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花落处人在天涯
作者:道未      更新:2020-05-01 22:46      字数:7919

白驹过隙,转眼两年过去了。

这一片竹林里,似乎已经好久没人踏足了。

凉爽的风慢慢袭来,单调依旧的竹楼矗立在园子黄花怒放之中,显得格外幽静。

淡淡的香气飘散在竹楼的每一个角落,夕阳落幕的余晖映照下,好像替竹楼披上金光闪闪的华服,映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楼阁里,忽然传出一缕箫声,却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敲破这寂静的时刻。

紧接着,急促而平稳,悠远而荡漾的采花调渐渐响起,并有节奏的传出园子,扩散到园外的竹林。

奇异的是,原本静静躺地上的落叶在竹林之中,似乎一下子有了生命,随着这带有凌厉气流的曲调,舞动起来!

而园子里的黄花却丝纹未动,只是静静地,散发着自身淡淡的芳芬。

就在急促却平稳的曲调渐奏渐入佳境之时,刹那间转化为激昂而缓慢的声调,竹林中的落叶竟是猛然一顿。

原本漫天飞舞的叶子,硬生生停顿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但此间园中的黄花却在逐渐晃动起来,花瓣之间的碰撞伴随有细微的哗哗之声,给予人听觉上的心惊胆颤。

只消半刻黄花依然飘香,落叶又继续舞动。只是舞动的节奏变得更为激烈,如金戈、如铁马、如战场上的颦鼓声,不羁桀骜喧嚣着!

无论是武功多么高强的武者,若看到此景必然不敢乱闯这片飞舞的落叶之中。因为竹竿边上的划痕让人看得心惊!

横沟断壑般的每一道划痕,都是那么苍遒有劲,又仿佛是书法大家正在临摹,狂傲之中颇有几分洒脱,使得每一株竹子虽损不倒。

渐渐地,飞舞的叶子散落一地,园子里的黄花不再晃动。

因为,园里刚才还鲜活的黄花如今已然散架!

从花瓣到花叶,无一不碎落一地,堆积了这单调的园子。

天色,暗了。

随着一声吱呀,竹楼的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的是一名成年男子,棱角分明的宽额,消瘦的脸庞,高挑的身形,显得成熟而稳重。

但却,这名男子唯一一处暗淡的地方,正是他空洞的眼眸,如黑夜般幽深、平湖般死寂,在月光洒落瞬间,没有任何闪烁的意思。

嗒嗒!

他踏下竹阶,这是自他失明后,第二次踏下这阶梯。

刚落地,他便嗅到那淡淡的菊香拂过微风,一闪而逝,随即又重新返回,抚过他的脸。

蓦然身前多了个人,她长发披肩,面容清秀。

“今年的花,是我栽的”她温婉的声音凭空为单调的园子添增几分清幽。

男子轻叹一声“是菊花”算是回答了对方的幽怨。

女子眼里的痛苦一闪而过,声音中带着哀伤“可是你葬送了它们的芬芳。”

“你同样葬送了我的光明。”男子微微一笑,将身前的女子拥入怀抱。

躺在熟悉的怀里,女子并没有挣扎,娇躯却不经意的颤抖着。

感觉到怀里女子的不安,男子接着道“但你给了我归宿,花盈。”

话音刚落,男子突然感到腰间一紧,怀里的娇躯贴的更近了。

男子释然一笑,顺势将她抱起,转过身子,正准备踏上竹阶。

男子听到了呼喊。

“诚叔。”

院子外,站着一个年轻人,一身白素衣,看起来干净利索。

跟那名成熟男子一样,这位年轻人丹田空空如也。

不同的是,虽然年轻男子那一身灌顶而来的功力已悉数散去,但是他的身上有种飘逸出尘的气势。

而那名成熟男子,虽说丹田里没有一丝内力,可是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凌厉气流,却让他锋芒毕露。

“昕云,你回来了。”那名女子脸色羞红,强行挣脱夸诚的怀抱,他没有勉强,头也不返,轻笑道。

“是你?”花盈和夸昕云对了一眼后,几乎同时说道。

“哦?花盈你已经见过昕云了吗。小子,这是你叔娘。”夸诚这才转过头来,眼睛暗淡无光。

“侄儿见过叔娘!”夸昕云躬身抱拳道,这人,是有间客栈的那个杀手。

花盈轻轻一笑,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温婉道“昕云快进屋吧,我去准备膳食,一年未见,叔侄俩应该有许多话要聊。”

