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心理挣扎，秦勿用还是收下了衣服——虽然有些踟蹰犹豫；而杨大龙成功地在秦勿用在这里刷了一波好感，因此也见好就收，略作交谈后就告辞离去。

看到杨大龙走远，秦勿用将袋子里的衣服作了一下清点：一共有三件衣服，四条裤子。

提着几大袋子的衣服，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秦勿用的心里还是挺雀跃的。

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他清点衣服的时候，小蝶说话了。

“你放下心头的成见和善恶观，几番挣扎，最终还是选择了利益。这证明你又得到了成长。”小蝶说话一本正经，但听在心头总觉得有些怪异，似乎有些未言明的意味隐含在其间。

秦勿用正要询问，小蝶又道：“我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不是在损你，是真正的在夸奖你。人生总是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妥协，有的坚持是有意义的，有的坚持是毫无意义的。当坚持的东西毫无意义的时候，适当的妥协并不是错。”

心头的喜悦因小蝶的话消失无踪，秦勿用望着手中的袋子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放下成见和善恶观？这代表了成长？”

这种逻辑让秦勿用感到陌生和惶恐，莫非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这就是修炼者的世界？

不断地妥协，磨灭棱角，最终变成自己曾厌弃的人！

他突然想到了《修炼知识大全》中的一句话：世间本无罪恶，所谓的罪恶不过作出了与实力不相匹配的抉择。

对于修炼者来说，实力就是衡量罪恶的标准吗？

“‘罪恶论’已经更新了，你的知识大全还是以前的版本，虽然这个解释不算错，但我更喜欢最新版的‘罪恶论’。”小蝶打断了秦勿用的思考，突然冒出话来。

看到自己的话引起了秦勿用的注意，小蝶开始将最新版的“罪恶论”缓缓道来：“最新版的‘罪恶论’是这么说的，与实力不相匹配的言行视为罪，不被自我所认可的存在和言行视为恶。

“意思就是只要你够强大，那么就没人可以说你有罪，也没人可以给你定罪；只要你认可自己的言行，即便你毁灭了整个世界，你依旧是善良的——最起码在你自己的认知里面是这样。”

秦勿用听完很是震惊，这种理论简直是——毁三观，但是细细想来，似乎又有那么几分道理。他的身上突然冒出了一股凉意，发现自己竟然对这种邪恶的理论产生了认同感。

或许是出于心虚的缘故，秦勿用下意识的四下张望，抬头间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朝自己招收，竟是杨婕，久未交谈，没想到今天会在大街上遇到。

见秦勿用看到自己，杨婕迈着碎步跑了过来，走到他身边抱怨道：“我喊你半天了，你都没听到吗？”

“啊？”秦勿用愣了一下，连忙抱歉道，“刚才在想事情，而且大街上也太吵了，所以没有听到你喊我，不好意思啊！”

杨婕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进行纠缠，看到秦勿用手中的纸袋，瞄了一眼后问：“你出来买衣服的？”

看到杨婕的目光，秦勿用不自觉的将纸袋子往身后藏匿。杨婕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她跑过来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问到衣服也只是顺带找个话题，根本没有深究的意思。

打完招呼，杨婕就准备离开。转头没走几步，她又回头冲秦勿用问道：“你觉得我穿白色好看还是粉色好看？”

秦勿用歪着脑袋将杨婕细细打量，最终说出了一个绝对不会错的答案：“你穿什么都好看！”

杨婕轻笑了一声，随后冲秦勿用挥了挥手，“这次是真的走了，拜拜。”

手中的衣服像是一颗裹着糖衣的炸弹，秦勿用一边享受着得到衣服的快感，一边又在心头斥责自己的毫无原则。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他提着纸袋子踱步回到家中。

他想理清楚有些烦乱的头绪，但最终毫无所得，小蝶的话并不难理解，但让人难以接受。

心头的烦闷让秦勿用坐立难安，几番良心拷问后，他越发觉得焦躁了。

时间流逝，夜幕降临。因为心绪不定，秦勿用没有选择修炼，银行那边有猴吉照看，因为他也不需要前往。难得的，他睡起了觉来，就像没有开启银行之前那般。

次日，早早地，秦勿用从床上爬了起来，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前往学校。校门口除了保安，还有两个门神一般的人正等着他，这不用想也知道是杨大龙和徐斌。

