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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梦生      更新:2020-05-06 02:26      字数:3306

马陆发动车子,掉头往回走,一路不停地驶到了濮阳最大的客运站——市北客运汽车站。这里每天都有好几班到保定的客车,买好了晚上8多点到保定的夜宵车,从濮阳到保定需要行驶9个小时左右,在车上睡一觉,明天凌晨5点多就到保定了。

小陈叮嘱了张大军和猴子一番,留了张纸条,写下了刘通学和他的手机号,把江华秀在保定居住的小区名字也写上了。刀疤大崔难得地笑着和张大军握了握手,又热情地拍拍猴子的肩膀,猴子受宠若惊,没想到大崔会和他友好,脸上立刻堆出谄媚的笑容:”你们大家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叔。“

张大军无语,在猴子嘴里他竟成被照顾的对象,真怕猴子再说出什么不象样的话,和小陈4人互道“保重“告别。

二人步入候车室,猴子感慨:“小陈,大崔这帮人还是不错的,我们是因祸得福。”

张大军知他说的祸是指他偷东西被抓,被逼着深入地下冒险;福是因些赚了一笔不小的收入,还帮张大军调查到了人贩子江华秀的行踪,找回小慧有了眉目,少跑冤枉路。

张大军寻思着若因此找回了小慧,以后一定要好好谢谢小陈4人。他对猴子去偷东西一直有疑问,想到此处,很自然地问出了口。

猴子脸色阴睛不定了良久,一跺脚:“叔,去外面抽只烟。”

张大军不想强迫猴子坦白,见他这架势,是愿意说出来了。难掩好奇心,跟着猴子来到候车室外的一处垃圾桶旁。

猴子点上烟,猛吸了几口,悠悠地吐出几个烟圈,好一会儿才开口说:

猴子杜小俊出生于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祖辈父辈都是农民,他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家里穷,养4孩子太吃力,姐姐被父母送了人。他呢从2岁多开始就被租给了乞讨团伙作为乞讨的道具,成为“丐帮”的一员;在7岁时又被乞讨团伙转租给另一伙人,这一伙人教授并强迫他偷东西,每天按偷窃指标上交钱,若是上交不够规定的金额,就会挨打挨骂,不给饭吃。在扒窃的那段日子里,他没少挨打,为什么长得瘦弱,就是因为从小营养不良,时常挨饿造成的。随着一天天长在,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生活,10岁那年和偷窃团伙内被欺压的几名同伴逃了出来。逃出来后,他和同伴们分开了,他没有立即回家,也不想回家,他恨父母,恨父母把两个弟弟留在了身边,却把姐姐送了人,把他当成一样东西租给别人。

于是他开始独自流浪:睡马路、翻垃圾找吃的、实在没办法了也去偷过。这种日子他过得还挺开心,至少不用再挨打了。流浪了半年后,在郑州他遇到了拾荒的赵奶奶,赵奶奶当时已经60多岁,无儿无女,见他可怜,收留了他。他后来知道赵奶奶是个有文化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沦落到拾垃圾为生,他问过,但赵奶奶不说。赵奶奶对他很好,供他吃住,教他读书识字,平常他也陪着赵奶奶外出拾荒,还认识了不少同龄的玩伴,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几年。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在他17岁那年赵奶奶生病去世了,安葬好老人,他又开始了独自的生活。18岁时为了办身份证,回了趟家,父母见到他,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不停责备埋怨他当年从偷窃团伙中逃跑,害得租他的人上门来闹,要求他父母退还租金,还索要赔偿。后来时间长了,见他一直没回来过,才不了了之。他父母竟然从来没有担心考虑过儿子在外究竟是死是活,也没想过应该去追究乞讨团伙丢失了他们的儿子的责任。猴子很寒心,在父母眼中他比家里养的小鸡小鸭还不如,鸡鸭如果丢了,父母还会找找,他丢了,父母只想着撇清关系,问都不想问一声。当初从北海回到郑州,他说过的想回的家不是安阳老家,是在郑州和赵奶奶住在一起的窝棚。

等到办好身份证,猴子就离开了这个家,回到郑州继续捡废品为生,没多久,一个拾荒认识的玩伴联系上他,说北海能赚大钱,把他骗进了传销,他不愿骗别人,挨了不少打,幸好跟着张大军脱身了出来。现在的他已经不恨当时骗他进了传销的儿时玩伴,剩下的只是对玩伴的可怜,可怜他已被洗脑,不是正常人了。

