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她进京了?
作者:三木水      更新:2020-04-21 11:45      字数:3914

于府。

于夫人坐在书房翻看账本,微拧着眉对站在一旁伺候的芝语道,“我思来想去,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修儿要的数目不小,几乎是中公能拿出的所有现银,此去北境又山高水长,途中不确定因素太多,这么些银票交给谁,我都无法放心。”

芝语想了想,忽然眼神一亮,“我们可以找镖局押送呀!找个信得过的人,跟着镖局就是。”

于夫人凉薄的瞥她,“无论是信得过的人,还是走镖之人,大财当前,又有几人能不起异心?”

芝语失望的点点头,“哦。”

于夫人抬手揉着眉心,苦恼道,“修儿该等得急了。他反复强调,于府兴衰成败,在此一举,我必须尽快给他送去才行。”

“夫人!”芝芮突然惊惊慌慌的跑进来,匆匆跟她福了个身,便道,“不好了夫人!娘娘——”

“娘娘怎么了?”于夫人腾地站了起来,大声急问。

“外头都传遍了,说娘娘,娘娘......”芝芮红着脸,难以启齿。

于夫人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娘娘到底怎么了!说!再敢磨磨蹭蹭的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她的修儿还在北境,要是于丹青出了事,修儿——修儿可怎么办?!

噗通一声,芝芮吓得立马双膝跪地,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奴婢说!奴婢这就说!”

芝语看了眼于夫人,忙高声喝斥,“那还不赶紧说!难道你想惹怒夫人?”

芝芮回过神来,一闭眼,趴伏在地上,几乎将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了一遍,“说娘娘在北境整日与男人做生意打交道,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惹怒了北境王,母家又衰落了,北境王和下人对她都不如从前,她在北境呆不下去了,偷偷潜回京城,昨日还出现在大街上!说她,违抗圣命,私自返京,是,是要被杀头的!于府,于府也会被牵连!”

颤抖了一下,又道,“还有人说,娘娘昨日和四皇子一起出现在大街上,两人亲密得很,然后,四皇子就被人砍伤了,那伤得,可重了!关键是,四皇子还放刺客走了,一声也没吭。都说砍伤他的人是北境王,他自知理亏,自然不敢声张。不然,还有谁敢大白天的行刺堂堂皇子?四皇子还为这刺客遮掩?”

于夫人松了口气,沉声道,“一派胡言!娘娘不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修儿信里也才说了,王爷待娘娘极好,连带着,待他和媛姐儿也不错,娘娘怎么可能在北境呆不下去!至于那四皇子,更是纯属诬陷!”

芝芮频频点头,“可是,外面都传疯了,奴婢出门一趟,听到的几乎都是辱骂娘娘的话!”

于夫人皱眉,扶着椅子坐了回去,朝芝芮挥手,“你先出去,吵得我头疼!”

“是,奴婢告退!”芝芮赶紧爬起来,跑了出去。

芝语道,“夫人,镇国将军府和安远侯府肯定也知道了此事,要不,我们去趟将军府,多个人商量商量也是好的。”

于夫人摆摆手,“让我静静。”

芝语颔首,往旁边退了些,安静的待在一旁。

一炷香后,于夫人神色镇定了许多,道,“这事牵扯上四皇子,敢拿皇子说事的,必定不是寻常人,兴许就跟朝堂有关。唐将军和唐少爷都不在,去了也没用。你赶紧备上两坛子好酒,我们去安远侯府,问问安远侯的意思。”

*

皇宫。

四皇子妃按时来到永乾宫外石雕喷水龙头前,站在显眼的位置,顶着火辣日头,等候陈皇后。

约莫一盏茶后,一抬明黄绘九尾金凤遮阳步撵朝这走来,那金色凤凰在阳光下越发耀眼,仿若展翅欲飞。

四皇子妃迎着刺目强光望去,步撵中央,陈皇后正襟危坐,端的是雍容华贵,凤仪万千。

只看了一眼,她便恭敬的垂首候着。

陈皇后略一抬手,步撵在她面前停下。

四皇子妃福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陈皇后点点头,看着她被晒得通红的脸蛋,温和轻斥,“日头毒辣,怎的不遮挡一下?女子肌肤娇嫩,可经不得这般暴晒灼烧。”

四皇子妃道,“是,多谢母后关心,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嗯。”陈皇后一摆手,步撵继续前行。

四皇子妃和恬儿退到旁边,等她那长长的随从队伍走完后,才在最后头跟着,一起往永乾宫而去。

“娘娘,她分明就是故意为难您!大晌午的让您在这等她,哪有您遮阳的份儿?一会儿到了圣上跟前,您可得小心她。”恬儿也是被晒得一脸通红,心疼的看着四皇子妃,用唇语无声抱怨。

四皇子妃轻轻摇头,眼含警告。

早上她也算是利用了母后,依着母后的性子,会这般对她,才是正常。

不过,无妨。母后因为娘家兄弟的缘故,跟于丹青夫妇早已结仇,恨不得早日处置了于丹青。她送她这么个发落于丹青的机会,想来,母后绝不会真正记恨上她。

恬儿抿了抿嘴,平视前方,不再言语。

一行人沉默的往正殿行去。

*

永乾宫正殿。

陈皇后把莹白的描金瓷盅放在龙案上,温柔说道,“皇上,您整日操劳,可得注意身子。臣妾给您炖了燕窝,您趁热吃吧。”

永显帝坐在龙案后,看了眼那精贵的瓷盅,“皇后有心了。放着罢,朕晚些用。”

陈皇后笑着点头,退到旁边站着。

这结果,她并不意外。

他已许久没有当面吃她送的食物,所幸,不只是她,所有人呈送的食物,皆是如此。

“老四家的,老四伤势如何了?”永显帝看向四皇子妃,淡声询问。

四皇子妃福了福身,“多谢父皇关怀。殿下好多了,今晨已能躺靠,想必再休养几日便可大愈。”

永显帝点头,脸色沉了稍许,“光天化日,公然行刺龙子,简直藐视皇权!老四偏偏又犯傻,不准报官,不准声张,把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蛛丝马迹。怎么,他是打算吃了这闷亏?”

