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急诊室安静到了极点，静到可以听到头顶空调扇换气的声音。

安红豆坐的地方，正好是中央空调正下方，和煦的暖风吹得正舒服，可是眼前的白大褂女医生，像是特别热一样，明明只是穿了薄薄的衣服，额头上的汗水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安红豆受不了了，尽量柔和对一旁的谢景渊：“亲爱的，你能不能出去？你在这里看得我好紧张哦。”

是女医生好紧张。

谢景渊要再呆下去，估计她的两只手要变成两朵大大的棉花糖了。

……

谢景渊站在急诊室的门口，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抽烟，背斜斜地靠在门上，只看得到他完美迷人的侧脸，下巴微微抬起，黑曜石般的眼眸微微弯起，不仅他的眼睛是弯的，就连他薄削的唇也是向上勾起的。

零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见到谢九爷就是这个样子。

零有些惊悚地不敢上前。

九爷……这是在笑吗？

不同于以前的冷漠疏离的冷笑，不同于狠戾不屑的嘲笑，不同于杀人不眨眼的邪笑，这种笑像是来自最和煦的风，最温暖的阳光，最滋润的雨，让寒冬冰山融化，仿佛让一向凌驾于九天之上的谢九爷变得接地气很多，特别的像活着的人。

零跟着九爷已经很久远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从地狱里杀出来，一路血腥地坐上了最高的位置，残酷和死亡让他的心变得无比坚硬。

那样的九爷让人尊重畏惧，走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冷傲，但是零知道，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和寂寞，正一天天地让这男人逐渐地变成了机器。

维护权利和地位的机器。

终于看到九爷有正常人的情绪，太好了。

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温热，像他们这样的人，在地狱里走多了，向往的也是普通人的鲜活和温暖。

这样的鲜活持续了不到几分钟，谢景渊就收回了自己的情绪，站直了身子，手酷酷地插在裤兜里，看着一旁的零：“什么事？”

零连忙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上前恭敬道：“九爷，夫人叫人来传话，说让你回去一趟。”

提到自己的母亲，谢景渊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他不想回去，难道还有人能够勉强不成？

家里那些人打的什么算盘，他早就一清二楚。

“看来你跟我久了，胆子也变小了，什么时候老宅的人也能使唤你了？”

清淡的语气里，满含浓烈的威严。

零吓得浑身一抖，连忙道：“零是九爷的人，任何人都没资格使唤我，只是夫人让人传话说，老夫人病了，她让人把她请回老宅了。”

奶奶生病了？

如果说老宅里还有谁能够让谢景渊有恻隐之心的，那就是他的奶奶了。

谢景渊静默了半晌，放在裤兜里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这时候，身后的门打开了，安红豆挥舞着正常的纱布拳头出来：“终于弄好了，可以走了。”

谢景渊侧身，把小女人从门口让了出来，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秒，不含一丝情绪：“弄伤自己很光荣？下次在这样，我直接把你扔河里也不浪费医药费。”

说完就高冷酷毙地一转身，扔给安红豆冷冰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