知了另一人，秦柯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在冲过去。
他打开墙边的消火栓，从中取出了消防斧，扬起手将斧刃砍进了电梯门之间的缝隙。
不能从楼梯走下三层，就只能用其他办法了，尽管这样很冒险。
扒开电梯门，秦柯便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不过是来偷一份卷宗问一句话，莫名其妙地卷入一场混战不说，更是要靠钻进电梯井里来逃命。
“快点！”
纹身男二话不说，第一个跳了进去。
万幸电梯是停在楼下的方向，有吊着电梯厢的钢缆可以借力，否则这一跃下去就算不死也要摔成半身不遂。
秦柯下意识瞄了一眼身后，耳边传来的微弱的撞击声告诉他，那个杀手没有跟上来，还被困在那两扇安全门后。
“抓紧，带着他下去！”秦柯拍了拍斜靠在黑警察背上的毒贩。
“他太重了…”
“再耽误下去老子先把你杀了！”秦柯已经急的头上冒了火，那两个杀手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哪怕耽误一秒都是在那性命开玩笑。
“来！”
纹身男像猴子一样死死将自己‘捆’在了钢缆上，向着门口的警察伸出了手。
当三人一个个爬上钢缆，头顶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安全通道的两扇门终究还是被那杀手给撞开了。
“快快快！往下爬！”
“电梯停在二层，跳下来！”
爬了四五秒时间，处在最下方的纹身男‘噗通’一声跳在电梯厢上，黑警察和秦柯也紧随其后。落下刚刚站稳，秦柯甩手又是一斧劈进了二层电梯门的缝隙之间。
准确地说，电梯厢的位置卡在了一层和二层之间，留给他们通行的空间只有一米左右，必须要爬着出去才行。
此时的秦柯仿佛有了某种感应一般，或者仅仅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抬起头朝四层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张凶恶的脸隔着两层楼的距离，与他对视。
秦柯想也没想抬枪便射，电梯井内一片昏暗，四楼处却有应急灯的光芒，敌在明我在暗秦柯率先开枪占尽了先机。
若是换做一个枪法精湛的人，即便不能一击毙命也要将杀手的下巴轰成个窟窿。
可惜秦柯摸到真枪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这东西在他手里的作用除了威慑之外也就是个形状古怪的金属疙瘩。
先行开枪产生的枪焰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准确位置，杀手被逼退的数秒后，又在秦柯的枪声间歇中重新露出了头。
杀手反击的同时，秦柯隐约间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恢复2号电梯’
秦柯心中好一阵惊慌，急忙喊道“快！”
纹身男当先钻了出去，黑警察拖着毒贩折腾了天也仅有半边身子通过了电梯门之间的缝隙。
忽然间，脚下的电梯厢一阵晃动。
假如电梯重新启动，还在门缝里的两人无疑会被铡成四段！
于是秦柯牟足了劲儿，狠狠地一脚踢在了黑警察的屁股上。
“快他妈出去！”
但紧接着当他想要出去的时候，杀手却凭借记忆在黑暗中准确地击中秦柯，子弹贯穿了他的小腿肌。
秦柯一声惨叫，腿上的力道瞬间消失，前行的动作也因此而中断。
与此同时，顶层电机发动，电梯开始向上运行。最多两秒钟，警局大楼里就会出现一具首尾分离的尸体。
千钧一发之际，纹身男拉着秦柯的胳膊在电梯将其炸成两段前救出了秦柯。
“走！”接着，他扶起秦柯准备继续跑。
“等一等，我们去会议厅，上三楼。另一个杀手知道咱们的位置，就等我一瘸一拐慢吞吞地走下去送死呢。”
“那边！”黑警察指出了方向。
此时的秦柯，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
是他一直以来带着的那把枪，另外从警察身上搜来的枪已经完全打空，彻底变成了一根烧火棍。
会议厅占据了二层的整整一面墙，贯通二层三层。平日里很少使用，只有在全体会议时才会用到。
四人从二层进入，台上光秃秃的甚至落了一层灰。
秦柯选择了靠近三层的一排，手撑着椅子坐在地上。
他已经用消防斧砸烂了会议厅的灯光开关，拉上了所有窗帘，即使杀手循着血迹走进会议厅，也无法在这个漆黑一片的空间中找到他们的确切位置。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吧？”纹身男问道。
“先让我想想，他怎么样？”秦柯口中的他，所指的正是那个毒贩。
黑警察说道“他枪伤太重，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一路折腾下来，他身上的枪伤愈加严重，血液大量流失，如果不能尽快得到救治的话……那艘船的秘密就会跟着他一同消失。
“法医实验室在哪？”秦柯问。
解剖尸体的地方虽然不会有止痛药之类的东西，但医学器材肯定不少，取子弹止血应该没什么问题。
“地下室。”
黑警察的声音很沉闷，秦柯感觉到他似乎正在黑暗中观察着自己。
秦柯受了伤，这地方又黑沉沉的一片难以视物，他好像也生出了别的心思。
还好他不知道自己的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了？”纹身男语调阴沉。
如果他早点选择自首的话，或许已经被警察铐在某间屋子里，安安心心地畅想以后的牢狱生活了。虽然听起来并不怎么样，但好歹不用像现在这样，像条狗似的靠钻洞才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黑警察插嘴道“现在去自首也不算……”
“别说话！”秦柯撑起身子，单腿半蹲在地上“有人来了。”
脚步声整齐划一，不散不乱，人数听上去也不仅只有一两个。
“警察！”秦柯眼前一亮。
从某一种角度来说，警察可要比杀手更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