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星杰来后，你们做了什么？”
苏楠乔细致入微的观察着蒋倩一丝一毫的面部表情，就连一丁点的眨眼弧度都不错过。
“苏老师，你就这么信不过我？我可以再次说一遍，或者一万遍，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
相对于蒋倩的激动，苏楠乔很冷静。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刚才校长室打电话过来说柯敏醒了，目前情绪稳定，她在警察录取的笔录里提到了你的名字，所以我想听听你怎么看。”
蒋倩眼神要喷出火来，她咬牙切齿的说，“她就是个小人，她在趁机诋毁我。”
苏楠乔一听，不赞同的皱起眉头。
“你们都是女孩子，同样的花样年华，都是在爸爸妈妈的关爱和呵护下长大的。你们是进了这所学校认识了彼此，哪怕成不了朋友，也可以做见了面微笑以对的陌生人。”
“柯敏学习很好，每次考试年纪前二。她为人亲和，善良又有爱心，我们老师都很喜欢她。”
“她是个爱笑的女孩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如此美好的人，老师却忽略了她正在哭泣的内心。”
“你知道当我听到那个男生说的那些话后，我当时想做什么吗？如果我是那名女生的妈妈，你猜我会做什么？”
苏楠乔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她擦了擦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留下了眼泪。
“不是这样的！”
苏楠乔仿若未闻，继续说着，“你们这个年纪，正值青春期，躁动而又叛逆，所以有些时候会一不小心迷失了自己，老师也很紧张，怕说错了什么，让你们觉得老师不近人情。”
“而我们没想到的是，这竟然会演变成一场行为暴力，你知道一个女孩子经受那样的打击之后，每天要像往常一样笑着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心里其实在滴着血的痛，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屋子里的气氛很沉闷，这种气氛甚至无限蔓延到了外面，压抑的快要窒息。
“蒋倩，你告诉老师，那名男生说的那些都是假的，你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呢？”
“我没做！你没在现场，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无原则无理由的来揣度我！我没让人那么做，也没让人对柯敏做那样的事情！你说学校里有监控，那你们怎么不去看看现场的监控？”
苏楠乔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过，但是受害者和施暴者都提到了她，按理说没有办法不相信，但她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
“那是条废弃的巷子，没有监控的。”
蒋倩听到后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嘴边一直重复着说，“不管我的事，我就推了她几下，她倒在了废木板上后，我把她的头发扯乱了，我俩拉扯的时候，好像把她的衣服扯破了。”
“过了一会儿，罗星杰就来了。”
蒋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情忽上忽下，她努力集中精神回忆着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罗星杰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我俩是一起走的，罗星杰怎么可能又回去了呢？”
苏楠乔说，“但是罗星杰说是你指使的，然后你还站在一边录了像是吗？”
叶知夏听后，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这件事好像越来越棘手了，牵扯到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我虽然讨厌她，但那样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
“那为什么视频是从你的手机里翻出来的？”
叶知夏瞬间抬起头看向了蒋倩。
蒋倩面部表情极为扭曲，掺杂了许多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像是愤怒到了极致后无助的挣扎。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大笑过后，蒋倩颓然的靠在床上，“你们不信我，我说再多也没用。你们也别在这里跟我耗着了，报警啊，来抓我啊！”
苏楠乔不赞成的看着她，“那你不要消极对待，现在你的情况很不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
蒋倩再次笑出声，笑容苍白的说，“好啊，你们不是想要听故事吗？那我从头到尾的讲给你们听。”
蒋倩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手指不自觉地交叉在一起然后又分开。
“我爸要和我妈离婚了……”
说到“离婚”两字之后停顿了一下，随之苦笑一声，“当初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人，说不爱就不爱了。我妈那么骄傲的人，哭着哀求着都没让那个男人回心转意。”
“我已经快半年没见到他了。去年过年，我妈做了一大桌饭，都是我爸爱吃的，我们满怀期待的等着，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等回我爸。”
蒋倩冷笑一声，语气像是自嘲。
“他连我妈都不要了，更何况我？”
蒋倩吸了吸鼻子，脸上那种迷离的挫败感，让她看起来很无助。
“那种被抛弃的心情，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你们是不会知道的。”
叶知夏看着蒋倩脸上一点一点滑落的泪珠，默默的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她自然是知道那种感觉的，很无力，却又无可奈何，恨自己的同时，也会加深了对对方的埋怨。
蒋倩没有拿纸巾，反倒是紧抓她的手，她手冰凉，却出了一层汗，叶知夏觉得自己手腕上像是缠住了一条蛇，滑腻腻，冰冰凉。
蒋倩的力道很大，紧紧抓住她的那只手还在不断的收缩。
她的神情不太好，叶知夏的手腕被她攥的紧紧的，手指压住皮肤的地方已经泛白。
叶知夏疼的紧咬牙，也不敢使劲往回抽，只能任她抓着。
蒋倩的神情是陷入了那段回忆里挣脱不开，越陷越深。
“可我知道我爸的外遇对象是谁，我却不敢告诉我妈，我把这个秘密藏了那么久，还是被我妈知道了。”
“那个女人是柯敏的妈妈，并且还是我妈妈的堂妹，我妈结婚前，我爸就跟柯敏的妈妈纠缠不清，这还不算什么，狗血的是，柯敏竟然是我爸的女儿。你可以想象一下，我妈当时的表情有多难堪。”
蒋倩转过脸，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睛打在她的脸上，叶知夏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哆嗦。
她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木讷呆板，没有一丝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