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旧事 下
作者:仙女草莓      更新:2020-05-03 18:48      字数:2161

可所有人都知道她过得并不好,她无时无刻不在掉眼泪,她每天手上拿着的不再是手机,而是木白的照片,她眼神空洞,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游魂,孤零零的飘荡,在无人的夜,在喧嚣的闹市。

后来,她得了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人也越来越消沉。母亲没办法把她接回了家,终于,她拿起刀,要向自己挥去,被拦了下来;她胡乱的吃乱七八糟的药,被送去了医院洗胃;她站在十几层楼上,想闭眼就往下倒去,可都没成功。很多次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马上就离木白很近了的......

母亲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她却感受不到疼痛。

“为了一个男人,你把自己糟蹋成了什么样子!”婉妈妈面容倦怠憔悴,谁的心又不苦呢?

“一个男人?”姚婉讽刺的笑着:“妈,就是这个男人,他救了我,他用他的命救了我!”

姚婉再也平静不了,嗓子依旧沙哑:“这世上,关于爱情,我再也找不到哪个男人会拿命爱我了,妈!你说,我这张脸,如果难看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引起那些疯子的注意,木白他也就不会死了。”

“都怪我!全都是我的错!”姚婉说着就又要去寻刀来:“妈,我知道你把那些东西都收起来了,你给我,我保证我不自杀,我就是想毁了这张脸而已,好不好?我看着这张脸我难受!”

婉妈妈看着女儿这样,竟说不出一句话,是啊,一个为了她可以不要命的人,是在怎样的爱着她呢?这是幸,还是孽?一个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的人,还再拿什么去保护她陪伴她?这样的感动,这样的爱情,怎么看来都太过深情和残忍。

“婉婉,你要为了他好好的,他用尽性命来护着你,不就是要希望你好好的吗?你怎么能辜负了他?”

姚婉忽然恍然大悟一样:“对,妈,你说得对,我不能辜负他。这世上还有你们啊,我要好好孝敬你们,我也要好好孝敬他的父母。”

在那之后,姚婉就再也不做自尽的事情。

事发后三天,去公安局做笔录的时候,姚婉板着脸,她穿着白色的纱裙,头戴着白纱,像一个新娘,没有一丝生气的新娘。

“我要见那个畜生。”

警察面面相觑,还是决定不让她见的好:“对不起,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您今天只是来做笔录的。”

“我是木白的妻子,我有权利见那个杀了他的人。我见不到他,这个笔录我就不做。你们关我一辈子好了,反正我现在孑然一身。”她静静抹去悄然滑落的眼泪,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无所畏惧。那一刻,她弱小而又勇敢。

“......稍等。”警察终究是拿她没办法的,谁都在可怜这个小姑娘。

审讯室里,姚婉狠狠的看着面前那个依然一副无所谓样子的人。

“我们还有两天就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知道了。”那人狞笑着。

姚婉红着眼睛,嘴角勾起,是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邪媚:“那你知道杀人要偿命吗?”

她说着,从裙底拿出刀来狠狠的往那人身上刺过去,却被一旁的警察拉住。

“小姑娘,你要冷静,法律会制裁他的!”

“制裁,怎么制裁?他死了,木白就能回来吗?”姚婉咆哮着、哭泣着。

木白被送进火化场的那天,她呜咽着追过去,祈求着再看他几眼,为什么要烧掉?她想把他好好留在家里,躺着也没关系,她可以每天替他擦身,替他换上干净好看的衣服。她摸着木白已经冰凉僵硬的手,不住地摇头,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可以暖透他的。

葬礼那天,她穿得更隆重,那就是他们之前选好的婚纱,她化着美丽的妆,依然没有一丝生气。

开庭那天,当法官宣布出判决结果,她立时掀翻了面前的一切东西。她安静的站在那里,站得笔直,像是屹立不倒的松树。

“我用五十万买这个畜生命,可以吗!”

她提高了沙哑的声音,脸颊有泪,话语里带着哭腔和绝望,但却是坚定的。

她气愤的甩手离场,寒心,麻木,走到被告人的跟前,警察后怕的做着拦她的准备。

“不急,你会死的,而且必须死。我会等到你死的那一天,你这个疯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咬牙切齿,内心的那个她却早已疯狂的撕心裂肺,她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千刀万剐,然后喝血吃肉,即便这样,也不足以解了她心头之恨。那又怎样呢?她的木白,永远也回不来了。

还要再回忆下去吗?够了,真的够了......

姚婉眼神空洞绝望,她抬头,看着面前的罗馨,像是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两个月,无助、绝望、煎熬、仇恨......

突然,她又想到什么。

“我女朋友不会喜欢我这样做的。”

“离她远一点!”

“因为,你长的像我活着时候的女朋友。”

姚婉像是从绝境里看到了逢生的希望一样,木白,那是木白,是她的木白!一切都那么熟悉,她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那个用生命在爱着他的人,她竟差点忘了他,她竟到他面前都认不出来!

姚婉发狂一样起身向门外跑去,她眼里的泪花亮晶晶的,她笑着,也哭着,喜极而泣,也悲痛欲绝。

“诶?你怎么了?去哪?”罗馨一脸担忧不解。

“你回去吧,放心我没事了。”只留下这一句话,姚婉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姚婉跑上车,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往那条高架桥上飞驰而去。木白,你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要送我走?

许久,到了,终于到了。姚婉将车停在离高架桥不远的停车场旁边,便步行着走了过去。看着那片依然荡漾在风中的花海,姚婉第一次笑了,在木白死后,在她有记忆的时候。在她眼里,这片花海仿佛又美了几分,那是一条幸福的通道,它不是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