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卿看着她微笑的脸庞,也万分淡定:“既然如此,本国主给你个贴身侍卫,让你安安心。”
说着他拍了拍手,一个人影不知从何处出来了,他走到纳兰锦面前,跪下。
沈凉卿道:“他,我就交给你了。”
纳兰锦有些惊讶,还没等她说些什么,沈凉卿又走了,来去倒是利落。
纳兰锦看着沉默的男子,道:“任煦……是吗?”
任煦低下头。
纳兰锦一时搞不清沈凉卿放任煦在她身边是监督她还是保护她。
她道:“你先下去吧。”
任煦听命,转眼便没了踪影。
纳兰锦悠悠叹了一口气,唤来云吟,更衣用膳。
南晋的膳食偏甜,比起北齐的膳食,倒也别有风味。
纳兰锦还未来得及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时,就听到门外的声音:“婉妃娘娘驾到!”
纳兰锦拿手帕擦了擦嘴角,道:“撤下去吧。”
婉妃一进门,纳兰锦就觉眼睛都被晃花了,这婉妃真真是肌肤赛雪,鬓角簪的玉钗也极衬她的气质,手中的团扇时不时一摇,微风过乌发,当真是美人风情。
“倒是本宫来得不巧了。”婉妃笑意盈盈,看着端出残羹冷饭的宫女。
纳兰锦起身,道:“哪敢呐,婉妃娘娘何时来都是巧的。”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婉妃外表如此温婉,纳兰锦也不好冷脸待人。
“请婉妃娘娘上座,云吟还有闲溪去沏茶。”纳兰锦微笑。
婉妃欠了欠身,坐下,仪态极好。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婚房,面上笑意不减。
待茶端上来,婉妃放下手中的团扇,端起茶轻呷了一口,随即便放下了。
“这茶不合娘娘胃口么?”
婉妃摇了摇头,面上似是带了羞涩,她抚着肚子,道:“这茶倒是极好,但不便饮茶,还请公主见谅。”
纳兰锦目光滑过她恰到好处的羞涩,笑:“若是婉妃娘娘身体不适,还是要及时宣太医啊。”
婉妃低头一笑,随即道:“国主为公主安排的婚房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纳兰锦蹙眉。
“公主不知道呀,在您来前,国主单独为您建婚房的消息南晋可都知道了。传闻中这婚房以金箔里里外外贴了三层,众多宝物皆拿来装饰了。不过今日本宫瞧见公主,便想着若真是这样,公主怕是也配得上这婚房。”
纳兰锦扫了一眼正常的婚房,无语,着实不能理解传闻,这整个婚房要是真这么装饰,怕是还未进婚房,远远便被那金箔闪瞎了眼。
她瞧见婉妃嘴边似嘲非嘲的笑意,顺口道:“这也不知道谁放出的传闻,一点也不可靠,这还有人信呐。”
婉妃怔了怔,随即道:“公主不知啊,这信的人可多了去了,现如今信的人怕是都有半个南晋了。”
“哦?”纳兰锦偏头,饶有兴趣。
婉妃拿起一旁的团扇,靠近纳兰锦,团扇掩住两人侧脸。
纳兰锦闻到淡淡的香味,只听婉妃轻声道:“公主啊,这前朝的大臣们准备联名上谏国主,劝他不要耽于美色以扼制后宫不良之风。”
纳兰锦抬眸便对上了婉妃莞尔的笑脸。
纳兰锦眼睛一转,装傻道:“什么不良之风,我倒是没听说过。只听后宫的娘娘们各个姿色赛仙,国主虽喜但也并没有耽于美色。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婉妃娘娘都知道群臣进谏的事了,不知您有没有告诉国主,让他有个应对法子呀?”
婉妃看着纳兰锦天真的模样,这才细细打量了纳兰锦,她声音温柔:“好啊,那就告诉国主吧。”
纳兰锦重重点了点头。
婉妃搭上宫女的手,起身道:“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先行回去了,公主好好歇息吧。”
纳兰锦颔首。
走到半路,她又回过头来,道:“本宫差点忘记了,公主,明日便是你的册封典礼了,所以公主可不能一直呆在这婚房,明日本宫着人给公主安排可好?”
“自是极好,婉妃娘娘心思细腻,多谢娘娘。”纳兰锦微笑。
婉妃走得婀娜多姿,纳兰锦突然想起了荷香,便问云吟:“为什么她们走路得姿态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云吟一怔,没想到纳兰锦竟问这样的问题,她回道:“小主子,这是南晋的风气。女子腰似柳,盈盈不忍握。南晋以女子腰细为美,而宫中的女子走路时纤腰摆动则都为礼仪,估计过几日也会有嬷嬷来教导小主子。”
纳兰锦怪异地挑起眉毛,真是奇怪的风俗,那腰细得快断了,怎么就好看了?
