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的黄河还没有开始化冻，嗖嗖的寒风从冻得坚实的冰面上掠过，吹跑了远眺者身上仅有的热量。不过，守卫在黄河大堤上的中国军人们却丝毫没有动摇，他们都明白，对岸的十几万侵略者正在厉兵秣马，也许下一刻，鬼子就会猛扑而来。

“排长，你看。”一个孙蔚如第7军团的哨兵连滚带爬的窜入南岸大堤下不远处的哨位，他的手指指向天空，顺着这个方面远眺过去，只见天空中一队庞大的机群正从遥远的北方铺天盖地径直飞来，下一刻，抛下地面上瞠目结舌的警戒哨向更南的地方飞去。

“呜~~~！”凄厉的防空警报在郑州的上空响彻了起来，慌乱的市民们四散奔逃着，留下狼籍一片的街景验证了在侵略者铁蹄下所谓的中日提携、共存共荣的真面目。

“轰！”短短几分钟，还没有逃到安全地带的中国军民们就亲身体会了日军的残暴，黑压压的炸弹自空中落下，很快在城市里制造了大大小小的火点和烟柱，遭到暴力强拆的郑州顷刻间已经面目全非了。

“砰！砰！嗒！嗒！”城市守卫者操纵的防空炮火也随即响了起来。虽然此时的郑州已经不是冀鲁豫战区的指挥部所在地，但是西北军依旧在这个重要的铁路枢纽中部署了2个4门制的88公厘防空炮连、2个6门制的40公厘防空炮连以及4个12.7公厘防空机关枪连，形成了一道涵盖中高、中低以及低空的防空火网。

当然这道防空的火网并非十分严密，也不能遏制强盗的施暴，但它们的存在让日本人不得不存在了一丝的顾忌，顶着炮火投下的炸弹也稍稍偏离了目标，在郊外的野地上砸下一连串的无用的弹坑。

不过，单凭防空炮火的力量并不在阻止日军的进一步行动，事实上对付日军装备的三菱Ki－21九七式重爆击机的最好武器其实还是西北空军所驱逐机，只不过安阳会战之后西北空军已经调整了在河南的军事部署。其中，原布置在开封的独立航空队已经移兵徐州一线，以为在淮北以及津埔路山东段奋战的苏鲁、豫皖两战区提供空中支援，至于缺乏有效预警手段的洛阳独立航空队也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飞抵驱散日军的轰炸机，所以才导致拥有战场主动权的日本轰炸机可以随时随地在沿黄一线的诸多城市上空自由进出、为所欲为。

“志情兄，这可是日军未来可能对西北更主要城市、工矿轰炸的预演，若是不能提早解决预警的问题，我总不见得为每个城市都布置一个驱逐机分队吧？”西北空军参谋长丁果用玩笑的口吻向军械署署长陈广抱怨着。

“公诚兄，西北理工和意大利马蒂尼实验室合作的观音计划已经测试过几次了，结果你又不是不知道。”军械署署长陈广是开战以来压力最大的几个西北高层之一，光光扩编影子师的装备问题和西北军以及隶属于西北管理的各部参战部队的军械补充问题就让他头大如斗了，更不要说新式装备的研发和生产更是让他夜不能寐，以至于开战以来不过短短五个月的时间人就廋了整整一圈。

“千眼系统离开实战的要求还有很大的距离，探测距离有限，信号分辨率极差，可以说根本不能解决空军在空战和防空中的需要。”丁果和陈广说的是同一样东西，只不过一个是说的研发代号，一个说的是保密序号而已。“志情兄，对此空军可是十分不满呢。”

“不满，我也没办法。意大利人借口中立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来全要靠咱们自己的技师来调试、试验，能有现在的结果已经是全体参与该计划的物理教授和电子专家的心血结晶了。”陈广苦笑着向丁果摊摊手。“所以，公诚兄还是跟下面多解释一下，我这边再努力一下，争取六个月内能把第一批样机投入实战检验。”

“6个月？”丁果也报以苦笑。“日本人还会给咱们6个月时间吗？”他摇摇头。“前次我向钧座汇报的时候，钧座可是对于千眼系统迟迟不能投入战备表示了极度失望的。”看着脸色有些发暗的陈广，丁果知趣的停住了口，他知道要是继续用戴季良来压陈广，恐怕结果会适得其反。“算了，算了，我也知道你是尽全力了，不过志情兄，千眼系统的问题咱们暂且搁在一边，那应龙呢？军械署什么时候准备向空军提供正式生产型。”

这又是一件头痛的事，陈广于是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旁拎起电话拨了出去。“请蒋局长来一下。”很快，飞行器生产和研制局局长蒋逵过来报到。“云逵兄，债主上门了，关于应龙生产型的问题，你直接向丁参谋长报告一下吧。”

