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芳踪渺然
作者:独践雪径      更新:2020-04-27 11:38      字数:4599

翌日,我被刺眼的阳光叫醒,太阳已经升起老高。莫名感觉心中失落落的,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我看了看怀中,猛的一个激灵,卡哇已经不见了。望了望帐篷里,没有发现她。站起身来,出了帐篷,四下眺望,只见皑皑的群山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清澄透澈,哪里却有她的身影。我兀自不相信,心想或许是她跟我开个玩笑,断然不会跟我不告而别。一时又想或许她跑到了远一点的地方去了,不久便会回来了。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提醒自己大惊小怪。

我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紧张一个人,但直到我在帐篷里发现了一张留给我的纸条。信上这样写着:“易,我先忙我的事去了,看你没醒我就没打扰你,记得我们的约定,无论何时我的心都跟你在一起。”信的末尾画了一个粉红的心。

我想起她美丽的身影,真如这天边的朝霞般,来去皆无觅处。看着娟秀的笔迹,犹自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幕幕,似真似幻、恍如隔世。

我心中虽然失落,但想这样也好,就当我们都是一时冲动好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她便会忘了我,而我也将消失在她的世界。

整理好复杂的心情,我简单收拾好帐篷,正准备出发。耳边传来马蹄敲击地面的声响,听声音绝对不只一匹。我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过不多时,一群骑马的人出现在我眼前,看模样都是藏民,当先一人正是桑杰爷爷。

我惊喜大喊,“爷爷我在这!”

桑杰爷爷高兴地下马和我拥抱,说起别来情由。

“终于找到你了。”

“昨天我迷路了,对了,卡哇呢?”

“她没跟你在一起吗?“桑杰老人眉头皱了起来。

”没啊,她怎么了?“

”她昨天骑了马去寻找你了,一晚都没有回来。我不放心,又带了族人来找,看到湖边有帐篷所以来看看,现在你们没在一起这可怎么办啊。“桑杰爷爷担心道。

”或许她没找到我自己回家了呢。“我突然想到。

”也对,她很聪明的,我们先回家看看吧。“

我跟同来的牧民表示感谢,和他们打过招呼后马不停蹄地往家的方向赶。

桑杰老人领路,我们翻越了几个山头,终于看到了一片青色的大草原,远处牛羊成群在悠闲地吃草。我们穿过草原,来到家里的帐篷附近,我越来越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果然,我们并没有发现达瓦的影子,还有她的小王子也不在。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时,远处一声嘶叫清晰的传来。

”是王子,“我兴奋道。

一朵黑云奔近,马上并没有达瓦,王子亲热地蹭着我,我摸着它的头,突然发现它的身上有几处伤痕,那是马鞭抽出的痕迹,达瓦很爱惜它,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一定是出事了,桑杰爷爷也看出了端倪。

”达瓦一定是遇到什么情况了,附近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吗?“我焦急异常,她是为了找我才遇到危险,安全把她带回我义不容辞。

”听牧民说最近附近都不太平,前些日子也丢失了许多的牲口,草原上经常有流窜的马贼,无恶不作,我猜想达瓦应该是遇到了他们。“一位牧民开口说道。

”他们在哪里?“我急切道。

”他们居无定所,经常转移地方,很不好找啊!“桑杰爷爷眉头深深地皱起。

这可怎么办,这时,王子突然过来使劲地蹭我的腿,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王子既然知道回来,或许它知道去的路。

”爷爷,我先走一步,借你的马一用。“

我在王子的耳边说道:”带我去找你的主人吧。“

王子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撒开四蹄朝前飞奔而去,边跑边回头高声鸣叫。

我骑上桑杰爷爷的坐骑,追寻着王子而去,边回头喊道:”放心吧,我会把达瓦安全带回来的。“只见桑杰爷爷在向我挥着手,嘴里在说些什么我也听不见了。

王子虽然身上有伤,却是神俊非凡,它在前引路,我们一人一骑始终落后他一段距离。转眼间我们便行了七八里地,草原的帐篷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般看不真切。我感到脑后呼呼的风声,草地在我脚下飞快地后退,心中只急切地想找到达瓦,不由得加快了马鞭。

