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终于盼到诸位大贤了。”海原地震的最终损失已经出来了，超过23万人的死亡数字和5000万元的最终损失让戴季良连民国十年的春节都没赶回西安的家。“咏霓兄、季华兄、霖之兄，真是对不住啊，兄弟我已经是疲于应付了，所以这震区就不能陪几位一起去了，还请多多包涵呢。”

“志帅为灾民大家不顾自身小家，高风亮节已经传遍全国了。”翁文灏曾在比利时鲁凡大学(Louvain)获地质学博士的学位，自然知道面对如此大的灾难戴季良和他的手下已经做得很好了。“请志帅放心，咏霓几个自己前去就可以了。”

“咏霓兄啊，多谢你的理解啊。”幸好这些人都是学者不是官僚，来甘肃也是做实事的，否则戴季良的头更加要疼了。“对了，”戴季良突然想到了什么。“几位，等从海原回来，还请到兰州一叙，志翔有事相求。”

“有事？志帅可否吐露一二。”王烈是几个人中最大的一个，既便如此他还是比戴季良小了一岁，不过因为是学者有几分布衣傲王侯的气度，所以语气中还是有些平等的。“也好让我们几个安心呢。否则，这海原也去不安定啊。”

“霖之兄看你说的。”戴季良摆摆手。“两件事，一个是兄弟在西安筹备了一所工科大学，希望几位中能有人过来帮一把手啊。”几个人相视一笑，办大学是件好事情，但在场的谁不是身上有大学教授的头衔，留在陕西，这个还要再商榷一下。“另外，日本稻生洋行一直想要玉门矿的勘探权和开采权，我有心不让给他们吧，但是油矿资源中国也是要的。”戴季良此言一出几个人脸都变了。“所以我希望各位能我去一趟玉门，虽然日本方面的压力我顶不住，但共同勘测共同开发，至少一半以上的利权我还是有把握留在咱们自己手上的。”

“志帅，不要说了。”谢家荣虚岁.不过19岁，已经获得了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地质系硕士学位，此刻他挺身而出。“玉门矿我可以帮西北进行勘察，根本不需要有日本人出手。”

“季华兄说得对，咱们自己的矿为.什么要交给日本人。”其他几人也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志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中国的权益为什么要交给外国人。”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戴季良.这是自己引火烧身。“不过，说实在的，开采石油一来投入高昂，二来咱们国内并无技术支持，第三，玉门地处偏远，采集石油的成本高昂，即便投入市场绝不是美孚、英波等洋商的对手，日方愿意为我国培养石油技师，且又愿意建立炼油之企业，志翔以为借鸡生蛋未尝不可。”戴季良极力安抚着几位学者，他们的杀伤力可不比几个师要差。“至于为何要与日人合办，实乃志翔以为今日中国，英美垄断石油市场，此绝非我国之利也，以夷制夷，方可保证我国权益不至外溢。之所以今日就和诸位说起此事，实在也是为了国家利益着想，不愿为日人蒙蔽，因小失大而已。”

“诸位，志帅说的有些道理。”现在上海还属于江苏，因.此谢家荣这个戴季良的同乡出面解围了。“现今咱们没有采油的技术，定购采油机器也极其高昂，甘肃刚刚遭遇大灾，若是能从油矿中或一二分利益也可与灾民有所裨益，且若是能从与外人的合作中汲取一二经验，于将来我们自己的事业也是好的。”这不是他偏袒戴季良，而是即便他不站出来戴季良还是能把矿权出让了，与其这样，和日人共同探矿也多少能保证戴季良所说的权益不外溢罢了。

“权益不至外溢，志帅所言可是真的。”翁文灏并没有.被戴季良华丽的词藻给说服，他紧紧的盯着戴季良的眼睛，试图以此来洞悉戴季良是否是在说谎。

“我可用人格保证。”戴季良勉强让自己脸上保持.着笑容，对着几位大学者信誓旦旦保证着。“真若将与日方合办油矿，则必定保证五成以上的股权不落于日方之手。”

“从这次救灾的.举动，看得出志帅是个有良心的中国军人。我们可以相信你。”由翁文灏带头几位学者对着戴季良就是深深的一鞠躬。“还请志帅一定要信守诺言。”

“几位如此大礼，志翔怎么敢受。”戴季良一下子哭笑不得起来，不得已他也对着几人一个鞠躬。“几位尽请放心，志翔若有妄言，天打雷殛！”

