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种！离我们远点儿！我妈妈不让我和你玩！”
我不是……
“你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了！我妈妈说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没有……没有……他们只是太忙了……
“老师！她的作文是抄的！她没有爸爸妈妈！怎么可能写的出这样的作文！”
我是自己写的……
“我看见了！你是第一个做完操回来的！是你！就是你拿了静静的手表！”
不是我……
“安安，爷爷撑不住了，你照顾好奶奶知不知道——思齐？是思齐来了么？”
爷爷，好，爷爷，我知道了......
“你爸临走前就想再看你一眼，他一直望着门，望啊望，到走的时候都没合上眼！你个不孝子，你去哪儿了？！这么多年你回来看过我和你爸几次？！把安安丢给我们之后不闻不问从不来看她就算了，连我俩你也不回来看看？！现在好了！你爸死不瞑目！你高兴了是吧？！”
奶奶……你不要哭了……
“安安，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你和爸爸一起生活好不好啊？”
“思齐，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她都这么大了，又不能和邈邈睡一个屋子，咱们家哪儿还有地方给她住？”
阿姨……好……
“安安，爸爸这里实在住不下了。爸爸和妈妈商量好了，你和妈妈一起住好不好？”
……好。
“怎么真把她送来了？妈——你是不是以后就疼她不疼我了？”
“诶哟——怎么会，我的心肝儿，妈妈最爱你了，安安，来，快过来，这是你弟弟。”
弟弟……好。
“腿哥，这是你情缘啊？”
“别瞎说，羡羡，这是我师妹，你就叫她师叔就行了~”
“什么师叔呀，都把我叫老了~走吧，今天大战还没打，等着你呢。”
“羡羡你先升级，有不会的就私聊问我，我先去日常了~”
好的，师父......
……
你以为，你这一生，有人爱过你么？
“我爷爷奶奶——”
他们只是迫于责任，你是你父亲没有承担的责任，所以他们代你父亲承担罢了。
“我——我爸爸妈妈，哪怕是很少的一部分……他们，也是曾经爱过我的吧？”
他们没有。
“我师父那么关心我——”
你只是他打发时间逗弄的一个小姑娘。
“托尼——”
你们相识不过寥寥几天，他为什么爱你？
你以为有人爱过你么？
没有。
你从上个世界离开之后有哪怕一个人为你的消失而难过么？
没有。
你以为在这个新世界里有谁真正的信任你关心你重视你么？
没有。
你的存在有意义么？
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为什么不去死呢？
死了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死了就会有人后悔不够爱你了！
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啊！！！！！！！！！！”
沈和安从噩梦的深渊醒来惊叫着猛地坐起，额头碰撞到一块玻璃发出“嘭”的一声，把一旁背对着她的托尼吓了一跳，他扭头向这边探望，见果然是营养舱内的动静，遂惊喜的站起身向这边快步走来。
沈和安闭着眼揉了揉额头，梦里的内容已渐渐褪色不太清晰，只一股负面的情绪还残留在她的心间肆虐咆哮，她烦躁的挥开眼前漂浮出的一行又一行的[……功能已解锁]，努力试图回忆起梦里发生了什么。
托尼站在舱外敲了敲玻璃，看她没有反应忙打开了玻璃舱门，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略过她被舱内营养液完全浸湿的躯体，努力将目光凝在她的那对眼罩上问道：“你还好么？”
“我在哪儿？”沈和安放弃回忆梦境，勉强整理了一下情绪晃了晃脑袋问道，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后疑惑的看向托尼，“你马里布的别墅？”
“嗯哼~”托尼挑了挑眉，对她的‘无所不知’颇有一点见怪不怪了，他一边走回自己之前的位置继续对战甲做日常维护和零件更换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你睡了一个星期了，把我给吓坏了。我大费周章的请了韩博士和她的再生摇篮过来，结果人家告诉我，你只是睡着了——可真能睡。”
“一个星期？”沈和安抬起湿漉漉的手挥开一些欣喜又亲昵的栖在她眼罩上鼻尖上的蝴蝶，不可置信的问道：“纽约之战结束了？”
“你怎么知道是在纽——”托尼皱眉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而又耸耸肩转过身接着背对她道：“算了。是的，结束了，索尔已经带着宇宙魔方和洛基回去了。巴顿和娜塔莎归队了，但最近也没有什么任务。班纳博士和队长就在上面住着，你那些——小宠物，一直跟着他俩，他俩不方便出门，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待在我这儿了。jar——jar——？贾维斯？”
“yes，sir？”
