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者:第五只羊      更新:2020-04-15 05:38      字数:2353

身世不清,来历不明,李父终不肯收养,幸得容安苦苦求于李母,才勉强帮她找到容身之所。

无陵丘段二娘,虽为李母师妹,性情却差之千里。

未及山腰,已是机关重重,纵是最为熟悉她的李氏也不得不谨慎当心。

师妹虽心高气傲,泼辣无比,却听不得人半点悲事。一番祈求后,李氏便带儿子离开,也不管段二娘是否心软。成竹自在李氏心里。

这段二娘终不负所盼,虽苛刻严厉,早已将其视为己出,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与她。

“叶儿,快,我们去找大冬瓜去。”

叶清月含着泪,又灌下一大口酒。

“我可是偷偷跑出来的,得赶紧回去,不然师父又得骂了。”

“来,把这带上。”

“哇,京城的糕点。”“不是都吃完了吗?你从哪儿来的?”

“你说好吃,我就没舍得吃我的那份了。”

“……”

泪水如泉,酒无尽。

“清月,怎的独自在此喝闷酒?”

“清月……清月……”

叶清月已完全醉了,再不能听见耳边白岳珩的轻呼。

茫茫天地间,又该从何处寻?连谁下此毒手都不知。易允冬有些绝望。

“重云散……失传……”纵是再现于世,又是何人掌有?

“既是你们火云山庄的毒,不是你们的人,敢问还有谁会如此?”虽是一句气话,此时却突然涌上心头,易允冬忽觉这话还是有些道理。

“哥,你几时回来的?”宋清婉满身酒气,半醉半醒。

“大哥,你且进屋,有话同你讲。”宋妍紫不等他回话,便拉他走。

“二妹,近可听到有关重云散的消息?”宋煜钧还未动身,抢先问道。

“正是我要同你商议的。”

宋煜钧疑惑。

“前些日子偶然得到这重云散失传已久的配方。”

“哦?……那李容安的毒是你所为?”

“嗯,只想一试配方是否管用,没想到让这小子给溜了。”

“他失踪了。”

“我和清婉又将他带回了。”

易允冬那一席话突像锥一般,刺痛着宋煜钧。“他人在哪?你给他服解药了吗?现下可安好?”

宋妍紫顿生窘意,自己这次可是闯了大祸,“……毒……毒发……李公子被我们放在寒冰室。”

四月芳菲,日光溶溶。寒冰室这个大冰窖却是另一重天。李容安已全身僵硬。

“研儿,你这次可是闯了大祸。”

“……”

“怎么没把人送回去,放在这明显是惹祸上身啊。”

“可这是得到七星箭羽的唯一方法。”

“你太糊涂了!”“纵得到,李将军也不会放过我们。”

“……”

“还是快把他运回家去,兴许还可赖过。”

“可信鸽已释,李将军或已在来的路上。”宋妍紫迟疑一下,抿下嘴,“我想,即使这样,也可瞒过。江湖均知,重云散早已失传,不是么?”

易允冬依然没走门,他想探听一下消息。纵是管家,也不能知道主人家的全部秘密。

宋煜钧一手背后,一手支颐,手指轻敲着嘴唇,表情甚是凝重。小小庭院已被他踏了无数遍。

莫不是有什么事发生。易允冬更加怀疑,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清婉,你别喝了,快帮忙想想办法,总能瞒过去。”宋妍紫一手夺过清婉手中酒壶。宋清婉索性趴在桌上,发着酒疯。

“你……李公子为你所杀,火能包纸焉?”她已不知自己口中说的是什么。这刚认识不到几月的男子竟比守护了自己二十几载的姐姐重要。要是知道自己说了这么一番话,恐怕她连自己也要被惊吓住。

“李公子,死了?莫不是容安!不,不能够。”易允冬恰巧经过房檩,二人所对,全为他闻。他要弄清楚。

“什么人?”宋妍紫警觉,像门外望去。

“李容安现在在哪?”

“莫不是你也想去给他作伴!”宋妍紫刚要扣动袖下扳机,却听见宋煜钧的声音。

“允冬兄,难不成真怀疑到我火云山庄头上?”

“不用狡辩,我已知道一切。”

“啊?……是我火云山庄对你不起。”

如同雷击,易允冬一心只想报仇,两袖扳机一起扣,随着一阵寒光,抽出剑向宋煜钧面门袭来。谁知那宋煜钧只档下红缨镖,对剑却丝毫不闪躲。未来及收,剑已刺到宋煜钧肩上。

一切太快。宋妍紫刚推开门,便见大哥肩头滴血。顺手扣动扳机,便向易允冬发送金针。易允冬未及后悔,便又须向一旁闪躲。

幸而这宋妍紫功力终不及她大哥,仅是袖口略微颤动,足以让易允冬察觉。

“研儿,停手罢。”

“哥……”

“这次,是我们错了。”

酒壶中最后一滴酒,落入宋清婉口中。她还未醉到失去行动能力。她还要酒。

闪躲之余,易允冬瞥见清婉摇晃着从门里出来。怪得容安如此迷恋,凝脂白肤,云鬓青丝,唇若桃瓣,倒真和清月有几分相像。

除了他,再没人注意她。

宋妍紫瞪了他一眼,终于停手,扶大哥进屋处理伤口。

易允冬于心有愧,因此也不敢再问,只呆在门外。一想起容安,悲伤便流淌成河。

学武,或强身健体,守护所爱,或养家糊口,作为生计。

武学高深,或为在外将,或为城际镖师,或直属皇帝做锦衣卫。一般造诣的,就只能当护院,保镖,或士兵。没正经事的,则易沦为地痞流氓,或占山为寨,或画地收金。

“等娶了叶儿,我想去做锦衣卫。”

“继承家业该多好。”

“将在外,生死一线,春秋不得回。我想常伴她左右。”

容安,你可什么都还未了啊!

清婉取酒归来,一步一颠。酒气散得脸红。

想来清月此刻也正如此吧。

青衫泪,绣枕浸。清月还未醒。

泪,一直流。

白岳珩的酒馆早已开门,只是主人不在。他很少去看自己的店,只投资金,收回盈利,仿佛这酒馆不是他的一样。昨日正是去取些银两,恰逢叶清月醉酒。

发生在这女子身上的事,他丝毫不知,只觉怜惜。

泪,混着醒酒茶一齐融进胃里。她醒来,泪,仍不住。

姑苏城的街道上,人烟又起。只是这窗外的热闹,与她丝毫无关。

“李容安,你还没娶我……”她似早已忘了那些本应记得的仇恨,只想着李容安当日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