猴子想念赵奶奶了,又感怀自己悲苦的童年、少年经历,说着说着泪如泉涌,双眼红红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段经历他一直深埋心中,若不是张大军问起,他绝不会说出来。这一说就一发不可收拾。

张大军安慰地搂着他,“以后会好起来的,你看这次不就是苦尽甘来嘛。”用手拍拍猴子装钱的口袋。猴子“嗯”了一声,破涕为笑。

“不过以后不能去偷了,咱找个正经事做,也一样能挣钱,养活自己。“张大军劝诫道。

“叔,你放心,以后打死我也不干了。“猴子擦干眼泪,立下了军令状。

这一番谈话也有半小时多,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进站上了车,天已黑了下来,9月底的夜已经很凉,穿着小陈给的羽绒服,坐在车里稍微暖和一些。二人都忘了吃晚饭,也没有心情吃。

一路忍冻挨饿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挨到凌晨5点多,终于到了保定,保定的天还是蒙蒙亮,一下车,就感受到北方的冷,保定这里的温度应该只有几度,两人裤子单薄,冷的瑟瑟发抖,赶紧找了个早营业的面店吃了碗热汤面,舒服多了,吃完一看时间还早,就在面馆多呆了一会,老板人倒时挺好,没有赶人。

到了8点出去找了个公用电话按小陈留的手机号给打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刘通学挺热情,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昨天在社区、居委工作人员的协助下,他们对小陈提供的居住小区的外来人员进行了排查,不负所托,把正在一间出租屋里吸毒的江华秀抓了个正着,同屋被抓的还有一个男的,等张大军过去看看是否认识。江华秀现在在城东派出所关着,昨晚问过她,因为没有证据,江华秀对拐卖儿童的罪行死不承认,不过她是在吸毒时被抓的,已是有罪在身,是不会放她走的,让他们俩尽快赶过去,他已经在派出所里,等着他们了。

张大军高兴坏了,两人打了个出租。

坐在车上,猴子感叹道:“总是找公用电话,联系起来真不方便,晚点一定去买个手机。“

张大军不置可否,他虽也觉得有个手机方便些,但一想到要花不少钱,不舍得,猴子见他不说话,又说道:”我买一部就好了,我们俩一起,不用都买。“

被猴子看穿了心事,张大军不好意思,”嘿嘿“干笑两声。

很快到了城东派出所,下了车,猴子看着派出所外出的招牌,害怕地不敢进,少年时的行窃的经历令他对这种地方心存畏惧。

张大军硬拉着他进到大厅,向接待的民警询问道:”请问刘通学,刘警官在吗?“

接待处是一名年轻的男民警,诧异的看了看两人,道:”你们就是刘队长等的人?“

张大军想到早上和刘通学刚通过电话,刘通学应该和其它人交待过。便点点头,只是两人没有想到刘通学是名队长,但负责什么的队长,两人不好意思多问。

年轻警员又瞥了两人一眼,两人打扮很土,头发乱糟糟的,上身羽绒服倒是挺新,下身一条单薄的脏脏的裤子,脚上还是那晚小陈给的登山鞋,不过那晚钻洞,已被磨得表皮都掉了,年轻警官朝里面走去,张大军听到他叫着:”刘队长,你等的人到了,在大厅。“

”好“,里面一个粗矿的声音响起,有人向外走出来,一个高大粗壮的中年汉子站在二人面前,中年汉子迎上张大军,微笑道:”张大军吗,来的挺快的。“

”是,是,您好,刘队长。“张大军忙迎上去。

“是,我就是刘通学,哦,这是猴子吧。”刘通学看向猴子杜小俊,猴子有些害怕的和刘通学握了握手,脸色苍白着说:“是,是”

“昨天听小陈说了你们俩的事,我连忙安排人手行动,没想到江华秀还是瘾君子,抓了个正着。”刘通学很热情,领着两人朝里走,经过旁边一办公室时,朝里叫了一声:“小孔,把昨晚抓的两人的门开一下,有证人来指认。”

屋内有人应了一声,不一会,二十多岁的警官小孔提着串钥匙走了出来,带着三人穿过办公区域,来到后院关押嫌犯的留置室,留置室内是用铁栅栏分隔开来的几个小间。

刚进门,张大军一眼就看到并认出了关在第二间的江华秀,和她同间的哪个男子他也认识,那是老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大军激动不已,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只是冲了半步,就被猴子拉住了。

刘通学问道:“是她吗?”

“是”张大军咬牙切齿,“女的就是拐走小慧的江华秀,男的是老周,周发财,他俩一伙的,还有一个林叫三成的胖子,他们3人一起拐走了小慧。”张大军左右看看,查找着林三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