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这边也是四处打点，周沛珩才终于得以进入天牢去探望十一。

赵雪棠扮做小厮的模样规规矩矩跟在周沛珩和周沛轩身后，一起进了天牢。

没走几步，就只感觉阴冷潮湿，还有阵阵不知哪里发出的恶臭袭来。

这样的地方，十一已经呆了快半个月。

走到十一的牢门前，牢头打开了门，低声的叮嘱了周沛珩让他快些，免得被人发现，之后便退下了。

赵雪棠虽是一副小厮模样，也没有阻碍十一一眼便认出了她。

十一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破烂烂，胸前和后背上都带着丝丝的血迹，显然是在这大牢里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脸上的胡须长出了好几寸，脸颊似乎也消瘦了不少。若是让旁人来看，断然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皇子。

但他见到眼前的三人，却并未漏出半点委屈的神情，依然笑眯眯的起身迎过来。

“六哥、九哥、雪棠，你们都来看我了。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大家都知道，十一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就是不想让旁人为他伤心，可是他越是这样，就越发的让人心疼。

周沛轩先走上前去，扶了扶十一的双肩，缓缓说道：“十一弟，是本王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连累。”

“六哥，你就别说什么连不连累的傻话了，父皇没给定死罪就是一件幸事了。更何况……”

说到这里，十一故意压低了声音，“父皇不是声称这几日都在调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吗，其实是不是我做的父皇心知肚明，只是要保全大哥，只能牺牲我了。这样浅显的道理，二位哥哥难道不懂？”

周沛珩站在身后无奈的摇摇头。这样的道理他们当然懂，皇上若是真的想找出真凶，又怎么可能查不出来，说到底还是为了庇护周沛焱。

“十一，你瘦了许多。”赵雪棠上前对十一说道。

“雪棠，我没事的，况且你知道我本就爱自由，流放我，逐我出宫，正合我意啊！”

“傻十一，我知道你一向最会宽慰人。可这一走，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天下再大，也大不过人心之所想，只要你们心里念着我，定会再见的。”

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牢头已经赶来催促，说时间到了，让他们快些离开。

临走，十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叮嘱了周沛轩，“六哥、九哥，我知道你们这些时日定是为我伤透了脑筋，如今这样的结果很好，你们断然不要再为了我去求情，免得父皇迁怒与你们，将来……可就不好了。”

“还有，得空了帮我多照看下母后，前日里她来看我，眼睛都哭的不像样，为了救我，还与皇上吵嚷了许多回，日后再后宫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了。”

周沛轩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不知还能说什么。

十一又转向周沛珩耳边，低声说道：“九哥，好生照顾雪棠，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了。我这一走，便只有你能护着她了。”

周沛珩点点头，说道：“放心。”

十一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的十一，像是突然长大了，变成了会为所有人都思虑周全的人。

他们一向只道十一是所有皇子中最潇洒单纯的，其实不然，十一心里洞悉一切，比谁都明白这皇宫里的纷繁复杂，只是他选择避开了这一切，选择了只属于自己的一份自由。

即使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他也没有埋怨过任何人，还能如此坦然的接受厄运，这样的淡然，又有几人能做到？

“十一，保重。”

最后叮嘱了一句，赵雪棠也不得不匆匆离开天牢。

却不曾想，这一别，成了永别。