她转身,心想,今日婉妃明摆着亮出牌来试探,她虽避过了,但这只是个开始,以后的争斗还更多。
她揉了揉眉心,想起了纳兰璟,果然还是躲在怀中更舒适啊。她伸了个懒腰,走进了内室。
“为何?”沈凉卿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下,半躺在龙椅上,问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
“命中带煞,无人可阻。若是不杀,天下皆乱。”老人拈着自己的胡须,叹道。
“呵,本国主在这儿,也能乱?”沈凉卿似是不信。
“国主,这便是您的劫。过了,这南晋便是安详之地;若是不过,天下皆熔炉,众人皆在其中,不可挣脱。”
沈凉卿慢条斯理地起身,与那白发老人擦肩而过,说了一句什么话。
白发老人睿智的眼眸中含了叹息,他看着沈凉卿飘散的衣摆,劫终究还是劫啊。
“王爷,小主子已经平安抵达南晋。这是信。”云林将信递上。
纳兰璟颔首,问:“南晋无异常吗?”
“暂无异常。”
纳兰璟拆开信封,得知了纳兰锦的近况,安心了些许。
“本王写的信寄给公主了吗?”
“一早便寄去了。”
此时进来了一个侍卫,他上前,对纳兰璟道:“狱卒的宗卷都在这儿了,还请王爷过目。”
纳兰璟接过宗卷,随意翻了几页,神色了然。
他拿起宗卷,起身,道:“走!去大牢。”
那个未打听出底细的刺客自纳兰璟那天走后,并未受过刑,此刻看起来竟有几份神采奕奕。
一见纳兰璟来了,典狱长又猫着腰,带着狱卒上前来。
纳兰璟朝那狱卒勾勾手,道:“你过来。”
那狱卒眼中闪过什么,犹豫了一下。
典狱长赶紧提着他的后领将他弄到纳兰璟的面前,狱卒跪在了纳兰璟面前。
纳兰璟拿着一把小刀,落到了狱卒头上,随即向下滑到了他脸上,锋利的刀刃发凉,凉得狱卒一抖,脸上便多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那刺客眼看着这一切,咬紧了牙关,但面上却是平静,身体也是放松的状态。
纳兰璟看着狱卒眼中泄露出的些许反抗,一笑,收回小刀,转而用小刀指着那刺客,闲适问:“你觉得,这刺客应如何处置?”
狱卒瞧了一眼绑在刑架上的刺客,低下头,道:“回璟王,当按律处置。”
“哦?”纳兰璟将小刀仍在了他面前,道:“根据律法,刺杀皇族,可是死罪。”
狱卒似是咬着牙迸发出来的声音:“合该如此。”
“那便好,去,在这刺客死之前,你先代本王审一审,看能审出来什么东西。”纳兰璟看着闭着眼的刺客。
而狱卒拿起来小刀,颤颤巍巍地朝刺客走去。
纳兰璟瞧着他瘦弱的肩膀,轻扣了一下桌面,命典狱长退下。
典狱长行礼,赶紧离开了。
而狱卒颤抖的双手握住小刀,问:“你有何目的?”
刺客低着头一言不发。
纳兰璟摇了摇头,道:“你在狱中也呆了不少时候了,该是知道怎么审人吧?”
狱卒回头,便看到纳兰璟一袭胭脂色衣袍,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加上那温润如玉的笑容,竟有些渗人。
狱卒看到刺客的嘴唇动了动,他眼中流出了泪,他拿着小刀狠狠朝着刺客的手腕刺去。
一个小珠子却打断了那柄小刀。
闭着眼睛的狱卒睁开眼,只见纳兰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边。
纳兰璟笑说:“这狱卒明明为男儿身,却还如此瘦弱,真是稀奇。”说着他唤来闲云道:“搜身。”
闲云打量了一下狱卒,嘴角挑起不知名的笑,道:“遵命!”
眼看闲云的手要落到了狱卒脖子上,刺客开口,沙哑的声音如同磨砂纸打磨过石头:“等等!”
“怎么样?习惯吃南晋的膳食吗?”沈凉卿笑眯眯问。
纳兰锦看到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与她同桌用膳,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多谢国主关心,妾身习惯的很。”
“那便好,明日便是你的封妃大典,可不能出了差错。为此,本国主特意让婉婉去举行你的封妃大典,她心思细腻,定能办好。”沈凉卿似是有些骄傲。
纳兰锦微笑应和。
沈凉卿凑近纳兰锦,道:“不过,小公主这张脸倒是长得极美。”说着他便要去捏纳兰锦的下巴。
嗖一声,沈凉卿撤回手,看着折断的筷子插进了桌子。
“呵,美人果然都是危险的。”沈凉卿玩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