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作者:绯色骨头      更新:2020-05-01 00:08      字数:3317

曲高阳近日深受唐双所扰,苦不堪言。

唐双不敢再亲自找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怕死了曲高阳。

她如今每见到曲高阳,都能想起蛇,瘆得慌。

曲高阳屋里的炭火第五次断供,她皱眉问阿星:“你们家历来如此招待客人?”

天寒地冻,她没有炭火,可是能直接冻成冰人的。

阿星面露难色:“姑娘,您并非不知,您与表姑娘起了龃龉。表姑娘下了命令,不让内勤给您送炭火。您相对于表姑娘,当然是表姑娘的话更受内勤重视。”

“且您最近最好莫去招惹表姑娘,表姑娘近来恨不得等您出院子,伺机伤害您。您好自为之。”

“她已给我使如此多绊子,断我的饭,给我馊食,不让我打热水洗澡。如今都已第五次断我冬日炭火供给,她还想如何!报仇也该报完了!”曲高阳愤然道。

阿星摇头:“姑娘,您不曾到院外,有所不知,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少主喜欢您,因此将您安排在西院,不让您离开。他们说您是少主心爱的女子,故而一向不近女色的少主,才会破格留下您。”

曲高阳怔愣:“哪家公子喜欢姑娘,会让她刀口舔血,把她置于风口浪尖而不管的!我自打在此,见过你们少主么!”

阿星摇头:“我不知,无从判断。那些话也是夜三告与我知的。”

夜三是楚晔的随从,这点她从阿星口中听说过。

这些人十分奇怪,有许多消息皆不对她保密。他们甚至想法设法让她知道,生怕她不知似的。

“你们少主究竟人在何处,我何时才能见到他?”

“不知。”

“那我能否离开?我要走。”

“不能。”

曲高阳皱眉打量她:“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阿星摇头:“不知。”

“请替我向你们少主传话,他若想指使我办事,请赶紧告知我。否则我若生气,便不办了。而且,你家的待客之道过于奇葩,我在你家待得艰难啊。”

夜三将她的话,悉数带给了楚晔。

楚晔勾唇,挑眉笑:“你去告诉阿星,说我们无事要她办。还有,她既嫌弃环境不好,便让底下人将她的物什用品,一应调到最好。记得要比双双的好。”

夜三作揖得令:“是!”

第二日,大院里的所有人皆知,他们少主对西院的曲姑娘恩情深重。少主知她受了委屈,把她的吃穿用度一应调得高人一等。早上,那些物件一件一件往西院里抬,可是从巳时抬到午时,方才抬完。

曲高阳心里犯怵。她莫不是哪里招惹到他,令他打算“欲想毁之,必先予之”?

若当真如此,她处境危矣。

她还未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呢。

然而,她要过安稳日子,也不靠他过。她想办法自给自足。

唐双打上了门来。

她命人把西院的门拆了,凶狠地对曲高阳道:“你要如何才肯将表哥还给我!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你一个出身卑微之人,配不上他!若你不想知晓一百八十种死法的滋味,最好离他远点儿!”

强宠集身、众矢之的、万箭穿心,曲高阳此时似乎明白楚晔的目的。

他当真坏得很!

然而她若不帮他解决这位表妹,他似乎便一直这般晾着她了。

曲高阳捂着脸哭道:“呜呜,我与你表哥心意相通、真心相爱。棒打鸳鸯会遭天谴的,还请表姑娘手下留情,莫要拆散我与楚公子!”

唐双气极了:“胡说!表哥怎会喜欢你!我与表哥相处多年,自小一起习字、看书、玩耍,我们之间才情谊深厚、真心实意!他不可能喜欢你这等村野丫头!”

曲高阳泪眼摩挲:“表姑娘,感情之事向来微妙。你对楚公子情根深种,可他对你并无意,你也勉强不来啊。”

“不,不是!你这张烂嘴臭得很,我要撕烂你的嘴!”

她叫来会功夫的侍女,要将曲高阳的嘴撕烂。

曲高阳心里好忧伤,她才是毁人姻缘要遭天谴的那位,这不,报应立马来了。

她跑回去寻求阿星的庇护。她不会武功,花于飞给她做的飞镖早已用完,面对习武者,她的抵抗力为零。

“阿星,若你护她,我与你势不两立!”唐双不顾颜面,声嘶力竭地吼阿星。

曲高阳心里感到些许孤立,阿星与唐欢更熟,定不会帮她。说到底,她是一个外来者,她面对的是别人一家人。

啊,都是幕后那位坏人致使的,最该遭报应的是他!