就这样马不停蹄地奔行了几个小时,我身下的马渐渐慢了下来,我感觉他口中似乎有点冒出白沫,知道一阵急赶,它已经有点承受不住了,只好停下马来让它休息一阵。王子奔回我们身边,我找了一处牧草茂盛处让他们补充体力,随意在山坡吃草。我也感觉有些饿了,拿出马上桑杰爷爷自备的水和干粮,胡乱地吃了一些。时当午后,阳光灼人,草原上没有一处遮阳的地方,晒得人难受异常。休息了一阵,我决定继续赶路,不知道离目的地还会有多远,若是到天黑更不好找寻。

从午后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们也不知道奔行了多久,其间只休息了一次,草地渐渐稀疏,大概是到了草原的边缘。终于在天黑之后,王子的脚步慢了下来,我知道离目的地已经不远,果然过不多时,远方出现了一片不大的湖,在岸边散落着三四个方形的帐篷,我决定先探探虚实,怕被人发现只得把坐骑和王子留在原地吃草。

我悄悄地掩近一座靠外的帐篷下,探头望去,只见三五个藏人围着一堆篝火喝酒吃肉,其中并没有达瓦的身影。他们划拳吆喝声不断,身旁地下放着长刀弓箭,看模样打扮并非一般的牧人那么简单。莫非这是便是草原马贼的巢穴?我暗暗责怪自己托大,早知道该叫桑杰爷爷和牧民一起来的。现在不知道达瓦被关在哪里,可如何是好?

我正彷徨无计之时,突听得一声惊呼从左首一处帐篷传来,这声音一呼即止,似乎被人掩住了嘴巴,声音再发不出来。我正凝神观望耳中听得真切,似乎便是达瓦的声音。心中一惊,往那伙人望去,发现他们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照旧酒酣正浓。我放低身形,悄悄摸近发出声音的那座帐篷,透过门帘的缝隙向内望去。

这一下看得我怒不可遏,原来达瓦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根木柱上,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正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胡乱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口中还不干不净地说道:“小卓玛,只要你伺候得我舒服,我保证明天就放你走,别tmd不识时务。”达瓦拼命地挣扎,可是双手被敷,只能扭动身体反抗,只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当此情景,我如何还忍得住,一步抢进帐篷,指着壮汉大喝一声:“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这么小的姑娘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络腮胡子浑没想到有人撞破他的好事,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斜着一双猩红的醉眼盯着我道:“你tm谁啊?”

”你管我是谁,快放开她!“我怒吼道。

”好小子,你是汉人?你怎么进来的?竟敢坏我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络腮胡子满身酒气暴躁无比道。

达瓦看到了我,仿佛看到了救星,泪眼婆娑地叫了一声“叔叔”

我柔声道,”别怕,叔叔带你走。“她点了点头,我正准备去解开她的绳索,冷不防背后被人猛地一推,差点摔倒在地,只见络腮胡子已经抽出了腰刀对着我一阵狂砍,”tmd我叫你多管闲事,老子砍死你。“情急之下,我来不及细想,只得就地一滚,躲过刀锋,顺手抓起地上的毯子朝他卷去。

正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都给我住手!“门口进来几人,想来是被这里的动静惊动了。为首的一人头戴白色毡帽,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不怒自威,虽然有些憔悴,但却掩饰不住其俊朗非凡,俨然是这伙人的头头。他身后跟着几个神情彪悍的藏人,正是刚才喝酒吃肉的一伙人。

只听他对络腮胡子喝道:”扎巴,怎么回事,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扎巴好像挺怕他,唯唯诺诺突然指着我道:“次仁大哥,是这个汉人想要救人,被我发现了,于是动起手来了。”

次仁大哥这才望了望我,突然咦的一声,”你是那个臭军人?你把梅朵带到哪里去了?“我不懂他说什么,自然没有什么表情,况且我并不知道她说的梅朵是谁。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然后问道,”你真的不认识我?梅朵没跟你在一起?“

我莫名其妙,“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梅朵兰朵。“

次仁盯着我的眼睛看了数秒,然后看我不似作伪,摇摇头叹息道,”真像,这是多少年了,梅朵你到底在哪里?“

他声音不大,我因为靠得近才听得清楚,暗想这人也算是个痴情种,听他口气那梅朵或许是个女子,为此大概寻找了很多年,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梅朵是何许人也。

次仁愣了一阵后,突然手往后一挥,顿时上来几个人把我胳膊架住,我无力反抗,只得大声道:“放了这个姑娘,有什么事冲我来!”

