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回过神来的他开始冷笑：丈夫？今天，让我看到了你。你，还能属于别人吗？

“苦，倒也没什么苦的，只是不耐。生、末、旦、净、丑，囊括世间芸芸众生。天之骄子，将相黎庶，又有哪一个人不是在演戏？”

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他语气瞬间转黯。望着远处林立的楼群，极轻、极淡地说了句：“落霞山，白玉峰，我师傅她，可有回去过？”

那样的语气不惊轻尘，带着无法融化的眷恋和悲哀，然后，是长长的沉默。一瞬睥睨天下的傲然散去。秋日下的梵越，仿如找不到家的孩子。

“回爷的话，没有。”花飞絮垂首，羞愧难当。两月时间，他动用了所有人手，几乎上天入地，却依旧伊人无踪。

那样的凭空消失，甚至将所有过去，全部抹煞。令花飞絮几度怀疑，那个人，是否，从未到这个世上来过。

梵越叹息，抚心，苦笑，师傅，是您救梵越于困顿，给了梵越别样的人生，而这精彩无限，怎能没有您的参与？

他忽然想起了蓝雪的话：我们还有一辈子……

但，他的一辈子，还没有开始，就已结束……

蓝雪一路向西，穿过车水龙马，人头涌涌的泰康路，直向福寿路，再转过街角，即是长寿路。

那里，商铺林立，人流如潮。正中，最华丽的两栋楼房，有最大的妓院，最大的酒楼，是京城的首屈一指。

望春楼，略微偏东，三层高的精致小楼，和对面百年银楼遥遥相对。

那，同样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

行走在长袖飒飒的古人群中，体会着一国之都的繁华和昌盛。蓝雪依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小姐。”看到蓝雪怔忡、沉思，神色奇异且哀伤。碧儿贴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角，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她知道，蓝雪一有类似的神情出现，就是想家了。

“我没事。”蓝雪侧头，举步，勉强笑笑。

眼角有个身影一闪，蓝雪蓦然回首，只看到一抹灰色的衣角。那人，是如此的迅速，惊鸿一瞥之下，就快速过穿过人群，仿佛一滴水溶入大海，转瞬无迹。

“小姐。”顺着蓝雪的眸光望去，碧儿脸色蓦地煞白，她拉着蓝雪的衣角，有些颤抖。

要知道，不论跟踪者是二皇子梵清，抑或是沈御史的人，她们今日一行，都如同天下之大不韪。

“不怕，有我。”蓝雪拍拍碧儿的手，安慰着她：“好了，我们就到了。”

转过身来的蓝雪，眼底，有深思之色。那个人，不像是跟踪，更像是偶遇。因为眼尖的蓝雪，灵敏地捕捉到他眼底的诧异。

她相信，那个人，既然流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就一定会再度造访。而她，只要静观其变就是了。

这样想着，蓝雪不动声色地拉着碧儿，直奔望春楼而去。

远处的远处，纷繁的人流中，一个少年用手拉着另外另一个男子的手，向蓝雪指去：“小齐哥哥，就是那位姑娘救的我。”

“姑娘？你是不是看错了？那分明是个男人啊！”年纪稍大的男子,诧异地望向白衣飘飘的蓝雪，看那身影，那衣着，分明一个俊朗少年，哪来的什么姑娘？

“小齐哥哥，你信我，不会错的，那声音，我记得。”少年不由的摇头小齐的手：“小齐哥哥，你和我一起，去谢谢那位姑娘好不好？”

不用说，那两人，赫然是轿夫的小李和小齐。

“好罢，我和你一起去就是了。”小齐有些狐疑地望望迫不及待的小李，向着他指的方向再次看去。

然而，人流如潮，红日冉冉，那袭白衣，早已无踪。

“小齐哥哥！”小李急得要哭出来了，他用力扯着小齐的衣角，埋怨他的迟滞。

小齐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小李的头，说道：“傻孩子，这贵人，哪这么容易见到的？你放心好了，山水有相逢，你们啊，有缘！”

小李似懂非懂地望着小齐，从他眼中看到了希望，他用力地点头。只要他多出来几次，一定，一定可以重遇那位贵人的，他要当面致谢，一生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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