她未被唐欢的丫头擒住,楚晔来到西院里。

楚晔将曲高阳护在身后,凉凉地看唐欢:“不是让你莫要惹事生非吗。我管不了你,等会儿你带着你的丫鬟,回琅琊山!”

他温柔地看一眼身后的曲高阳,对唐双道:“她是将会成为你表嫂之人,你怎能对她如此无礼!”

唐欢哭得伤心欲绝:“不是,表哥你骗我,你怎会喜欢她一个山野村姑!”

楚晔目光骤然凌厉:“我若喜爱她,她是皇孙贵族我爱,山野村姑我也爱!若是不喜,天上仙女我也不爱!”

唐欢泪珠瞬间停下,痴痴地望着他,痛彻心扉地道:“那我怎么办?”

楚晔闭眼,再睁眼:“休做痴人,你的终身幸福自有姨父姨母替你把控!”

唐欢被送回家,楚晔心里似乎也不好受,神色不虞地盯着她。

曲高阳心里发毛,往后退。

若说此事里头最坏之人,当数他,辜负表姑娘一片痴心,“唐姑娘人其实不坏,至少对你是真心的,你如此错过,太过可惜。”

楚晔目光冰凉地睨视她:“我的事不用你教,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解决完她,该轮到你了。”

她还有何事她忽然想起藏宝图。

当真狡兔死,走狗烹!她当时怎就不记得!不能轻易送走唐欢的,否则她会成为兔死狐悲之人!

她咬着牙,楚晔目光凌厉:“怎么,记起你我的恩怨来了?”

上次他让花于飞去劫她,谁曾想,连花于飞都失利。

如今,花于飞已被他发配去边塞干苦力去了。

他亲自抓到她也是好的,至少可用她来回绝他表妹。他与表妹委实不合适。

他绕她走一圈:“我也不逼迫你,你何时想好将藏宝图与钥匙还我,我找到它们了便放你走,往后你是生是死,皆是你的自由。然而你一日不交出它们,便一日待在西院里。你想待到垂垂老矣,亦是可以。”

藏宝图、藏宝图,这些人想宝藏都想疯了。

她可不信,他们觊觎它却不是为了他们霍乱天下的野心。

世道乱则民不聊生,她没有藏宝图!

“那你放我在西院吧,我觉得这儿挺好。”

楚晔怒火中烧。他就知会如此,当日在悬崖山洞,她可是宁愿发热致死、饿死,也不乞求他。倔强得很。

他将手上的跌打损伤药捏得粉碎:“很好,有骨气。夜大!将她锁在西院!”

“遵命!”

还说喜爱她呢,她就知道定不是好事,呸!

后悔极她了,她不该气走那位表姑娘的。

果然坏人会遭报应,她的现世报毫不含糊地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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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也不大爱搭理曲高阳。

曲高阳如今问她十句话,有九句话她都是不答的,剩余的那一句话,大多只回答一个“嗯”字——气煞她。

不答便不答,她还求着她答应不成么?

今日,她在房里百无聊赖地绣花,阿星来到她房里:“曲姑娘,少主有请。”

她说是绣花,其实是拿筷子蘸水,在布料上描摹刺绣。他们连针线都不给她。

她曾在书里看过一种酷刑,名为“声刑”。即让你处在一片无声天地中,让孤寂一日一日侵蚀你的心,最终受刑之人不堪折磨,精神崩溃。

她觉得楚晔给她的待遇与“声刑”无异,竟连副刺绣解闷用的针线都不给她。

好在她是不与别人作乐,自个儿也能找乐趣之人。

“他要见我作甚?放了我?好啊好啊,咱们去!”她兴奋地去楚晔书房。

阿星摇头:“待会儿,少主问您什么,您便答他什么。如此,少主不会生气。”

哼,他生气,她还生气呢!

“我知道的便答,不知道的如何回答。”

她们在书房外走廊说此话,楚晔在书房里听闻了她的声音。

他挑眉盯着她:“看来你还未想通。”

他盯她的眼神满是不客气,她心底颤了颤。

此处皆是他的势力,她与他相斗,无异于以卵击石。她会死得不声不响。

她还不能与之硬碰硬。

“我还未决定好,等决定了,自会告知你。”

楚晔被她磨得快无耐性。

他原要等她,然而已一个月过去,她那里仍未有动静。他也有其他事要做,不能一直耗着陪她。

“何时会决定好。”他的目光几欲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

她艰难地咽口水:“也许一两三四天,也许五六七八天……”

“阿星,把她拉下去,等她招了再拉回来!”楚晔气急败坏。

“是!”

她惶惶然地被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