入座后,恭敬地给夸诚斟了杯茶,夸昕云抿着唇,并不打算主动发话。

稍微摸索了下,夸诚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淡笑道“我就不准备问你身上的内力哪去了,说说这两年你离开后,江湖都发生了什么吧。”

“先说武林会吧,我也好久没回那了,山流偶尔也会来探望,所以这江湖上的事,我也略知一二。”

“说实话,武林会随着江随铭的的退位,已经慢慢衰弱了,现在当家做主的是当年武之魂的程无双。”

“江山流那小子吧,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同时也是烈剑宗的新晋宗主,是多少武林人士向往的对象,你小子可别要对老头子食言咯!”

夸昕云摇头一笑,爷爷的遗愿,现在的他已经清楚了,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插嘴,继续听叔父吹水。

“哦,烈剑宗你估计还不知道吧,啧啧。两年前那场武林大会哟,声势何其浩大,几乎半个江湖的人都涌入江城,齐聚一堂。

为的就是烈剑宗的宗主玄红月重出江湖,号令群雄呀,这架势了不得啊,毕竟是江湖成名已久的老前辈。

说实在,上一次这种盛会还是十几年前,那场江湖大乱之后的武林大会呢。

唔,也跟你说说你爹吧,十几年前的那场武林大会他也有参加,虽然没当上武林盟主,但好歹也让咱夸氏剑宗名声鹊起了。

只可惜,你爹他得了一场大病,没过多久就是去世了,你母亲伤心过度,没多久也随你爹一起去了,天妒英才啊,天不佑我夸氏一族啊!

你小子从小就孤苦伶仃的,只有老头子照顾你,说实话心里没怨气也是不可能的吧?

叔父也因年轻气盛跑出来闯荡江湖,只可惜碌碌无为,始终没闯出什么名堂,到老朋友江随铭的武林会当管家。

这武林会嘛,本来就是烈剑宗推到前台的替代品,那烈剑宗宗主就是我们先祖夸听风的记名弟子,咱家那块玉佩就是当年他从老头子手中...”

噔。

夸昕云放下茶杯,手下有些颤抖。

“嗯?你小子对烈剑宗的事感兴趣?说起来,你应该管玄红月叫师弟呢,哈哈。怎样,在西域见到剑圣先祖了吗?

算了算了,你先别说,让叔父唠完那点事再说吧。

正如你所见,叔父的眼睛瞎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年前为了娶你叔娘回家,付出了点代价。

你叔娘的身份呢,嗯,有点特殊,是杀手组织里的魁首。

本来她最后的任务是取下彭丙丁的头颅,任务解决后她就该退出杀手组织了。

可你想啊,你叔娘这些年来做杀手得罪过不少人吧,一旦脱离了组织,失了庇护,叔父得做她的靠山对吧?

结果才第一波人马来到,就把你叔父的眼睛弄瞎了,幸好当时及时连破数重习性经达到第九重,才保住了性命。

说来也奇怪,从前一直想着怎样练好听风一剑,成为到西域找先祖的第一人,可没曾想,散去一身功力之后,反倒是突破了听风第一重。

你说世事是不是很反复无常?

按道理说,我并不算是资质优秀的武者,武功上也没什么天赋,可我应该算是先祖之后,第一个达到习性经九重的人吧?

呵呵,我现在呢,也没什么雄心壮志了,只想跟你叔娘好好过日子,不再理会江湖中的事情。”

夸昕云从头到尾没有搭上一句话,听到最后,他笑着祝福道“叔父能这样想,相信爷爷在天之灵,也会替您高兴的。”

夸诚摇了摇头,笑道“去洗手吧,今晚好好陪叔父喝一壶。”

次日。

当夸昕云离开竹林后,已经是午时了,昨晚与夸诚秉烛夜谈,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都详细说与夸诚听。

夸诚并未过多评论,只是听到梁蓝儿尚在西域等待夸昕云救治,就急忙赶他去找玄红月,还是花盈制止了他。

才让夸昕云好好休息了一晚,当初使出听风一剑,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否则他的一身内力也不会悉数散去。

而且夸听风还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去指导夸昕云灵魂之道,其实在那半年时间里,更多的还是让夸昕云好好疗伤。