次仁大拇指往我一翘,”了不起,是条汉子,给我绑起来!“

后面的话自是跟同伙说,不久我被绑在和达瓦一起的那根柱子上。

只听次仁突然疾言厉色大声喝道:“扎巴,现在该算算你的账了,兄弟们在一起喝酒,你偷偷跑去说想要上厕所,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你这是第几次了,你给我说说!”

扎巴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大变:“大哥,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那次仁大哥叹息一声道:”盗亦有道,扎巴,念着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前两次我都放过你了,但事不过三,我也没办法了,你还记得祖师爷的训示么!“

”记…记得,“扎巴已经冷汗直冒,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那你跟我说说!“

”一忌欺师忘祖,二忌奸淫幼女,三忌兄弟相残,大哥,这次真不是,是这个汉人想调戏她,我看不过去才动手的。“扎巴痛哭流涕指着我狡辩道。

次仁怒喝道:“扎巴,你死不悔改,你当兄弟们都是瞎子聋子吗?你要做兄弟的帮你还是自己了断。”说完转过了头。

扎巴酒意早醒,脸如死灰,双膝跪地惨然道:“大哥求求你再放过我一次“,偌大一个汉子顿时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看来你没那个胆,那只好做哥哥的来成全你了。”次仁往左右使个眼色,立即上来两人,拖起扎巴的身子,提起他的左手往地下一按。

刀光一闪之间,一道血箭激射而出,只听扎巴“啊”的一声惨呼,手上的小指已经齐根而断。

次仁慢慢擦拭着刀上的血迹,不住摇头叹息,只余下扎巴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哀嚎。

我目睹如此血腥的一幕,闭上眼转过头不忍再看,达瓦则是惊吓过度,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只听那次仁又道:“如此还算便宜了你,若有下次,可不只一根指头那么简单了。扎巴,你可记住了,咱们在草原上讨生活的人,可不能坏了祖师爷的规矩。“

又指挥下属给扎巴敷上草药,包扎伤口,扶在一旁休息。

扎巴满头豆大的汗珠,忍痛应了一声是,然后一脸怨毒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怪我坏了他的好事,打斗起来被人发现。

我知道此事不易善了,扎巴已经对我怀恨在心,得早点想办法离开这狼虎之地。于是对次仁说道:“次仁大哥果然是讲义气之人,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那次仁上下看了看我道:“别说些好听的,咱不吃那一套,咱们的规矩就是到手的东西绝对不会轻易丢掉,你可知道?”

我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大伙都是求财而已,我这里有张银行卡,里面有个几万,请兄弟们喝喝茶,你看怎么样?”

那次仁微微摇头,一双狡黠的眼珠乱转,道:“本来按你说的也行,但你自投罗网,咱们兄弟可不好空手打发你啊。”这话顿时引起底下的兄弟一阵哄笑。

我暗自寻思,这人看起来粗犷豪迈,但内心却是精明无比,不仅对兄弟狠,且狡猾贪婪,真不易对付。

我故作不解道:“不用打发了,你们这里的事,我保证回去后不跟任何人提起就是了。“

”这可不好办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卡里的钱可只够小姑娘的赎金。“

我怒道:”你们真是贪得无厌!“

”嘿嘿,好不容易抓头肥羊,到手的肥羊当然要慢慢煮了吃。“众人一起哄笑。

我气得脸也白了,偏偏无法可想,只听得次仁道:”走,兄弟们咱们继续喝酒吃肉去,明天再来收拾这两头小肥羊。“

众盗大笑着一哄而散,出了帐篷,扎巴最后一个走,回头面无表情地望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