“亲爱的，你最近怎么了？”托尼环抱双臂蹬了一下桌子，坐着的滑轮转椅带着他和桌子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拿起了一旁空的咖啡杯晃了晃，鼓着脸颊撇着嘴瞪向桌面上由贾维斯操控摄像的一只机械臂责怪道：“最近好几次我叫你，你都不理我！要叫上好几次你才反应过来！操作这些机械臂也迟钝很多不那么灵敏了！而且还经常不记得给我按时准备热咖啡了！你不爱爹地了么？你以前从来不这样！你是不是该杀杀毒了？”
“抱歉，sir，我想，我的确出现了一些问题——我对自己进行过全面扫描和检测了，也杀过毒，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打断一下，”沈和安从营养舱里爬出来打断了正待说话的托尼，她一路走过来留下一地湿哒哒的脚印，翩然飞着的蝴蝶似乎格外喜欢这个味道，纷纷栖在脚印上，“所以——你——”
沈和安正不知道如何措辞，托尼将转椅转了一圈转向她眯了眯眼直接挑明道：“有没有抱核弹上天？”他看了看沈和安神色笑了笑道：“你果然知道。”
沈和安焦灼的追问道：“所以，怎么回事？！你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托尼摊开手，坐在转椅上360°转了一圈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刚飞过传送门能源就用尽了，然后就缺氧晕过去了。听娜塔莎说我直接从传送门里掉下来的，等他们发现我没有减速已经来不及救我了，是老贾操作着mk5来接住我的。但mk5飞行能力载重能力都很一般，他们看着我和老贾一起摔在地上炸了还以为我死了，队长还要冲进火海里救我来着——想不到他还挺讲义气的，然后你的那什么蛊就起作用了，老贾勉强把我给从火海里拖出来mk5就也彻底报废了。除了报废我两件装甲，一切ok，有惊无险。”
“不是班纳博士救的你么？”沈和安听托尼说完愣了愣才问道。
“班纳博士？你不是让他睡过去了么？他一觉睡醒我们都结束了，根本没机会变身上场。”托尼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起身走向实验室正中间的操作台——贾维斯的核心部分都储存在这台主机里，“来吧，老贾，让我看看你哪里出毛病了~”
沈和安对自己没能参与纽约大战保护托尼而感到懊恼和后怕，她仔细观察了托尼许久，见他谈起自己抱核弹上天的经历毫无避讳，神色也全无异样，似乎没有如原著一样患上ptsd才稍稍原谅自己了一些。
沈和安刚刚把心放回肚子里，转而立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她既想问又害怕问，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寇森——”
正在操作屏前滑动手指的托尼顿下动作，他小心的瞥了沈和安一眼，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眼神游移向一旁佯装不在意的答道：“韩博士帮他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术后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做特工的工作了，就退休回老家了。”
沈和安恍惚的站在原地，没有接着发问，托尼悄悄的呼出一口气，故意转移话题大声道：“贾维斯，你的程序完全没有问题！你到底怎么了？”
沈和安也从自己的怔愣当中回过神来，担忧的看向这边问道：“贾维斯，你还好么？”
“sir，我……”
贾维斯的声音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这可——真是稀奇得很，开天辟地头一回。托尼原本只是用贾维斯来转移话题，这会儿也不禁提起心来了。
“sir，我对外的认知和自我认知似乎出现了一定的障碍。我总将您错认为是自己投射出来的全息影像，需要操作机械臂碰触到您才能够确认并不是。每当我处理工作的时候，mk5和mk7上残余的操作文件和由于受损不清晰的录像都会断断续续闪现在我当前的进程前，严重干扰到我的正常工作。我试图梳理过这两段数据，但每次梳理到一半都会死机重启。您呼唤我却没得到应答的时候——大概我正处于重启状态。”
托尼皱紧了眉托着下巴思考：“不应该啊，是mk5和7的破损文件造成的？”
倒是一旁的沈和安紧张的向这边走来，心里有了猜测，眼罩下的双眸泛出异彩连连，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想了想又闭住了。
“sir，我仔细通过资料库对比分析过了，似乎只有人类的一些心理疾病症状与我此时的状态相符合。所以，我认为自己的自我认知出现了障碍——我并不是一名人类。”
“焦虑症？！”沈和安惊呼出声，看了看托尼，又看了看显示在屏幕上由数据链组成的球状光脑。
“是的，的确与人类的焦虑症症状十分吻合，安妮。”
贾维斯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诧异，托尼一直为贾维斯的人性化而引以为傲，而到此时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
贾维斯，太像一个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