至于梁蓝儿,则是安眠在天山冰晶宫中的寒冰床上,这得多亏黑白无常这俩关系户,否则就算夸听风能留住梁蓝儿的灵魂,也保不住她的肉身。

如今梁蓝儿的状况不算太好,但不至于马上就香消玉殒,身体上的伤口,也由火莲丹强大的药力恢复了。

缺的,就是夸昕云能够取回会聚楼送出的灵玉,让梁蓝儿的灵魂回归肉身,重新苏醒过来。

所以接下来,夸昕云要去的地方,就是江城烈剑宗的宗门。

江城城东,烈剑宗。

今天,烈剑宗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异国剑道宗师,他来的目的很简单,为子复仇。

他曾经来过中原,还差点将武林会连根拔起,他死去的儿子叫木川拓。

江随铭对木村雄图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反而觉得他来晚了。

当年木村雄图作为遣唐使,来到江城考察学习,曾与江随铭有过一段交情。

只是木村雄图狼子野心,想把江随铭当作跳板,还故作委屈,以被害者的身份自居,诬陷江随铭想杀害木村雄图,破坏两国文化交流。

若不是夸诚发现了端倪,江随铭还真有可能中计,导致武林会落入木村雄图手中。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边是儿子客死异乡,一边是女儿被玷污清白最后香消玉殒,双方自然恨入骨髓。

“木村老贼,你竟还敢孤身踏进江城,莫不是你认为区区一个遣唐使的身份,能保你无事?”

在烈剑宗的会客厅,江随铭怒斥木村雄图。

木村雄图并无搭理江随铭的威胁,而是看着坐在上首的江山流道“山流侄儿,当年你跟拓儿关系情同手足,即便老夫再对不起你们江家,你就这么忍心杀害拓儿?”

对木村雄图的质问,江山流心情也颇为复杂,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身为武林盟主,他自然不会显露内心波动。

“本盟主并不了解木村使者所说的事情,不过有一点,作恶者不该指责受害者,这种颠倒是非的做法,是不公正、也是不道德的。”

“好,很好。”木村雄图深深地望了一眼江山流,片刻才冷静道“听说你们中土江湖有个成语叫作‘能者居之’,不知老夫是否可请武林盟主赐教?”

“本盟主对木村使者丧子之痛深表遗憾,不过江湖上的事情与来自东瀛的木村使者无关,希望你能保持冷静和克制。”

木村雄图咧嘴一笑“现在山流侄儿说话一套一套的,就连当年你的父亲都比不上啊。”

江随铭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既然木村使者没有别的事了,还望请回吧。”江山流淡淡说道。

木村家作为东瀛国的显赫贵族,地位在本国自然极高,否则也不能数次将木村家的人当作派往唐朝之使者。

再加上木村家当年可是参与过白村江之战,虽然那一战惨败,生恐唐军乘胜追击,所以连忙派出遣唐使修复两国关系,但是木村家也因那次战争失利遭到朝野削弱,所以他们木村一族对中原这片土地仍是念念不忘。

此番孤身来到江城之前,木村雄图已经将家主之位传给庶子,故而没有后顾之虑的他,当然有求死的心思。

接连碰了江山流几个软钉子,木村雄图自然胸中大怒,也顾不上什么武士道精神,抽出一把仿制唐刀的东瀛太刀(即东瀛剑)直取江随铭头颅。

“尔敢!”早有防备的江山流,见木村雄图暴起欲想杀人,也连忙出剑格挡——

烈剑诀第三重奏!

锵!

会客厅响起刺耳的金戈交接声。

比起木村拓,木村雄图显然是能担当得起东瀛剑道宗师这个名号的,毕竟他可以木村拓那个死鬼师傅要强许多。

两年前,江山流和木村拓的功力相差无几,此后玄红月回来从旁指点,他的烈剑诀倒是更进一步了,至少烈剑诀第五重奏也能勉强使出,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能更好的控制烈剑流,避免之前一用烈剑诀便断剑的尴尬场面。

双目对视,刀剑相抵。

木村雄图猛然发力,一刀劈开对方,使得江山流连连后退数步,而他分毫未动。

一时间,两人气势骤起,会客厅无风自动,厅内两旁兵器嗡嗡作响。

江山流扬剑起势,深知自己功力不敌对手,率先出剑,一个箭步即使出全力斩向木村雄图。

木村雄图不慢不紧,双腿交替,腰间一稳伸展双手,一剑击下。

当的一声,双剑成十字型相撞,火花四起,相互攀咬。

正在江山流隐隐不支时,木村雄图却用左手猛然一拍刀柄卸力,连退三步后直接一刀刺腹。

对手突然后退,让江山流有些猝不及防,狠狠一咬牙,脚下一转,侧开身体躲过一劫。

木村雄图岂能错过如此良机,一撇刀锋欲想将江山流拦腰斩断。

江山流早料到对方有此一招,瞬间反手一撩,借着对方的刀势凌空翻转数圈,稳稳落到数米开外。

木村雄图乘胜追击,脚下快速移动,来到江山流身边,飞快的舞动手中的太刀。

江山流丝毫不惧,举剑应敌,见招拆招。

叮叮当当!

