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九十年代初的通讯方式，基本还是以信件为主。广大的农村地区，除了乡政府可能会有一部老式的摇柄电话外，通讯基本都还是靠唬的。所以韩鹏在找遍了鹏城所有亲戚朋友后，急忙忙的回了普宁。

而韩言，正在无数的汗臭味，无数的吵杂的口音中向北前进。列车的播音员正在用十分标准的普通话介绍着前方的站名，和这个城市的风景。当听到黄鹤楼时，韩言心里一激动，跟靠窗的乘客换了一个座位。

“大叔，黄鹤楼是那一栋呀？”看着窗外被层层叠叠的水泥楼房挡住，只露出一个黄色琉璃瓦顶的，貌似能称之为古建筑物的东西，韩言忍不住问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

男人笑了笑道，那个黄色的瓦顶就是了。韩言又多望了两眼，然后不由得感到万分的失望。这就是万古传诵的黄鹤楼？也是因着此事，当又有人兴奋的喊着要过长江大桥了的时侯，他都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兴趣缺缺的望着窗外宽阔的江面，而沿江杂乱高矮不等的建筑，韩言实在是想像不出过往那些文人骚客是如何有那么大的**来描述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在火车上的第二天，前后几排车厢的人都知道韩言是要一个人往天津的。一些经验丰富的人大概猜测出了韩言现在的情况，几个中年人和一对老夫妻都对韩言十分的关心。拐着弯说着些父母养育之恩之类的劝慰开解韩言。

到了第三天，韩言因为吃了火车上不干净的食物而闹肚子时，几个大人更是轮着待侯着韩言。那对哈尔滨的老夫妻，更是说一定要在天津陪韩言下车，然后把他送回广东。韩言再三言明并没有跟家里人吵架，这回出门只是父母让自己出来历练一下。又编了个潮州人到了十五岁必需试着自力更生的借口。到最后，还是只能答应老人，到了天津，由老人陪着，给家里人打个电话，然后看情况再讲。

“天津的妈祖庙。。。。。。据说狗不理包子曾经是慈禧特别指定的贡品。。。。。。”天津在列车员的介绍下，终于到了。

韩言和老人走出出站口，一群牵着小孩的妇女围了过来，老人拿出五毛钱给了其中一个，这下炸锅了，不只边上的几个都马上围了过来，远处还有十几个也拖着小孩快步的跑了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况，韩言马上在口袋里摸了一把角币，向身后丢了出去。这是录像带里学来的知识。

拉着热心的老夫妻，在火车站前一个公共电话亭给投影厅打了个电话。电话是刘龙的儿子刘敏捷接的，这让韩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用很平静的语气跟刘敏捷聊了几句，大概也知道韩鹏和投影厅的人只以为自己回了普宁。

老夫妻站在边上看着韩言打电话，刚想跟韩言要过电话问一下对面的人，韩言就已经把电话挂上了。

“大爷，大娘。我爸去跟人家谈生意了，我妈也不在家里。只有我哥在。你们相信我好了，我不是离家出走。我要是离家出走，那敢给家里打电话呀？”

老夫妻看韩言如此说，刚才看他打电话时又没有什么异样，最后老夫妻还是坚持跟韩言要了家里的地址，还有电话。说是以后到了广东会去看他，韩言很爽快的就拿了笔和纸写下了电话和家里的地址，还有父母和自己的姓名。看韩言这么合作并没有推托，老夫妻终于放下心里最后一点疑心，被韩言哄进了火车站。最后还是给韩言留下他们的地址和电话，让韩言如果有机会到哈尔滨的话，去找他们，平时也可以给他们电话。而且再三跟韩言说道，出门在外一些需要注意和小心的地方，韩言唯唯喏喏的答应着。

送走了老夫妻，韩言终于有机会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了。火车站很破旧，火车站广场前面立着一个水泥制成的蛋形展台，展台上放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小轿车已经十分的破旧，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马路上很宁静，基本上很少看到行人，更别说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了。这让韩言多少有些好奇，广州火车站，那可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呀。奇怪了一下后，韩言又不由得转着头四处打量起那里有招待所之类的地方来。

在火车上已经呆了三天二夜了，韩言没有坐火车的经验，洗涮的用具根本没有带，而且九十年代初的火车，坐过的人都知道，除了人不少外，什么都是少的。就连洗涮的水，也得自己备着。如今，身上隐隐有恶臭的韩言，最需要的是一个休息的地方。

PS：一眨眼十七八年了，不知道这对可敬的老夫妻现在可好？我已经记不起两位老人家的样子了，因为另外的一些意外，老人家给我留下的电话地址，在三个月后全丢失了。在此，仅向这两位老人家问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