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卫云雪低低的应了一声。
薛离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替她遮去了满天的风雪。
“对不起。”卫云雪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开了口。
不得不说，卫云雪有一点做的很好，那就是善于自我反省，如果是自己的错，绝对不会死不认错，但同样也是，如果不是自己的错，她怎么样也不会妥协。
“为什么道歉？”薛离的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嗓音有些低哑。
“是我无理取闹了，我深刻检讨，对不起组织对我的培养，对不起亲人对我的关怀，我错了。”卫云雪环着他腰的手收紧了些许，声音听起来还是闷闷的。
薛离笑：“悦儿，你这样让我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唔，那你想说什么？”
抚着她长发的手微微一顿，薛离低头看她，隔了一会儿后才无奈的一摇头，低叹：“罢了罢了，夫人这样一笑，我便是有话也说不出来了。”
卫云雪的手抚上他的心口：“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嗯？”
“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有点……”
“有点什么？”他笑，修长的指尖抚过她微凉的脸颊。
“有点别扭。”她撇了撇嘴，小声的道。
一是那天孙参将逼着她去表态，二是周弈又站在了孙参将的那边，求着薛离去看那位穆姑娘，这让她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舒服。
其实论起来这事，周弈还真是有点冤，若不是穆老侯爷在他来明月城之前再三所托，他才懒得去管这等闲事，这一举下来不仅着了卫云雪的记恨，还收了薛离的几记冷眼。
“好了，你也不用别扭了，过些时日兵将调遣，我把她调到白虎城去。”
“诶？”卫云雪猛然一抬头，别别扭扭的道：“不用不用，我没那么小心眼。”
“哦？”薛离拉长了语调，尾音里带着点笑。
“你要是真把她调离，不显得我像一个妒妇了么？”
“显得？唔……夫人这话委实有些谦虚了。”
捕捉到他眼尾扫出的两分兴味与促狭，卫云雪张牙舞爪的抬头冲他吠道：“薛离，你注意点，别逼我咬你啊。”
薛离的眸光一闪，竟是配合的俯下身来，薄唇送到她的面前：“来，往这儿咬。”
卫云雪一呆。
这个……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啊。
卫云雪的脸微微一红，说话都结结巴巴了起来：“我我我，我真的要咬了啊。”
薛离只是笑着抵的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吹散了几分满天风雪带来的冷意。
“嗯？等着被咬的可是我，夫人为什么脸这么红？”
“哪哪哪有！”
“没有么……”他的尾音绵长，嗓音里满是兴味：“那为什么夫人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了？”
“谁结巴了？”卫云雪的脸更红了，恼羞成怒的瞪他一眼。
“你不许看我！闭上眼。”她又轻咳一声，强作镇定的说道。
薛离勾唇笑，依言闭上了眼睛。
少了来自于那双瑰丽漂亮的丹凤眸子传来的压迫力，卫云雪瞬间感觉自己放松了不少。
“夫人再不动口，我就亲自咬了。“薛离低哑的声音轻轻的传入她的耳廓，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卫云雪总觉得他话语中的那一个咬字，于夜色中听起来有了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苍茫的天空中飘散下来的雪花更大，卫云雪的鼻息之间除了雪天所带来的的清冷味道外，满是薛离身上特有的冷香气息，她看着他纤长睫羽在他的眼底所打下的那一片阴影，微微有些发怔。
那双向来带着五分清冷五分疏离的丹凤眸子此时已经合上，敛去了他眉宇间的淡漠，让他看起来没有平日里那般不可接近了。
卫云雪微微敛起眸光，然后踮脚吻上了他的薄唇，动作小心且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柔。
薛离的唇角露出一个笃定的弧度，伸手揽上她纤细的腰肢，俯身轻笑着加深了这个带着诸多意义的吻。
风吹雪满头，也算是白首，这个冬日的最后一场雪，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
春去秋又来，夏去冬复还，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初冬之际。
今年的雪落得格外的早，其实严格的来讲，十月份应该还属于深秋的季节，但明月城内就已经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与依山傍水的临安城不同的是，明月城的北面是一片望不见边际的广阔草原荒漠，从极北的雪域高原上吹来的寒风就这样一路长驱直入，毫无阻挡的吹进了这座壮丽的边境小城，是以这里的冬日远比帝京要来的更绵长而阴冷。
卫云雪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站在屋檐下，伸出手去接飘散下来的雪花，片片剔透的冰晶落在她的温热的手心里，片刻儿化作了几滴微凉的水珠。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年的时间了，她也渐渐习惯了漠北大地的风沙，先前在临安城的生活遥远的好似前生的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不过这样也好，远离的帝京的纷扰，难得能有了自己的一份情景。
“娘亲！”身后的门扉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道奶声奶气的男孩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卫云雪慢悠悠的转过身去，眼含趣味的看着双手紧抱着一个小手炉，因为身上穿得太多而走路都费劲的小不点。
小不点乐颠颠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将怀里温热的小手炉使劲的往她手心里递，边递边奶声奶气的说道：“父王说了，娘亲只要出了屋，手中必须要拿着这个。”
卫云雪倒是从善如流的接了过来，只是依旧居高临下的挑着眉看他：“小豆包，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父王的话了？”
薛陵一听自家娘亲的这句话，立刻摆出一副狗腿的姿势，连连摇着头道：“没有没有，豆包永远是最听娘亲的话，在豆包的心里，娘亲最好了。”
卫云雪挑了挑眉，啧啧，这家伙拍马屁的本事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她小时候比起他来可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