片刻两人便过招数十,刀光剑影,火花四溅,煞是精彩。

江山流不欲与之纠缠,在一剑刺空后,念达丹田,深吸了一口气“烈剑诀第五重奏——”

声落,一股热浪充斥周围。

嗒嗒。

会客厅门前、屏风后,同时出现了两人,一少一老。

“慢!”衣着红袍的玄红月制止了江山流,沉声道“有客人来了,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显然玄红月嘴里的客人不可能是来挑事的木村雄图,可禁不住有人会错意啊。

“阁下是何人,为何阻止在下与武林盟主的比试?”木村雄图对背后脚步虚浮的少年不屑一顾,目不斜视的盯着屏风前的红袍老者。

此人内力深不可测啊!

要是夸昕云听得木村雄图的内心话,肯定会心一笑,想当初初次见面,他和陈谷广对玄红月也是如此评价。

木村雄图发问,玄红月却不搭理他,露出慈祥的笑容道“昕云,何时从西域回来的,想必已经见过师傅他老人家了吧?”

夸昕云正想回答,木村雄图便发怒道“好生无礼的主人家,泱泱大唐皆是汝等不开化的野蛮人吗?”

“住口!”玄红月双目一瞪“无耻倭贼,岂不知大唐之人,皆鄙夷倭国蛮荒,安敢在此摇唇鼓舌。”

“你,你...?”木村雄图没被江山流击败,却被莫名出现的红袍人气得半死,浑身发抖的指着玄红月不知如何反驳。

噗呲——

在场的另外几人顿时岔气,眼神怪异的看着木村雄图呲呲发笑。

木村雄图如何能忍得了这番羞辱,哇呀呀一声就想提着刀跟玄红月拼命。

然而。

身后的夸昕云一个闪身,游踪步疾起,来到木村雄图身前,凝起剑指轻轻往他的眉心一点。

砰地一声,木村雄图双目猛睁,应声倒地了。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丝毫血腥味。

玄红月身上的烈剑流却在夸昕云出手地刹那,突然停滞了片刻,随后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人。

是师傅身上的气势!

江随铭和江山流显然一眼认出那名白衣少年何许人也,且不论在武林会得罪了他的江随铭,在竹林一战中,江山流可是非常羡慕夸昕云潇洒的身姿啊!

可没曾料到,此次再见,这名剑法凌厉的白衣少年,竟然能悄无声息地一招将一名东瀛剑道宗师撂倒,生死未卜!

这种恐怖的既视感,怕是这辈子也不能生出与之为敌的念头吧?

良久。

在夸昕云平静的目光下,玄红月苦笑一声,对江氏父子道“你们先下去吧,老夫有事要与昕云商量。”

江氏父子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夸昕云,犹豫片刻方才拱手道别,离开会客厅。

“我是该叫你玄前辈,还是红月师弟呢?”夸昕云在江氏父子离开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玄红月道。

“咦?是夸诚那没个正行的臭小子跟你说的吧?”玄红月没想到夸昕云第一句话便是拿他开玩笑“也罢,罢了罢了,随便你怎样称呼吧。”

突然,夸昕云拱手弯腰,深深朝玄红月一拜。

在玄红月一脸摸不着头下,夸昕云抬起头方才道“感谢玄红月前辈赐给在下的火莲丹。”

玄红月莫名其妙道“你小子用得着跟我客气吗,用得着跟我行那么大的礼,也不怕折煞老夫!”

“您当得起。”夸昕云没有解释原因,开门见山道“初次见面时,红月师弟便提起爷爷寄托在我身上的期待,想必也会料到有今天的吧?”

“???哎哎,你还真是?”玄红月哭笑不得道“你这小子还真不跟老夫客气啊?”