蒋逵是四川巴县人，吴淞商船专科学校、北京南苑航空学校第2期毕业。民国九年春赴英美留学，回国后曾任北洋政府航空教练所教育长。民国十六年1月始任北伐军东路军总部少将参事，4月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少将参事兼北伐军航空司令部参谋长。后又赴法、德考察航空事务，民国十八年回国后出任国民政府航空署飞行教导队队长，并兼任中央军校航空班飞行教官。不过因为其不是黄埔嫡系，不受南京国民政府重用，遂于1931年3月接受刘湘的拉拢出任四川航空司令部副司令，并兼任四川航空学校教育长，来年年初又兼任长江舰舰长，11月改兼巴渝舰舰长，1933年5月任四川航空司令。1935年刘湘战败，他也随即辞职，后被重庆大学聘为航空机械学教授。民国二十五年初才由南苑航校第三期出身的西北空军第一副参谋长安思良、第一航空队群司令长官米嘉禾等人引荐进入西北军中服务，就任飞行器生产和研制局局长，主管各型飞机的生产和研制。

“丁参谋长，目前经过改良的应龙原型机已经发展出A－1（火力强化型）、A－2（预生产型）、A－3（装备英制默林发动机型）、B－0（小批量生产型）、B－1（增压出力型）、C－0（燃油增加型）、C－1(装甲强化型)等诸多型号，根据试飞及部队使用情况，我局和三厂技师、技工对实施了一定程度上的改进，在总体布局不变、最高时速不变的情况下将最大载重提高到2950KG，单向航程提高到400公里，机舱的防护也得到了一定的加强。”

蒋逵正滔滔不绝的说着，突然丁果打断了他的话。“云逵兄，这些技术上的数字，我不想再听，我只想知道应龙生产型什么时候能正式列装，列装后的月产量有多少。”

“诸厂已经相继完成了相关的生产线安装和调试，预计三月初就可以生产应龙甲型驱逐机，按照预定的生产计划来看，在德方按时交付发动机的前提下，三原、天水两厂届时可以每月各生产8至12架、酒泉厂每月可以生产4至6架。若是德方不能按时提供或干脆切断发动机的供应，上述数字就只能保证一半了。”说到这，蒋逵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丁果。“关于高性能大功率发动机的问题，军械署已经投入相当大的人力和物力来进行改善，相关发动机的生产已经逐月上升，预计在未来十八个月内可以逐步提高到月产50至100台的规模。”丁果这才露出了释然的表情。“不过，丁参谋长应该知道的这些发动机并不能全部用于制造应龙，必须适当的留一部分用来充当配件，因此即便届时发动机生产数目能达到预定目标，每月新增战机的数量也不会超过日军相应补给的水平。”

工业实力不如人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无论如何空军参谋长阁下也有自己的底线。“到时候必须要确保能有一定数量对抗日军新式战机的我军驱逐机。”

见到丁果是这个态度，蒋逵这才放心的继续着。“此外，即便从下月开始就能供应足够的应龙战机，但一时半会也只能优先提供第第第6航空队暂时还只能接受苍龙机。”

丁果自然知道这样的补充方式并非将中日战场的重要性置于尚保持冷和平状态的中俄蒙边地区之后，而是当前东线承担一线作战任务的第第6航空队的飞行机师们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掌握新式战机的性能。与其到时候因为掌握不了信飞机的性能而白白损失了应龙的战力还不如先安排到相对平静的西线来首先完成相关的飞行训练。等到将来第1航空队群的驱逐机机师们掌握了应龙的性能，那么以中队规模也好，以独立航空队的规模也罢，直接和前线作战部队轮换，这才是列装应龙这种新式战机的正确方法。

“公诚兄这下总归该满意了吧。”陈广看着略略放松的丁果笑着说到。“为了确应龙的生产，军械署可是把航空器生产列为第一优先要务的。”

“少来了，我怎么听说军械署的第一生产序列是82公厘迫击炮和75公厘山野炮以及炮弹和机步枪弹的生产呢？”总算解决了一块心病，丁果也开起了玩笑，不过说了几句，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志情兄、云逵兄，既然应龙甲即将正式生产，那么之前那些梅塞施米特BF－109和莫郎－苏尼尔MS－第一线。”

“梅塞施米特BF－109可以考虑交付驻4航空队使用，但莫郎－苏尼尔MS－406嘛？司马主任已经表态要将其出售给武汉方面。”

司马显然有两重考虑，一方面是从简化联勤司令部的工作出发。毕竟德国已经同意再次向西北出售24架Ju87A－2量产型斯图卡和24架量产型Bf110B，届时这些纯血的德国货可以统一补给和维修，而让单独的十几架莫郎－苏尼尔MS－406占有宝贵的资源显然有些不合算。另一方面，蒋系空军的实力已经弱化到了极点，而西北又不同意让俄制战机飞越领空，在这种情况下，将一部分西北用不着的资源交付给武汉，即可以让武汉继续跟日本人拼下去，又可以让武汉对西北自广州入境的武器、原料、设备、人员予以第一时间放行的优待，乃是一举两得之利。

“如此啊，既然司马主任有这样的想法，那咱们也只好服从了，”司马是戴季良的第一心腹，有些问题可能直接代表了戴季良的意思，因此丁果也不愿意在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上过于计较了。“不过，志情兄、云逵兄，关于俯冲轰炸机和战术轰炸机的研制，军械署这边什么时候能够给空军一个交代啊？”

一听此言，陈广立刻跳了起来，指着丁果笑骂道。“你呀，就不能让咱们喘口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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