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夏跟着聂桐被引到二楼一处围栏旁落座，聂桐婉言拒绝了陪酒的姑娘，随后叫来伙计，说明来意，又点了几个小菜。

“若是身上银子充裕，定叫那两个小娘皮坐在小爷大腿上陪酒！”聂桐嘿嘿一笑。刚刚两个少年郎被撩拨的血气翻腾，此时聂桐尚且意犹未尽。

刘夏面红耳赤，与聂桐相视一眼略显尴尬，随后眼神四处乱瞟，才见得这醉仙楼里陈设布置，四根粗大梁柱直撑楼顶，云廊楼梯宛若悬在四柱之间。轻纱幔帐粉红天，绿萝紫霞遮愁云。桌与桌之间俱是屏风相隔，屏风之上多绣春宫图，最是委婉的也绣的鸳鸯戏水。可谓抬眼便是春色。

片刻之后，伙计将几样小菜上齐，又送来几坛醉仙酿，在桌子上立了二块竹牌便欲退下。聂桐连忙拉住伙计，递还一块竹牌，道：“给我这兄弟在旁边再摆一桌，还是这几样菜外加一坛醉仙酿。”伙计收了竹牌转身去了。

刘夏不明所以，满脸疑惑看着聂桐。

原来醉仙楼的诗酒大会一二楼拼酒，三楼屏风题诗。而拼酒非是下场比武一般，而是宾纷落座而始，过酉时而止，众人隔着屏风各喝各的，此为“隔山醉神仙”，为防作弊，参与拼酒之人桌上立一竹牌，若是多人一桌，便每人在桌上各立一竹牌，最后算均数。如此同行之人需另坐一桌才使得参赛之人多一分把握。而且参赛之人无法与他人做对比，独饮过快则醉的快，慢则落后。如此便只有多吃多喝，叫姑娘前来陪酒助兴。而诗会在三楼，风景独好，窗外望尽山水，窗内观人斗，观雌雄斗，览尽春色。以此为题若是偶有佳句得人传颂，却是不知又招揽了多少风流过客。戌时一到，诗、酒夺魁二人便要各凭本事争做花魁的幕中客，此为“文武探花房”。如此种种，兼之看热闹的宾客，一天的生意少说也得抵上半月，可谓将商人逐利发挥的淋漓尽致。

刘夏转到屏风后旁边一桌，酒菜俱齐，刚开始有吃有喝，也不吭声，待酒足饭饱之后觉的甚是无聊。二人辰时未过便到了这醉仙楼，少说还得坐上六个时辰，刘夏有些耐不住性子，对着屏风那头一会一问：“师兄，你喝多少了？”刚开始聂桐还如实回答，后来便不耐烦道：“你烦不烦，已到午时，宾客渐多，你趴着围栏向下看，一片片红肚兜和一对对白花花的肉还不晃瞎你的眼睛！”

刘夏依言，趴在围栏上向下看去，果然俊白的姑娘们被客人上下其手，香肩以下若隐若现。

刘夏觉得之后的两个时辰过的很快，快的使他气血翻腾的厉害，甚至有些头昏脑涨。勉强坐定平复了一下心情。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对着隔壁道：“师兄你喝多少了？”只听屏风那头聂桐没好气地说：“你小子他娘的还记得我啊！足足两个时辰，期间我趴桌子上睡了一个时辰醒酒，你连个屁都没放，眼珠子拔不出来了吧？”

刘夏被聂桐臊的脸红，不忿道：“你是趴在桌子上醒酒，还是趴在围栏上醒酒？”只听屏风那头顿时没了声音。

一阵香风扑过，却见一身着藕荷色长裙，斜披着外衫，挂着肚兜的姑娘坐在了刘夏对面。这姑娘姿态窈窕，皮肤白皙，柳叶细眉，眼睛不大，不过眼波流转间媚骨天生。挑了刘夏一眼便抓过刘夏的酒杯一饮而尽，娇吟细喘叹气道：“可累死我了，奴家暂坐小公子这里稍歇片刻，公子可允？”

刘夏结结巴巴道了声：姑娘自便。便不敢直视，坐在那里手都不知往哪放才好。

姑娘斜眸睨视，道：“公子这是在等人吧？”

刘夏嗯了一声：我等我师兄，他来拼酒。

姑娘噗嗤一笑，“原来是捡酒腌的！”

刘夏不解，问道：“何为酒腌？”

那姑娘手中丝帕一抖：“喝的酩汀大醉，人事不省，整个人好比咸菜一样在酒坛子中腌过，我们这就叫酒腌。”说着便坐到刘夏身边来，一只手搭上刘夏肩膀：我们这姑娘们最不愿伺候两种人，一种是酒腌，又吐又闹的还耽误生意，这另一种公子猜猜？

刘夏面红耳赤，听这姑娘话中似有所指，几分羞怯，几分自卑，低头道：“应是如我这般没钱的吧！”

姑娘已抚上刘夏胸口的手转而勾了他的下巴一下，道：“公子想哪去了，我这帮姐妹们仗义疏财的可是大有人在，就说如玉吧，去年还资助她相好的考取了秀才呢。再说了，即便没钱，公子不是还有这清秀俊朗的样貌吗。我说的这另一种人是人阉，地地道道阉过的，只能看，办不成实事，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

刘夏只觉脸上更加火热，如此直白露骨的话还是头一次听到。

“奴家叫如水”姑娘一边拨弄着刘夏的发丝一边道，“公子在此等候你师兄，还须三个时辰，甚是无聊寂寞，不如来我房中歇上一歇”说着俯近刘夏耳旁，轻轻吹了口气，柔声道：“姐姐不收你钱！”

见刘夏有些发愣，如水推了他一把，道：“怎么，小公子不会是办不成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