看着夸昕云目光炯炯的眼神,玄红月败下阵来,摇头笑道“老咯老咯,完全跟不上年轻人天马行空的想法啊。”

“跟我来吧,这里不方便说话。”

两个时辰后,在江氏父子苦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下,夸昕云离开的烈剑宗。

玄红月目送夸昕云远去后,久久才叹了口气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想必师傅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能欣慰后人之中,出了夸昕云这么一个妖孽的少年吧...”

西域,布尔挞拉城。

今天的布尔挞拉城到处都充满喜庆的气息,从城南到城北,城东至城西,到处都挂满红灯笼。

一众迎亲队伍从林府出发,一排马车从街头连到巷尾,在娶亲队伍的最前列,是整个西域最出名的演奏乐团。

两旁的房屋树木,皆挂有红色绸条,路旁涌动的人群比肩继踵,个个都伸长脖子去观望近年来最热闹的迎亲队伍。

迎亲队伍要去的地方,自然是仁手世家的府邸。

而林家长子林承武要迎娶的自然是仁手家的小公主——仁手莹莹。

沿途人声鼎沸,祝福声比比皆是,在这布尔挞拉城,谁人没受过仁手世家医馆的恩惠?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在挨着给长辈们斟酒后,新娘子终于被送进洞房。

主人桌下方,六个八尺大汉,正不断向新郎官灌酒,不时还起哄调侃,笑声不断。

“哟,开心了吧,林三哥终于不是入赘了。”

“哟哟,没想到啊,仁手家的公主竟然败在林三哥的甜言蜜语之下啊”

“哟哟哟,林三哥居然熬过了老丈人的一顿猛锤,还活着把新娘子接回家啊。”

“哟哟哟哟,林三哥可别这么快就醉倒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谷广看着卡氏四兄弟这群活宝,无奈的笑道“你们呀,年纪都不小了,还在承武的大婚日子闹腾,有没有个正行。”

微醺的非逸山一脸“鳏寡”,好歹没动手揍人,倒是有几分笑意道“恭喜啊林小三,来,陪二哥喝一杯...”

一旁的靓丽少女,挂着可爱的笑容,看着兄长们觥筹交错,谈笑晏晏。

忽然,不知想起了什么,嘟着粉唇轻声道“不知昕云哥哥现在在哪呢。”

气氛突然一滞。

陈谷广仰头饮下杯中酒,缓缓道“半年前我和逸山到中原找过夸诚叔父,他叫我们给承武道声喜,也让我们不用担心昕云,因为他是夸家的中兴之子,不会出事的。”

“我们还到过翠山村,蓝儿也没有消息,不过天文叔父倒是跟夸诚叔父一样,对昕云这臭小子有着莫名的信心,让我们千万放心,昕云一定会带着蓝儿回到中原的。”非逸山接过话道。

林承武满脸通红,嘟囔道“那天拉布草原发生那么大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跟昕云这小子有关系,听父亲说昕云曾经来过陈大佬家,想必那些黑魁徒也难不倒昕云。”

“对呀。”卡氏兄弟一同应道。

陈谷广溺爱的看着妹妹陈佩君,笑道“父亲也说过,拉布草原的黑白无常不会伤害任何凡人的,佩儿,这两年,你一直叨念昕云,该不会是喜欢上内小子了吧?”

陡然,其余六怪竖起耳朵——

“讨厌!”陈佩君娇嗔道“君儿要告诉爹爹,说谷广兄长欺负人家!”

说罢,红着脸的陈佩君娇羞的逃到陈宾令身边。

人生只若如初见,这道理该说与何人听呢?

拉布草原,一株老槐树旁边。

“呐,安广迦,你说少主快到天山了吧,这么长时间了,少主一定已经将少夫人从冰晶宫里救活了!”躺在地上望着蓝天白云,一个白衣剑客突然幽幽道。

黑衣剑客闻言笑道“少主一定会救活少夫人的,我们在这辽阔的大草原上,默默为远方的他们送去祝福吧。”

对呀,如果是少主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因为他是新的灵魂之主啊。

多亏了夸昕云少主,夸听风主人的遗愿才得以实现,他们肩上的重担,也因为狱王何臣麟的死去,完全卸下。

而今,楼兰后裔的游牧人们,已经不再分派系,团团结结、和和气气的生活在拉不大草原上。

这一切,都是夸氏一脉的灵魂之主带给他们的恩赐啊——!

——分割——

三年后。

“足下便是夸昕云?”

“何事?”

“不知足下是否有兴趣加入会聚楼?”

看了看身边的妻子梁蓝儿,夸昕云颔首笑道“这块玉佩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