“早啊，秦勿用。”徐斌远远的就开始打起了招呼，笑着迎上来接过了秦勿用肩上的书包。

杨大龙则只是冲秦勿用笑了笑，又招了招手，目光顺着他的脚从下往上打量。他看到秦勿用并没有穿昨天买的衣服，心生疑惑，想要询问，但最终还是止住了这个念头——好不容易才刷到的好感，不能因为一时莽撞而流失。

抱着秦勿用的书包，徐斌狗腿地跟着秦勿用进了校门；杨大龙则目送秦勿用二人走远，等二人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后才离开。

“秦勿用，我发现你越来越帅了。”徐斌突兀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就在秦勿用还在疑惑和自得的时候，他有道：“你这样的绝世容颜和婀娜体态，容易让人产生犯罪的念头。世人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占有你，侵犯你。

“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决定每天早晚接送你上下学！”

徐斌的话说得很好听，秦勿用十分“感动”，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说一千道一万，徐斌的那点小心思可是瞒不过秦勿用的：无非就是想和自己套近乎，得到更多关于存在感和存在感银行的情报。

小蝶建议秦勿用将徐斌列为临时工，小蝶的指令他秦勿用不敢不从，但是因为徐斌曾有过赖账的嫌疑，虽然最终还是将存在感如数还款，但还是在秦勿用的心头留下了不好印象。即便在小蝶的建议下，他对徐斌说了存在感的一些事情，但那些都是基于一些目的的。

人心就像是稀泥，芥蒂就像是落在稀泥上的小石头，一砸一个坑，所以心头的芥蒂是很难消除的。

秦勿用想把徐斌再晾一段时间，这个时间不知道是多长，或许是一瞬，也或许是永远。

“小蝶，我可能真的不再单纯了。”秦勿用突然在脑海里这样说道。

他惶恐不安，他希望得到小蝶的开导，他将心头的困惑告知了小蝶：“我好像开始变得贪婪了。因为徐斌曾有赖账嫌疑，所以我有些排斥他。但是，我发现我排斥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曾经有赖账嫌疑，而是——他并没有给我想要的东西。

“他曾经的赖账嫌疑只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我其实想要的是来自他的贿赂和讨好。

“告诉他刷存在感的方法也只是为了从中得到存在感，我甚至还生出过把他赚到的存在感全部骗来的想法。

“不光是这样，我还希望他在现实生活中给我东西，就像杨大龙那样。

“我的底线已经越来越低了！小蝶，你说我应该这么办？”

顺着台阶缓缓往上，秦勿用走进了小操场，徐斌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环顾教室和小操场中的水池，秦勿用想起了自己前不久刷存在感的事情。

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单纯和傻气，才没过多久，为什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勿用的询问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就在他以为小蝶不会回答的时候，小蝶说话了，“这些事情你不应该问我，你更应该问你自己。你想要就拿，不想要就不拿，一边想要得到利益，一边又害怕违背良心，我只能说你事多！

“‘三观’是由人来定论的，遵从于绝大部分人的利益，以及族群的利益，但事实上，通泛的‘三观’并不适用于所有人，更不适用于修炼者。

“你有关于存在感以及存在感银行的信息，这是人无我有的优势；徐斌渴望得到存在感，渴望得到关于存在感以及存在感银行的信息：这属于供需关系。

“你想得到徐斌的讨好和‘贿赂’，无非也就是待价而沽。把存在感的信息当做商品，徐斌有需求，你选择合适的价码出售也是合情合理。”

小蝶的回答并没有让秦勿用感到释怀，反而生出了更多的焦躁感，他冲小蝶道：“记得我那次向父母撒谎装可怜，你还教训我要我去道歉的，怎么现在——”

“这不一样，你父母是真心对你好，真心对待你，所以你应该以真心回应。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炼者，都应该有自己的底线。感情是很珍贵的东西，值得珍惜——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不管经历再多的尔虞我诈，总要在心底留下一抹温暖和柔软的地方，这样才不至于陷入最悲哀、最绝望的境地。

“徐斌与你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只能谈利益。谈到利益，就应该把利益最大化，在基于利益为目的的前提下，就不要提感情，更不要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