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谈谈
作者:流浪的小蚂蚁      更新:2020-05-09 03:24      字数:2731

旁人或许不理解一个小秘密到底能有什么作用,或许只是小葫芦个人的八卦爱好?但简生却知道,小葫芦的鸡贼可不仅仅限于此。非洲没什么好东西,除了战火、硝烟、尸体三件套之外,小葫芦最喜欢的就是吃点零食,当然这些零食大多数不是简生买给他的,毕竟以他和子车景焕近乎于义务劳动般的状态,一个月也分不了多少薪水。

自然,小葫芦就自己想办法,她记性不错,于是就把这些小秘密整合一下拿去跟不同的人换零食吃,大多数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秘密,比如说xxx喜欢xx,xxx偷偷用了教授下令限量使用的麻药,但毕竟换点零食还是足够满足小葫芦那张爱吃的嘴巴,外加这些小秘密也没有真的跟人带去什么大烦恼,所以众人不但没有厌恶,反而戏称为小葫芦是“江湖百晓生”。

现在,这位江湖百晓生睁着稀松的眼睛,睡了个回笼觉的她趁着周沛儿没有注意,眼神中闪过几分狡黠,悄悄地对着简生做了一个耀武扬威的姿势,而后下楼去喝她的酸奶去了。

简生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这次回国真是带了个祖宗回来,但偏偏对她还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听之任之,在非洲,好歹有子车景焕管着她,现在,他可不是个会带孩子的人。

“你怎样?还头晕不头晕?”简生感觉到搀扶周沛儿的臂弯更沉重了一些,感觉到身旁这位倔强姑娘有些低沉的喘息声,他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这种情况下,周沛儿仍然不愿意在简生面前表现出软弱,殊不知,她在对身体妥协,接受简生的搀扶时,这就已经是在简生面前表现出她少有的柔弱一面。

简生点点头,尽管他知道周沛儿只是强撑,但却没有打算去说破,而是缓缓地扶着周沛儿回房间,躺在了那张宽大而又柔软的床上。

鼻尖带着淡淡的百合花香味,简生知道那是周沛儿惯用的洗发水,闻上去清新而不辛辣。把她放回到床上之后,简生这才悄悄地审视了一下这个他曾经大清早惊醒的房间,仍然是那样干净整洁,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得整整齐齐,梳妆台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有些是英文,有些是法文。

接着,他又转到那他曾经一跃而出的窗口,想到那天窘迫的情况,忍不住嘴角微翘。

周沛儿知道简生坐在床边,闭着的眼睛自然只不过是假寐,实际上,她十分擅长把自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上去就好像是睡熟了,但实际上她却能注意到周边人的一举一动。这种天赋并不来源于天生,而主要来源于她和周公沛较劲,她和周公沛之间感情最冷淡的时刻,她就以这种赌气的方式倔强地守着与周公沛之间的界限,让周公沛无可奈何。

“你想什么?”周沛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简生微笑着回答,他可不想告诉周沛儿自己是在回忆那天从她房间跳窗逃走的一幕,“就是随便看看。”

但周沛儿虽然发着高烧,却仍然十分敏锐,顺着简生的视线,她看见了自己的窗口,顿时想到了那天简生睡在自己床上的一幕,脸颊有些羞恼地发红,但好在发着烧,简生也看不出来她那红彤彤的脸颊有什么不同。

咬了咬牙,周沛儿道:“我警告你,不要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生无奈地苦笑,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姑娘有时候真的是敏感得过份,但看着她病弱的样子,还是温和地笑着答应:“好好,我什么也没想。”说着,他顺手把脸盆里的毛巾取出来,在冰水之中浸泡的毛巾已经充分降温,而他把毛巾里的水拧干,缓缓地覆盖到周沛儿有些发烫的额头,周沛儿有些抵触式地躲闪了一些。

简生无奈地道:“生了病,这时候就先不要较劲了。”

“谁较劲了?”真是个倔强姑娘。

简生想了想,觉得这时候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时候,于是缓缓把毛巾放在她额头上的时候,轻声道:“对不起。”

周沛儿没有想到简生语气这样温和,一时间有些发愣:“对不起什么?”

你非得我说出来不行吗?关键时刻怎么又傻了?简生心里暗骂,但面上还是表现得十分平静:“来你家住,确实给你添了几次麻烦。”

“添……”周沛儿顿时明白过来,原本红彤彤的双颊变得越发滚烫,大概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没有再度跟简生恶语相向,缩了缩脑袋,毛巾从头上落了下来,她瓮声瓮气地道,“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总之……你以后要注意。”

“嗯。”简生只能是这么回答,但心里却是感觉无数礼炮在天空开放出了一片由彩带交织成的花朵,心想到底那句话说得好,“人之生病,其言也善”。

正当简生正在内心唱着大戏的时候,周沛儿看着扶正自己额头毛巾的简生,有些奇怪地问道:“那天……你从窗户跳下去,没摔伤吗?虽然我家在二楼,但下面也很高啊。”a最…u新t章.节wl上酷,匠|x网0

“我身体好。”简生龇牙道,不过他也知道这种回答显然跟扯淡没什么两样,“我也没摔下去,我只是顺着窗户爬王小波那个二货房间去了。”说起来,王小波今天说要去联系什么组织,已经一天没见人影。

“爬……过去?”周沛儿面有惊容,“怎么可能?”

“我也说了,我身体好。”简生微笑,“你可能没法想象我前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就算是个弱女子,在那种战乱之中扛着担架四处跑,又每天得搬运一大堆物资辗转各地,她也得变得就像是施瓦辛格那么壮。”

这个形容或许有些意思,所以周沛儿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她双眸闪着光芒,好奇地问道:“你说说以前的事儿呗?”她想知道简生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喝醉哭成那样,为什么会嘴里喊着爸爸妈妈,又喊着我杀人了。

“呃……”简生看着周沛儿,道,“你不睡觉?发着高烧呢。”

“我有点不太舒服,睡不着。”周沛儿道。

简生点点头,既然这样,他也就没有逼着周沛儿休息,毕竟听人说说事情,也未必不是一种恢复身体的方式。只是,他的过去真的值得说,或者说,方便说吗?

简生回忆起那老宅的夜色,与他在木炭箱里的恐惧,那股粘稠腥臭的味道好像现在都在那上面缓缓流淌。于是他晃了晃脑袋,抛开这些事情,开始谈起非洲的事情:“那时候我13岁,家里人出了意外,所以我养父收养了我,他去非洲,我也跟着去了……”

简生尽量地把一些不该说的地方用十分平常的字句给它抹平,就这么缓缓地说着,明明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但有些时候,却仿佛是在读另外一个人的故事,毕竟有些事情,他当他回首的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种剥离感。

那个故事里的小男孩,真的是自己吗?他背景离乡,就像是一只漂泊不定海鸥,四处游荡,却又不知道属于他的那片海洋到底在那里,不管他走到哪里,他的身旁都伴随着死亡。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但有时候,他也会奇怪,这个人世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每个人都要以这样决绝的姿态去走向另外一个世界?

父亲和母亲,他们现在在那一边还好吗?如果他真的找到那个仇人,并且把他碎尸万段,当他30岁魂归故土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夸奖自己呢?还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并心痛自己遭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