“大帅，保定电报，请您去天津参加五巨头会议。”送走了这些拥有强烈爱国心的学者们，戴季良还来不及舒一口气，北方来的电报又让他心情恶劣起来。

“不去。”戴季良一巴掌拍到台子上，两眼直直的瞪着慎钱选，仿佛眼前的人就是曹锟、就是张作霖。“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跟他们磨嘴皮子。”戴季良还在为自己的损失肉疼呢，怎么可能再浪费金钱到天津去潇洒呢。“这个文字你组织一下，不要这么直白，就跟他们诉诉苦，就说西北糜烂，走不开啊。”

“大帅，西安的消息，梁家牌楼的姨太太生了一个女儿。”冲喜的好消息终于是有了一个，方钦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显然他吃不准戴季良会有什么样的回应。

“国际饥饿救济协会的洋鬼子什么时候到？”戴季良没有直接回答。

“已经到了西安了，应该很快就能到甘肃了。”方钦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你马上把张宾南和林锡光请过来。”戴季良站了起来。“准备一下，咱们回西安吧。”戴季良想了想，叫住了应声想走的方钦。“电告西安，女孩子的名字就叫兰茵。”既然戴季良有回西安的意思，两个甘省的头脑自然忙不迭的赶了过来。“宾南兄、芷馨兄，这几个月，你们也辛苦了。”戴季良看着一脸憔悴的两个人，苦笑着。“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甘肃今明两年税赋我是不指望了，你们该减的减，该免的免，总要让老百姓能勉强活下去才是。”

戴季良亲自给两个人倒了杯水。“有几件事我临走之前要交代清楚，第一，国际饥饿救济协会的洋鬼子要来了，不要怕丢脸，什么都让他们看一看，西洋人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越是真实，他们越是会装出一副怜悯的样子，只要他们最终给钱了，那么咱们也那少白几根头发。”

“大帅放心，这个我会和宾南兄招呼这些洋鬼子的。”虽然林锡光是名义上的甘肃第二把手，但是西北军的体制里面军民互不干涉，再加上戴季良的强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权力甚至要比张宾南这个督军还要大。

“宾南兄，朴初兄回家之前，我曾经和他商议过要搞一个少年兵团和幼兵团，招收甘、陕两省无家可归的孤儿，现在，”戴季良摇摇头。“正好把这件事搞起来吧。”戴季良想了想。“这样，陕西情况要好一些，收拢的孤儿就移交过来，先交给王省长，等司马回来了，我会让他接收的。”

“大帅，你的意思是？”张宾南一皱眉。“所有的孤儿？无论男女，无论年龄？”张宾南担心的是，面前西北的财政已经捉襟见肘了，再填那么多张白吃饭的口出来，这岂不是雪上加霜嘛。

“当然不是。”戴季良既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慈善家，他不可能大包大揽下来。“咱们只收8岁以上的孤儿。那些年纪过小的，罗马公教和美以美会不是要在西北大发展呢，让他们替咱们承担一部分公益的责任吧。”戴季良把身子靠到椅背上。“至于男女嘛，”戴季良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他做出了决定。“男女都收，不就是多几张嘴没，西北军没这个预算，我个人付了，就算给我那个还没睁眼的孩子祈个冥福吧。”戴季良说得慷慨激昂，但事实上他的内心并没有这么高尚，有些话他毕竟不好当着林锡光的面说，到时候他肯定会安排郭司南和宋成的人介入这些孤女的培养的，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己给了这些孤女生的希望，自然要让他们付出相应的回报的，而那些男孩也是一样。

“是。”张宾南和诧异的林锡光对视了一眼，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刚刚还装出一副菩萨心肠的戴季良像厉鬼一样的冷笑起来。“当初，我说过，谁敢动灾民的救济，我就动谁的脑袋。宾南兄、芷馨兄，省民政厅的那几个蛀虫，我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大帅放心。”张宾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要知道戴季良的筱电说得很清楚，省一级出了问题，不单单是两个主官要被撸职查办，戴季良自己也要到北京去投案，这虽然只不过是说说，但是居然还真有人敢冒大不韪，这样的人戴季良不动手，张宾南也要动手的。“既然他们这么喜欢贪，饕餮怎么死的，我也会让他们怎么去死！”

“怎么，芷馨兄有意见？”戴季良眼睛一扫，看到林锡光眼中有一丝不忍于是冷冷的问道。

“这等恶吏，人神共愤，卑职怎么会有不同意见呢。”林锡光看着充满杀意的两个人，脚不知道怎么一哆嗦，当下就改了口。

“那就好。”戴季良站了起来。“我就不看，一切就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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