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周沛轩和周沛珩的闭府思过终于结束。而两个多月前十一寄到陵郡城的信，也终于到了。

“小姐小姐，这是州宁那边寄来给小姐的信！”书云一边跑一边摇晃着手里的信。

“州宁？”赵雪棠许久没再听到这个地方，只觉诧异，那里还有什么人记得她吗？难道是他？

打开信封，里头塞着一封书信，一个香囊，信上是这样写的：

雪棠：

见字如人。

一别半载有余，那日也未能赶上临别与你一见。不知如今你的伤势如何？自你走后，九哥又似从前般日日沉默，不爱言辞了，与我们在一起时也是时常发呆望着天空，不知道他一人呆着时该是怎样的难熬。

我如今也是日日在宫中读书作画，半点不似从前，能有你这个知心的好友，与我谈得来。这几日，六哥和九哥被父皇派去烟阳赈灾，待你收到书信，他们大概也已回州宁了。

雪棠，我自认为，我与你是不必说客套话的关系，我虽不知那日临别你与九哥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得出九哥对你的在意，也知你心中忧虑，自你知晓我们身份便对我们疏远，我们此前虽未曾告知你真实身份，但你细回想，我们哪次未曾用真心待你？若只是碍着身份便要如此冷淡，那恕我直言，只怕是亏了我们这份以诚待你之心了。

半载之余，我并不信你能全然遗忘我们，若是还念着旧日之情，我在州宁等你的回信，九哥也等你的回信。

香囊是六嫂所赠，我们都挂念着你。

周沛渊

赵雪棠一字一句读完了这封信，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香囊，眼泪一颗颗掉落下来，她何须细想，她怎么会不知十一他们对她的诚心，但身份不同就是不同，诚心也难以扭转，再加上她确实已经回到陵郡了，就算是心里挂念又能如何？

书云见状也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递上手帕小声说到：“小姐，别哭了。”

赵云枫刚好到后屋来找妹妹：“雪棠，书云你们做什么呢？”本来还面带笑意的赵云枫，走近发现妹妹在哭，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了？怎么哭了？书云，怎么回事？有人欺负小姐了？”

“少爷。”书云俯身行了礼，低声的解释到：“小姐是看了手上的信才哭的。”

“谁来的信？”

“州宁城来的，想必是周公子……哦，不是，是王爷寄来的。”

“王爷？”赵云枫心中疑惑，夺过了赵雪棠手中的信要一看究竟。

“哥哥！”赵雪棠一惊，想要把信夺回。

“棠儿，这写信之人真如书云所言，是王爷？”

赵云枫如此气恼，一来是见妹妹委屈落泪而心疼，二来也是担心妹妹留恋这些身份悬殊的‘王爷’，日后反而更伤。

“哥哥，把信还给我吧，棠儿没受欺负。”赵雪棠用手帕擦拭了脸颊上的泪。

“棠儿，若他们是王爷，那咱们自当远离才是，且不论他说的什么是不是真心待你，再是真心又能如何，帝王之家最为难测，哥哥不想你受伤害！”赵云枫挥舞着手里的信纸说到。

“哥哥！棠儿知道，棠儿没有要与他们怎么样，也不会回信的，只求哥哥把信还给我，这是棠儿唯一的念想了。”赵雪棠一脸焦急，生怕赵云枫会毁了那封信，急的眼看着泪水又到了眼眶。

赵云枫心疼妹妹，也只能屈服：“好好好，信哥哥可以还你，但是你要记住哥哥说的，莫要与他们深交！”

“棠儿知道。”赵雪棠接回信件，一板一眼的折叠回信封里，回了房间。

几日以来，赵雪棠曾无数次提笔想回信，写了撕撕了写，终究还是没写下一字半句。

过了四个多月，十一也没等到任何消息，他大抵也就知道了不会再有回信。

眨眼又到了腊月初一，但这次的生辰赵雪棠也没再办什么宴会，只当平常一日与家里人吃了家常便饭就作罢了。

腊月十四，这个日子赵雪棠却还记得，那些看似简单的小事，没想到如今竟也成了她宝贵的回忆，只怕今生难再拥有。

州宁城里，周沛珩的生辰宴依然办得如火如荼。殿内宾客的热闹，更加显得殿外角落黑暗里一个人喝酒的周沛珩格外落寞。

周沛轩走了过去，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挽住了周沛珩的肩膀，“来，我陪你喝！”

“呵！六哥怎么出来了？外头寒气重，一会儿伤了身子，我可赔不起六嫂！”

周沛珩苦笑了一声，说是笑，其实那提起的嘴角倒是比哭还更难看几分了。

“这话……倒是听着耳熟啊！”周沛轩听出了这话像极了之前赵雪棠所说，但又不敢直接点名。

“是她说过，六哥也还记得啊！只怕，她却早已忘了我们。”周沛珩说完又抬起酒杯朝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你慢些喝！伤了身子！”周沛轩急忙拦下周沛珩手里的酒杯，“雪棠若是见你这般，也不会高兴的！”

“她？怎么还会为了我不高兴，那日她有多么决绝，你们未见所以不知，她竟叫我‘九王爷’？”

周沛珩长叹了一口气，大约是借着酒意，把藏在心中已久的话语都吐露出来了，“我却还在这里为她伤心？可笑至极！”

“九弟，话不至此！你们二人的情意旁人谁没看出？雪棠只是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一时难以接受，加上她父亲定要迁回南方，她又能奈何呢？”周沛轩总觉得两个彼此在意的人不至如此。

“话不至此？可六哥看此前十一给她寄去的信，可有回音？”

周沛珩虽然表面上不在乎寄信之事，却在暗里一直等着能有回信，能知道她的一丝消息也是好的，可是最后也没有。

“九弟，要不……你去陵郡找她吧！”

听了周沛轩的提议，周沛珩迟缓了片刻，摇摇头：“找她？找到她又能如何？六哥也说了她是因为知道我们的身份才如此，那就算找到她，日后也……”

周沛珩叹了一口气，觉得无法再往下说，就停住了。他此刻的忧虑大概也和那日周沛轩想的一致，即便能娶了赵雪棠，也只能为妾室，而周沛珩又是断然不会愿意如此，想到这里，周沛珩倒是有一丝庆幸赵雪棠的决绝，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