四皇子妃眼眶一红,“儿臣也不知。殿下什么都不肯说。”

永显帝抬了抬眉,垂头翻看卷册,道,“老四身边正是需要人照顾之时,你回去好生照看着。皇后无事,也回去罢。”

“是,儿臣告退。”四皇子妃应声,准备退出去,却听陈皇后慈爱开口,“芮儿,你不是说,你特意来向皇上请罪吗?”

四皇子妃一愣,皱眉看了看陈皇后,忙顿住身子,跪了下去,垂着头道,“父皇,儿臣知情不报,有罪,恳请父皇降罪!”

“知情不报?”永显帝单手握着卷册,掀了掀眼帘。

有什么情,是她知,而他却不知的?

要笑不笑的看向她,“说说看。”

四皇子妃道,“儿臣知道北境王妃无召入京,却没及时向父皇禀报,是为知情不报。”

永显帝虎目一沉,目光如箭射在她身上。

殿中气流仿佛被遽然冻住,紧绷而危险。

陈皇后伴驾二十余载,只看了他一眼,便知晓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神色清淡的看向四皇子妃,眼底隐约有怜悯和轻鄙在跳动。

少顷,才摇头轻叹一声,道,“皇上,她已知错,还请您小惩大诫。”顿了顿,又道,“芮儿这孩子,单纯,又胆小。怕臣妾担心,一大早就来请安,说帆儿并无大碍,还说了昨日的一些趣事逗臣妾开心。臣妾才知,她的宫人见到安永了。当即便严厉训斥了她,安永不得圣召,私自入京,她却不知安永此举不当,不知上报。方才在外头遇上她,见她踟蹰犹豫,一经询问,才知她是特意来向您请罪的,然而,也知晓兹事体大,怕您问罪,迟迟不敢进来。臣妾又训了她两句,她才鼓起勇气跟来的。”

“是吗?”永显帝扫她一眼,垂目继续翻看卷册,淡淡问道。

陈皇后颔首,“臣妾句句属实。”

永显帝道,“皇后有所不知,于爱卿去世,安永未能送终守孝,朕心不忍,特密召其回京丁忧,以全孝道。我大永以法治国,以孝治天下,安永身为皇室成员,岂能带头罔顾孝悌。”

四皇子妃蓦地抬头,惊愕的看着他。

陈皇后双眼忽然紧眯一下,将手里金丝绣帕攥得死紧。

皇上分明就是,偏护于丹青!

僵硬的扯了好几次嘴角,才扯出一个还算满意的笑容,道,“原来如此。皇上仁善,遵道守义,实乃我等效仿之表率。”

永显帝点了下头,“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事切莫声张。”

四皇子妃敛起神色,道,“可是父皇,北境王妃本就生得倾城夺目,昨日又出现在人潮拥挤的街头,儿臣担心,已有许多百姓见到了她。”

永显帝道,“此乃避无可避,自然另当别论。”

四皇子妃皱眉,不解的看着他。

陈皇后眼神一闪,轻松笑道,“既然皇上已经知晓此事,那芮儿的罪,是否得以赦免?”

永显帝点头,淡淡道,“本就无罪,何来赦免。”

陈皇后颔首,四皇子妃跟永显帝谢恩,两人告退出了大殿。

殿门合上,永显帝将卷册放龙案上一放,沉声道,“安永何时入京的?”

福万全忙苦着脸跪了下去,“皇上,奴才也没收到任何音信啊。奴才这便让人去城门查查通行记录。”

永显帝瞥他一眼,“若有记录,你会不知?”

“呃,这——”福万全笑哭,“皇上教训的是。”

北境王妃身份敏感,若她以真容真名进城,城门守备定会第一时间通禀他。

他还真是越来越愚蠢了,难怪皇上越来越不爱跟他说事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就他现今的心智,跟他说话完全就是浪费口水。

永显帝沉吟片刻,道,“派人秘密监守伊人阁,明通殿,悠然居,红袖院,发现安永踪迹,立马上报。”

福万全颔首应是,想了想,小声问道,“您认为,她入京的目标是二皇子?”

永显帝转动拇指上的血玉扳指,享受着那温凉的触感,轻笑道,“非也。”

福万全动了动嘴,总算忍住继续询问的冲动,转而问道,“那于府和沈唐二府,可用监守?”

永显帝摆手。

福万全应是,皱眉想了一会儿,仍旧一头雾水,又见皇帝此刻心情不错,遂殷勤的笑道,“皇上,奴才近来越发的蠢钝呆傻,委实不明白,此三府乃是北境王妃最亲密的人,她悄然入京,呆在这三府最安全。她若不在此落脚安身,又该在何处?

永显帝看他半晌,淡淡道,“她无召秘密入京,却在繁闹街市抛头露面,你以为,她会无所图谋?既然甘冒抗旨不遵的风险而有所图谋,又怎么会主动连累于沈唐这三府靠山,断自己后路?”

福万全一拍脑门,谄媚道,“皇上英明!奴才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