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兄弟大惊失色,毫无保留的全力施法,居然连对方的一根头发都没能烧焦。
难不成刘卿虚的境界已然超过了金丹中期?
“不可能!”
“不可能!”
同时惊呼一声后,高峻率先冷静下来,似有意似无意地往前踏出一步。
负手在后,悄悄地打了个快走的手势。
故作镇静道:“倒是小瞧了你刘卿虚,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二弟,你先去一旁歇着,为兄再来与他斗上一斗。”
“大哥!……”
髙渠大喊一声,后面“打虎亲兄弟”之类想要联手抗敌的话、被兄长抬手阻止,咽了回去,不再犹豫,拔腿就走。
施展命兑秘术传功之后,虽说服用了回气丹,但一身修为只有原先的五六成而已,跌至了元丹初期,留下来帮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赘。
走为上策。
反观刘卿虚,开战之前,也得先将境界过低的徒弟用防御类的金钟法宝护住,才能心无旁骛地迎敌。
否则一不小心落入仇敌之手,做师傅的投鼠忌器之下,落败身死只是早晚而已。
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刘卿虚当然不会不明白,“想跑?已经晚了。”
紧接着,轻喝一声,“开!”
一直示敌以弱,不惜亲身犯险以诱敌,就是等的这一刻。
高峻心头狂跳,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大喝一声,“跟上!”
两兄弟先后施展风遁术,化作青烟就往火海外面闯。
当先开路的高峻,猛然感觉身法一滞,似乎撞上了无形的韧性蛛网,但无形蛛网一触即溃,随风缠在了他的身上,没入体内。
“不好,追踪符!跟紧我。”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一切早已落入了对方的算计。
刘卿虚先是做出胡乱辟出剑芒这等损耗元力的“蠢事”。
再出言提醒命兑秘术的时间紧迫性,让他沉不住气。
最后,则装出元力损耗过多的假象,引诱他上钩。
三步配合,一环紧扣一环。
高峻受了迷惑,贪功冒进。
一招失、满招损。
带着无尽的懊悔,一连撞破三道追踪符,才出了火海。
显出身形,立在原地严阵以待。
冲着在身边随风掠过的兄弟沉声道:“不用管我。”
髙渠心中满是不甘,却只能脚步不停。
他心里清楚,兄长单独留下来挡住追兵,九死一生。而他一旦留下共同抗敌,兄弟两个是十死无生。
只需逃到了小镜湖,他就有活命的机会,不会束缚了兄长,是最佳的战术选择。
一场蓄谋已久,且志在必得的猎杀,就这样被反转了,猎人身份的兄弟俩,反而成了猎物。
收了金钟,将徒弟放出来后,刘卿虚缓缓往外走去。
端木凌相看到一片火海后,脸上不见任何异样的神色,追出火海便发现师傅正与人对峙而立。
不满道:“师傅,你将我扣住也不事先说一声,说好了我作饵,到头来,活全让你一个人包圆了,诶!还有个人呢?”
刘卿虚淡淡道:“小镜湖。”
端木凌相大喜道:“好勒!”
说罢,身形闪了两闪,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髙渠怒极反笑,道:“让一个毛头小子去追杀我家兄弟,可是存心羞辱?”
“有何不可?”
“就凭他筑基期的修为,是自寻其辱,等他死了,你们荡剑峰也就绝后了。”
“今天将死在此谷的、只会是你们兄弟俩。”
“大言不惭!”
高峻冷哼一声,“即便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说罢,双手合掌于胸前,飞快地掐着复杂的手印。
“嘣!”
伴随着有东西爆裂开来的闷响,髙渠的身体又发生了变化。
本来通过命兑之术恢复了短暂青春的他,又以可见的速度干瘦下去,黑发回转花白,面容再次苍老。
全身的精血化为恐怖的修为,瞬间攀至金丹后期。
“呼!”
全身着火,整个人化为两丈火焰长枪,激射而去。
爆喝一声,“纳命来!”
“倒是看得清状况的聪明人。”
刘卿虚呢喃自语,目光亮了起来。
自碎金丹催动的命兑秘法,既然遇上了,岂能错过。
便战他一战。
以硬碰硬。
抬手一挥,在他身前出现了三道尺许长的元气剑。
翠绿,火红,金黄。
一字排开。
“锵!”
