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孤苦母子可疑眼线
作者:荼蘼春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31

湿冷的空气迎面袭来,疲惫的脚步声停在半敞的殿门外。满是补丁的襦裙擦过破旧的门槛,殿宇中随即响起老妇人病弱无力的呼喊,“风儿,风儿?锹风,你回来吗?”

雁落羽面色潮红拢了拢凌乱的秀发,裹着男人宽大的锦袍交臂抱紧双肩。虚软的身子斜倚在天王脚下,羞答答地躲在拓跋焘身后,下意识地扫过妇人的脸,迅速避开对方诧异的视线。不语。。。。。。用力攥紧男人的后襟。

“你是?”拓跋焘上下打量着徐娘半老的潦倒妇人,为对方脸上岁月风化的痕迹感到惋惜。锹风,是那个刺客的名字吗?再一次想到南康公锹邻,一老一少容貌酷似,莫不是一对父子?

无意间撞见一双“野鸳鸯”庙内偷欢,全身淌水的妇人不免尴尬,赶忙退出了殿门外。嘴里仿佛是在道歉,又像是在虔诚忏悔,“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夫人留步。敢问夫人是在找人吗?我二人说不定在路上见过。”拓跋焘急欲证实心里的猜测,连忙上前追问。

“没,没什么,没找什么。。。。。。”妇人随口搪塞,隐约感到男人目光的压迫。

雁落羽怯怯抬眼,仔细端详,眼前这名妇人虽然穿得破破烂烂,却不像是普通的山野村妇,非但言行谨慎,举止步态都像受过专业的训练。不禁回想起自己刚进太乐署时受训的情景。

拓跋焘在妇人低垂的脸上读出了浓重恐惧,赶忙换上一脸温和而诡异的笑容,“我二人来时路过孤山军营,撞见数名士兵押送着一名容貌俊美的黑衣儿郎去往京城。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军营里不知又出了什么大事?大婶在这附近住吗?可否听到什么传闻?”

妇人刹那间花容失色,猛然转身圆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远方破败的佛塔,“业障,业障,该来的,终究会来;该走的,终究会走。。。。。。”

“怎么,大婶认得那名男子?”雁落羽大胆猜测,忍不住插进话来。

“嗯。”自知失语,连忙否认,“不,不,不认识。。。。。。”

拓跋焘打量着妇人焦灼不安的神情,转身望向春色未消的小女人,“呵,夫人似有难言之隐,我二人不便勉为其难。”扫过天王像狰狞的脸,凄然哀叹,“唉,一人作恶,又要枉死多少冤鬼。。。。。”

妇人愕然抬眼,手中的木杖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颤抖着嗓音轻问:“那恶儿所犯何罪?阁下怎知道许多人会因此而被牵连枉死?”

“看似用过重刑,悲从心生,随口一说。”观察对方的反应,足以说明与案犯不寻常的关系,除却案犯的安危,此妇貌似更关心可能被牵连枉死的“某人”。

雁落羽撑起骨酥筋软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大婶,我这个人向来不会转弯抹角。救人如救火,我家先生虽不在朝为官,却有不少位高权重的朋友。就连中山王和乐平王这样的大人物都待之为上宾。”感性有时也是女人的优势。第六感告诉她这位大婶与那人犯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先加个砝码诱惑一下,对方应该很想救人吧?

“什么?先生认得乐平王?”暗淡的眼中瞬间闪过夺目的光华,冥冥中减少了几分距离感。

“在下一介布衣,深蒙王爷抬爱,愧不敢当。”拱袖谦称,暗中与撒谎不打草稿的小丫头互换眼色。

“大婶也认得乐平王吗?照这样说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小女人佯装欣喜,讨巧地敲着边鼓。

“实不相瞒,乐平王与奴家有恩。幸得王爷相助,我母子二人才能活到今天。”

“母子?”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夸张的惊讶,“大婶莫不是说,被抓获的那个黑衣人是您儿子?”

“据二位的一番描述,多半是犬子锹风。”

锹风?拓跋焘拾起乱丢在地上的衣物,在小丫头耳边柔声叮嘱了几句,谨慎询问,“敢问夫人可与南康公锹邻沾亲带故?”

“休提那负心人!”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

明白了。案犯果然是锹邻之子,而这妇人多半不是南康公三媒六聘的妻室。

雁落羽轻咬着舌尖躲入天王背后,飞快地穿起衣服。来不及系好腰带就急急火火地冲了出来,“是啊是啊,碰到那种千刀万剐的不提也罢。眼下救人要紧,锹风是奉乐平王爷之命入营刺探的吗?”

“不,不是。”妇人用力皱起眉心深刻的“川”纹,“只怪风儿生性嗔佞好斗。为报前时的一箭之仇,一早就买通了琅琊王军中的小厮暗通消息。昨夜得知营中几名大员皆中毒腹泻,以为天赐良机,遂撇下我一人趁夜而去。”

“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念嗔心,即入地狱。”雁落羽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怎么都理不清思绪。

相比之下,拓跋焘要清醒得多,本就狰狞的脸庞看上去越发浑浊:通信的小厮提前就知道司马宝胤暗中下药的事?案情错综复杂,当务之急是说服三缄其口的锹风指认出透露消息的那名“小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