翠绿的木行元气剑瞬间融入进火红的火行元气剑当中。
红芒暴涨三尺。
“锵!”
红芒再跳进金芒中。
金芒暴涨至一丈。
“杀!”
刘卿虚轻吐一字。
金芒一闪,呼啸大作,夹裹着风雷之势,与火焰长枪撞击在了一起。
“轰!”
撞击的声响惊天动地,将地上炸出一个丈余深、三四丈方圆的大坑后,余波卷起断枝残叶、砂石泥土扩散开去,瞬时间扑灭了愈烧愈烈的火海。
近距离的一些大树被冲击的东倒西歪,摇摇欲倒。
高峻甚至连抵挡片刻都做不到,肉身在爆炸中摧枯拉朽般的肢解粉碎,被金色剑芒绞杀成了虚无。
刘卿虚站立原地,土行护身罡气护住了全身,全身上下,一片衣角都未被吹动。
“四星品的一窍五脉罢了,可惜了那一身风遁术。高峻,即便你达到元婴境界,今天死的……依然是你。”
……
小镜湖岸边青烟一闪,髙渠的身形显现急停,回过身来,呆呆地“望向”爆炸声响的方向。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埋头抽咽起来,新瞎的右眼,伤口崩裂,血泪顺着脸庞流淌,在鼻尖上往下滴,落在了冻硬的泥土上。
“既然独自逃生,抛弃了你的兄弟,又何必在此假惺惺地伤心。”
端木凌相落地后说道。
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先扣上一顶帽子再说,目的只是扰乱敌心。
髙渠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发出了一道传书飞剑,咬牙切齿,“欺人太甚。”
端木凌相右手持扇,拍打着左手掌心,洒然道:“你认为我不够资格?”
“凭你的境界也敢来追杀于我,简直是目中无人。”
髙渠任由血泪继续流淌,不管不顾,倒是有股子彪悍的气息。
“杀得了与否,一会自有分晓。”
端木凌相微微一笑,温文尔雅,除了在师傅面前,他一贯成熟稳重。
髙渠癫狂地笑了起来,足有半盏茶的时间,“不知死活的东西,哪怕虎落平阳,又岂容一条家犬来欺。”
一个筑基期的小子居然敢来追杀元丹修士。
不自量力必定付出代价。
哪怕跌至元丹初期,也还是元丹境界。
双手掐诀,神识与元力汇合于手诀之上,髙渠大喝一声,“去死吧!”
双手往前一推,一个双手环抱的水镜出现,从里面密密麻麻地射出无数冰箭,如蝗虫过境。
“嚓!”
端木凌相打开玉骨折扇,轻轻一扇,扇面脱扇而出,迎风变大,环成一圈,犹如一圈高大的城墙,将他护在其中,旋转不停。
所有的冰箭全打在了扇面上,撞碎之后,四散激射。
不一会的工夫,在端木凌相周身一两丈的范围内,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碎冰。
随着时间的推移,冰箭依然无穷无尽,早已超出了髙渠实力的极限。
端木凌相这才意识到,犯了一个不容小视的错误。
小镜湖遍布水行禁制,给了对方水行术法威力加持。
不久前,师傅在湖边的一席话不是无的放矢,难道在那时就已经预料到了眼下的这一幕?
端木凌相并未自乱阵脚,依然冷静地控制扇面防御。
只是,情况不容乐观。
无尽的冰箭当中开始混进了威力更大的冰刀。
扇面似乎承受不住,旋转的速度开始变缓。
“呲啦!”
扇面被刺出了指尖大小的口子。
端木凌相冷静的犹如一尊石雕,二十年如一日的心性磨炼,成果斐然,在此刻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
无愧于澜庭苑的澜庭二字。
将手上的扇骨一抛,七支扇骨上浮分散,一字排开,赫然是七把尺余长的玉制小剑。
他还在等,并未贸然出击。
盯着那个旋转不停的豁口,看着它被连接不断的冰箭冰刀打中、撕扯,继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